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渟渊止不住扬起的笑意:“他说他就是想来问问法律上有没有判定两人几年未同居就自动判定离婚的法条。后来我委婉地提示了他这件事情可能存在诈骗的风险。”
沈槐安好奇追问:“然后呢?”
“对方固执地认为他们是真爱,他认为女方不存在诈骗的可能性,不高兴地离开了。”
沈槐安唇角微弯:“确实挺有意思的了,看来当律师有一定的风险性。”
“怎么说?”
“如果那个男的觉得你说的不对,或者无法接受,在你办公室情绪失控,喊打喊骂的怎么办?”
岳渟渊无奈道:“我只能表示这种事情太经常了。”
“前两天有个当事人来咨询我婚姻问题,就当我以为我有大瓜可以捕捉的时候,他的问题是能否帮助他转移婚后财产。”
沈槐安接话:“这应该是不能的吧。”
“自然是不能的,我告诉他律协有规定,这是违反规定的,他开始和我说他怀疑自己的老婆出轨所以急着要转移财产。
“在我拒绝以后他气急败坏对我说‘别的律师都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
“ 我当时极力克制了我的脾气告诉他‘我业务能力不行请您找能做到的律师吧’”
沈槐安听完后,浓厚的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他望着岳渟渊:“要是我以前认识的你应该早都用拳头打招呼和他打招呼了吧。”
被他说的有些不自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虚地小声回答:“这不是为了生活吗?有句老话说得好‘钱难挣屎难吃’。律师这个职业不仅经常被人误解,而且还一定要认真仔细谨慎地求证。”
紧接着长叹一口气:“因为有时候伤害你最深的不是对方律师……可能是你的当事人。”
沈槐安停下了筷子,用手撑着下巴注视他:“听起来好像更有故事了?”
吐槽至深处,他忽略了沈槐安虚心听讲的专注模样:“之前我办理过一个借贷纠纷的案子,在开庭之前我再三和我的委托人确认是否还有额外要提交的证据材料,他非常肯定且真诚的告诉我没有了。”
“结果开庭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付款凭证,和法官来了一句‘对方在某某月份还过他一部分钱财’”
岳渟渊说到这里,脑海里立刻就联想到了当时的窘境,他气笑了:“ 我想,当时全场应该只有对方律师是快乐的吧。”
大约是有了这些奇葩故事的加成,岳渟渊觉得这顿饭明显吃的比上一顿要自在不少,两个人的话题也不生硬了,时不时和对方交流一些大学时的生活和工作上遇到的事情。
上车之前沈槐安还看着他的车笑着说:“这么看来你买一辆耐撞耐砸的车是很有必要的。”
一段路后沈槐安见他没有再主动开口,反而神情犹疑欲言又止地一直拿余光瞟他,嘴唇微启却又马上压下去。
他一目了然:“以后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我不会生气。”
“哥……”岳渟渊忐忑不安地开口“我知道我可能现在说这些不合适,我做律师以来接过几个离婚纠纷的案子,也咨询了那么多婚姻问题的当事人。
“至少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的男人在咨询过程中更关注的是自身的财产问题,而女性当事人来咨询……更多的是情绪的发泄与孩子的归属问题。”
见沈槐安不回话,一直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树。
他舔了舔唇继续开口:“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离婚有的时候可能是有苦衷的,我也没有立场叫你原谅或谅解。我只是、就是想……”
安慰安慰你……仅此而已。
岳渟渊在内心暗骂自己嘴笨,这么久的律师简直是白当了!在沈槐安面前还只知道打直球,把在庭上的那些迂回周旋全部抛之脑后。
沈槐安终于转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谢谢,我听到了。”
又开始了……他的心跳漏了半拍后加速跳动着,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也出了些许细汗,除了机械性的跟着导航转向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有充电宝么?来的时候忘记充电了。”
“啊?哦、哦!充电宝、在你前面的储物盒里,拉开就有了。”
岳渟渊刚说完灵光一闪不对!!他的伞!上次放里面了!
“等……”储物箱被拉开里面乖巧的躺着一把小黑伞,沈槐安拿走了旁边的充电宝合上储物柜没说什么。
冷静!他反复在心里暗示,沈槐安不知道这把伞在这里多久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知道这把伞就放置在这里。
“最近、最近雨天很多、我刚买的伞好看吗?”声音的主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着,语气里带着丝丝僵硬。
心中抱有侥幸心理:只要我不承认,没人能证明我知道这把伞的存在以及这把伞是什么时候买的。
“嗯……”沈槐安回忆了一下刚刚伞上被雨水冲刷和折地有些褪色泛白的痕迹,语气愉悦:“这种水洗风格的确很不错。”
这句很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故意的,水洗风格更是戳中了岳渟渊那渺小虚无的自尊心。
开车的人面红耳赤脸色的神情已经快挂不住了,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心存报复:“你的黑蓝色阿斯顿马丁也很不错呢!”
车内刹时寂静下来,副驾驶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不断后退的道路,然后平静而又淡定地开口:“你误会了,那是徐筠的车。”
“……”还以为他沉默那么久能有什么更像样的借口。
“是吗?可是徐筠和我说车是他老板的,他还有做其他公司的法务?”
在公司摸鱼的徐筠突然打了个冷颤不禁疑惑:空调开太冷了?还是说这才八月份就开始冷了?
“没有。”沈槐安硬生生挤出两个字,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信息,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你和徐筠经常聊天?”
“没,有次和大白出去偶遇他和谢熠开着你的车。”
沈槐安再次陷入沉默,两人都默契地不再开口,车子不断向着沈槐安公司的方向行驶。
沉重的雨滴打在在窗口的声音异常清晰,一起被击落下来的还有树上的绿叶。
路上撑伞的行人不断在视线里后退,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每一个行人的步伐都不会因为连绵的阴雨而停下,他们只会为了生存而不停地往前奔去。
到他公司的时候,他还不忘提醒沈槐安记得把伞带上。
拿了伞的沈槐安在把充电宝还给他的时候,突然对着他说:“渟渊,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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