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的婚礼选在能俯瞰整个黄浦江的“揽江”宴会厅。
婚礼排场极大,现场名流云集。
衣香鬓影间,是上海滩最浮华的现实。
南矜予站在新娘休息室的落地镜前,黑色丝绒伴娘裙剪裁利落,衬得她肩颈线条愈发优美冷挺。
听到脚步声,南矜予回头目光注视着林霖:“婚纱很适合你。”
林霖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南矜予的裙摆,“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穿西装来当伴娘。”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黎文博他也来了,在外面陪我爸应酬。”
南矜予系丝巾的动作没停,丝绒在指尖滑过:“与我无关。”
宴会厅的门被推开,交响乐团演奏的婚礼进行曲悠扬响起时,南矜予微微俯身细致地为林霖整理着身后长达数米的婚纱拖尾。
她站在林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姿态从容,面容平静。
然而,当她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原本喧闹的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短暂的静音键。
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聚焦在南矜予身上。
那目光里混杂着惊愕、探究、难以置信,以及一些隐藏在礼貌笑容下的审视与算计。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那是南矜予?”
“她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天哪,真的是她!八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看起来变了好多,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目光和低语如同无数细密无形的针,南矜予仿佛浑然未觉。
她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平静地掠过人群,最终定格在主桌的方向。
父亲南建明坐在主位正中,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色中山装。
在与南矜予目光相接的刹那,南建明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杯中的琥珀色液体险些泼洒出来。
南建明嘴唇张了张,那双已显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复杂的情绪。
“矜予!真的是你!”
一声带着惊喜的呼唤打破了短暂的凝滞。
几个穿着精致礼服的年轻男女快步围了上来。
他们是南矜予少女时代的玩伴,大家一起在弄堂里长大,度过无忧无虑的暑假。
“天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矜予,我是晓薇啊!”
“这么多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
面对旧日好友七嘴八舌的热情问候,南矜予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
“晓薇,阿杰,好久不见。”南矜予语气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
“这次回国三个月,我们后面再聚,今天林霖婚礼,我们别闹。”
南矜予简短地回应着他们,没有透露太多细节。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略显浮夸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小圈子的叙旧氛围。
“矜予,真的是你?”带着虚伪热络的声音响起。
南矜予转身看到二叔南建宏穿着暗红西装,啤酒肚挺得显眼,三叔南建业跟在旁边,手里端着两杯香槟。
“二叔,三叔。”
南矜予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说着,“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嘛!”
南建宏拍了拍南矜予的肩膀,被她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
南建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也淡了些。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南家还需要你。”
“先参加完婚礼再说。”
南矜予的目光掠过他,“二叔的领带歪了。”
南建宏尴尬地低头整理领带时,宴会厅入口处忽然静了一瞬。
南矜予抬眼,不远处黎文博在一众商界人士的簇拥下入场。
宴会厅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黎文博依旧是全场焦点,他先是走向南建明,礼节性地交谈了几句,随后,目光便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南矜予身上。
他隔着喧嚣的人群遥遥举杯,向南矜予致意。
一个小动作在在场诸多有心人眼中,无疑宣告了两人某种“关联”。
南矜予收回目光,扶着林霖走向红毯入口,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婚礼仪式进行得很顺利。
当林霖转身抛捧花时,南矜予刻意站在角落,却没躲过那束精准飞来的粉色玫瑰。
在一片善意的起哄声中,南矜予接住了花束,她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指尖却微微用力,几乎要掐断那些娇嫩的花茎。
幸福?南矜予早已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宴会间隙,南矜予寻了个时机走到露台透气。
江风带着湿冷的寒意拂面,稍稍驱散了厅内的沉闷。
南矜予刚靠在栏杆上,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矜予啊,”南建业递过来一杯红酒,“这次回来,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他的目光在南矜予脸上打转,“黎总最近在南氏动作频频,你知不知道?”
“三叔多虑了。”
南矜予没接酒杯,目光望着黄浦江对岸的陆家嘴夜景。
“林霖结婚,我才回来送她,”
南矜予转头,目光清冷如刀看着南建业,“顺便看看父亲的集团被那些蛀虫啃食。”
南建业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
“小事?”
南矜予轻笑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那当年母亲的信托基金被挪用,也是小事吗?”
“建业叔,王总在找您谈合作的事。”
黎文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僵持。
他走到南矜予身边,与她隔着半米距离。
南建业如蒙大赦,连忙借口离开。
露台只剩他们两人,江风卷着黄浦江水的气息,将黎文博身上的雪松香水味吹得淡了些。
“他沉不住气了。”黎文博目光落在南矜予怀里的花束上。
“做贼心虚罢了。”南矜予将花束放在栏杆上。
她转身面向黎文博,
“黎文博,”南矜予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别再试图安排我的路,无论是通过林霖,还是任何其他人。”
“你欠下的,”南矜予微微停顿,“远不是这些表面的所能弥补万分之一。”
南矜予不再给黎文博任何开口的机会,决然地转身毫走入身后那片依旧喧嚣浮华的灯火通明之中,黑色丝绒裙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黎文博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寒意吹拂着他昂贵的西装外套,却吹不散黎文博周身弥漫的那股深沉的无力与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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