“谢谢哥。”他喝了一口,满脸坏笑看着沈槐安:“你今晚是不是急着要回去陪你女朋友?”
“嗯。”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爸说?”
男人双眸微睨:“你别话多。”
沈檩樾举起双手,语气乖巧:“好的。”
因为他的抚摸,Baal已经懒洋洋地将眼阖上,等Baal彻底睡着,沈槐安就把沈檩樾赶上楼做作业。
小孩一边走还一边抱怨不想写作业,沈槐安迈步漫不经心跟上去,路过客厅,余光透过玻璃窗瞥见旁院凉亭里的沈澐。
沈澐正在执着黑白子,自己和自己对弈,男人冥思眼前的局该如何破,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着一颗黑子从眼前落下。
剑眉瞬间舒张,抬眸意外地注视落坐在自己面前的儿子。
沈澐:“陪檩樾玩完了?”
“嗯,他作业还没写完。”
“你公司最近办的怎么样了?”
沈槐安:“还不错。”
短短寒暄两句,便彼此沉默不再开口,你来我往地继续手上的棋局,看到沈澐已经因随年岁增长而丧失部分弹性的手,皮下血管凸出清晰可见。
不知怎的,方才本想跟着沈檩樾上楼,瞥见他一个人与自己对弈的场景,阳光打在沈澐孤独的背影上,他甚至依稀看到了沈澐头上有些许白发。
沈槐安凝眸片刻,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往沈澐的方向走过去。
两人悠闲地下了许久,被朗朗普日投下的棋盘突兀地浮现阴影,身旁出现两碗甜汤,是用芒果和糯米丸子和花胶做成的。
“下几局了?难得今天天气好,我做了几碗甜汤,槐安你快尝尝,知道你不喜欢太甜,我特地少放了冰糖。”
欢喜地瞧着眼前难得和谐的两人,关敏眉梢上推,笑得合不拢嘴。
沈槐安拿起勺子浅尝一口:“甜度正好,谢谢阿姨。”
“要喝的话就叫我,厨房里还煮了很多啊。”
“妈!”沈檩樾从二楼的窗台上探头,扯着嗓门大喊:“我也要!”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端上去。”生怕沈檩樾这臭小子调皮摔下来,她火急火燎就将甜汤端上去。
关敏走后,沈澐突然想起来,便问了一嘴:“你上次去鼎尚了?”
鼎尚酒楼,就是上回他和岳渟渊刚在一起时请柏南星、郑颜他们吃饭的地方。
他落子的手一顿,不动声色道:“您也在?”
“那天刚好在招待外省来的客户,你阿姨说看到你了。”
“在哪里看到的?”
“大厅。”
大厅……沈槐安敛眸凝神,那时候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和渟渊正在等车,关敏她看到了多少?
“该你了,愣神做什么?”
“好。”他回过神,随意在附近落子。
沈澐看他漏了破绽,高兴地眼睛眯成一条,当机立断往棋盘上落白子,话也多起来:“那天你们公司团建吧?敏敏说看到谢老头的儿子也在那。”
“嗯?”他紧锁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顺势应承:“是,请他们一起吃饭来着。”
“请他们吃饭是应该的。”
“是。”
下了两盘沈澐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舒展腰身:“差不多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到点再下来吃饭吧。”
沈槐安点头转身就往楼上走去,开了一早上车,又陪沈檩樾闹了好一会,最后在凉亭那坐着许久,他的腰也有些僵直,之前还未痊愈的手臂也有点酸。
回到卧室打算睡一觉,脑海里又闪过沈澐刚才的话。
‘你阿姨说看到谢家那孩子也在。’
‘她在大厅看见你了。’
如果没记错,他们当时在门口送谢熠他们上车,当时渟渊喝醉了,一直靠在他怀里,等所有人都走后,他和岳渟渊还单独留了一会。
关敏无论看到哪一段,都绝对有可能猜出了他和渟渊的关系,可她没和沈澐说实话,是有意替他隐瞒还是别有用心?
迷迷糊糊再睁眼,天色渐晚,夕阳也吝啬地将丝丝余晖都尽数收回,他刚睡醒脑袋还是懵的,想着应该快到饭点。
沈槐安慢慢起身,刚开门就遇上了要上楼叫自己的沈檩樾:“哥,吃饭啦~”
“知道了。”
跟着沈檩樾下楼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才从长时间午觉带来的滞留状态中出来。
“吃饭了。”看见沈槐安下来,沈澐摘掉脸上的眼镜,放下手中的报纸到圆桌前就坐。
他在沈澐对面落了座,沈檩樾跟上来坐在他旁边,用手虚掩着嘴角,悄悄对他说:“听我妈说,今天买了大龙虾。”
“嗯,那你多吃点,补补脑。”
沈檩樾:“……”
饭吃到一半,沈澐突然开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沈槐安:“嗯?”
“现在你自己的事业也稳定了,打算什么时候成家立业?”
话题来得太突然,沈槐安还一头雾水,却被关敏抢先开口:“急什么,槐安现在才多大啊。”
沈澐瞥了她一眼:“25,过完年26也该急了。”
“才25呢,你看我大伯家的儿子,30岁才结婚呢,你催什么催。”
“你自己怎么看?”沈澐无视她的话,盯着沈槐安问。
“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行。”他夹了口米饭:“那你自己把握。”
听他哥面不改色地撒谎,沈檩樾吃着螃蟹不敢多话,他开始好奇这个被沈槐安藏起来的‘女朋友’,但是他不敢问,因为沈槐安会揍他,不会手软的那种。
然后为了报复他,还会想办法让他妈给他加作业。
“晚上在这睡一晚吧,敏敏知道你要回来特地帮你收拾了房间。”
沈槐安依旧拒绝:“不了。”
沈澐眉头紧锁,厉声道:“一只猫而已,这么上心做什么?”
仿佛是有意要与他呛声,沈槐安:“嗯,很上心。”
“你……”
见身旁的人重重放下筷子想要发作,关敏急忙缓和:“没事没事,槐安肯定还和朋友约好了,再说了等过年回来睡几天,一样的。”
“哼。”沈澐瞪着和自己面对面却始终不正眼瞧自己的沈槐安,冷哼着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吃过晚饭,他拿了钥匙就要往外走,关敏惊讶道:“现在就要走吗?”
“嗯,阿姨再见。”
她扫了一眼旁边装模作样刷手机的沈澐:“才刚吃完,要不再坐会?”
“不了。”他冲着沙发上的人打招呼:“爸,我先走了。”
“哥,再见。”沈檩樾咬着薯片和他道别。
关敏:“路上小心点开啊。”
沈澐没有回应,他扭头就走。
走到半路又折回来,关敏以为他忘带东西:“什么没拿?我上去给你拿。”
“阿姨,你院子里的花可不可以折几只给我带走。”
客厅陷入一片寂静,女人正要迈腿的动作瞬息停住,沈澐也颇为惊奇地抬眸盯着他。
“哦、哦、可以的,你等我一下。”关敏如梦初醒,她立刻跑去厨房,出来时笑靥如花,还拿着包花的纸和工具。
热情地招呼他:“走,阿姨帮你弄。”
沈槐安却主动说道:“阿姨我想自己来,你可以教我吗?”
“可以的,来,像这样。”关敏走到花圃前,细心示范给他看:“像这样在花朵的五六个节点处,斜着剪下来,它的刺又小又密,要小心。”
“这个是打刺钳。”关敏拿起身旁一个红色宽缝隙的齿状物品,和沈槐安介绍:“像这样先用胶带在凹处缠一圈,这样一会拉的时候不会伤到茎。”
“留最上面的叶子,然后这样一拉。”关敏用打刺钳在粉白色的四季玫瑰上一拉,玫瑰根茎上的刺便全被扫光。
她把打刺钳和剪刀递给沈槐安:“你来试试吧。”
接过东西,他学着关敏方才的样子很快就上手了,剪了几朵粉白的四季玫瑰,关敏又帮他剪了两株尤加利叶作装饰。
“你等我一下,夏季的时候种了满天星,我把它做成干花了,我去拿来做点缀。”
“好。”
关敏高兴地路过院子往屋里拿花,前脚刚踏进客厅,便看到客厅窜动的人影,动作迅速地闪回沙发。
她毫不在意地路过沈澐,把客厅里的满天星都拿出去。
沈澐明知故问:“这是做什么?”
“包花啊,你刚才没听见吗?”她拉开抽屉把里面的铁丝拿出来。
男人不由地八卦:“他送谁?”
“哎呀,你别挡着我,他自己想包着玩不行啊!”关敏嫌弃地把他的腿踹开,拿着东西走出去,沈檩樾也好奇地跟出去观望。
看到沈槐安悄然站在郁金香旁边,便多问一句:“要不要也带几株郁金香?”
沈槐安点头:“麻烦阿姨了。”
“怎么会麻烦,我一个人养这么多花,不送人也是放任它们开了谢,谢了开。”
她把铁丝给沈槐安,一步一步教他包花:“像这样捆住,把花根垂直在纸上,对,然后放进支架里捆紧……”
不一会儿就按着关敏的教程将花束包好,他又去剪了三株郁金香,重复进行操作。
“谢谢阿姨。”沈槐安抱着两束花对她道谢。
“不客气,希望收到花的人会喜欢。”关敏仰头望着他,温柔地笑道。
“我想……他应该会吧。”似乎是可以想象到收花人的表情,在无意间笑了。
这是关敏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第一次是在鼎尚酒楼的大堂里,当时的沈槐安笑着搂他怀里的少年,眉眼里有说不出的柔情。
第二次就是现在,她暗暗想,那个被沈槐安严严实实藏起来的人,一定对他而言很温柔也很珍贵,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一向对她礼貌却疏远的沈槐安,当着她的面露出这样的表情。
“谢谢阿姨。”在她走神的时候,沈槐安再次和她道谢。
“哦,不用谢。”在送他上车前,关敏轻声叫住他:“如果、如果那个人喜欢的话,欢迎你随时来阿姨这里拿新的。”
沈槐安露出浅笑:“好,那我先走了,谢谢阿姨。”
‘汪汪’沈檩樾牵着Baal追出来,Baal扑到沈槐安裤腿旁四处打转。
他蹲下身子安抚着Baal雪白的绒毛:“乖,过年回来陪你玩。”
‘呜呜’Baal发出不舍的咽呜,沈檩樾上前把它牵走:“哥,过年你一定要回来住啊,托你的福,我想在过年吃上三天的帝王蟹。”
头一下就被关敏盖了下来:“吃吃吃就知道吃,能不能跟你哥学点好。”
痛得龇牙的沈檩樾委屈巴巴地摸着后脑勺。
沈槐安:“好,过年抽空回来。”
在沈檩樾和Baal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开车离开,二楼阳台的灯并未被打开,院子里矮小的地灯隐约将稀稀拉拉的光打入其中,勾勒出男人威严老成的身影。
目光如鹰隼般锁住沈槐安离开的方向,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往里屋走。
关敏走到楼梯口听见他幽幽的叹气声,慢步走上前:“人走远了才知道叹气?谁让你刚才在饭桌上尽说些不中听的话,他才多大你就催催催。”
沈澐冷声道:“你以为是我要催吗?是那边的人开始点我了!”
女人朱唇轻启想要出声辩驳,又想到自己没有立场说三道四,欲言又止地将声音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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