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会试放榜。本该是学子蟾宫折桂的日子，如今却成了赵士弘的头七。
听雨楼临近贡院，附近早就围满了人，议论与欢呼声不绝于耳。金琅环一早就拉着陈半去看热闹，陈半挣脱不成，朝后厨喊道：“瓜叔！看一下店啊！我们马上回来！”
后厨“咚咚咚”的切菜声停了一瞬又重新响起，好似永无止尽。
没人回应，但陈半知道，他肯定听到了。
“没事儿陈哥。”应澄将抹布往肩上一甩，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放心去吧，店里还有我在呢。”
陈半只来得及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片刻匆匆一点头，被金琅环拉走了。
二人奔向贡院门前，陈半力气小个子又不高，在人群里挤得脸都变了形也难以挪动一步。金琅环倒是挤到了前头，伸长胳膊死命一拽才将他拽到榜下。他顾不得喘气，仰头看去，只见榜首赫然是赵士弘，李乾陵位排其后。
“李家才子果真不凡啊，”陈半感叹，袖子不知被谁一扯，又一扯，“若非遇上赵士弘，会元必定就是他了……”他不耐烦地扭头：“你拉拉扯扯干什——！”
他对上三步之外李乾陵的脸，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嘎”地没了声响。
旁边猛扯他袖子的金琅环默默松了手：“我尽力了。”
陈半：“……”
周围好几个唏嘘赵士弘真是天妒英才的，在看见李乾陵后也瞬间噤声。李乾陵站在榜下，仰头盯着自己的名字，唇线抿得死紧。旁人纷纷恭喜他高中，他神色却无半分喜悦。
半条街外的听雨楼，春雨站在卧室窗台前远远看了人群片刻，静静合上了木窗。
门外响起急切的“叩叩”两声，春雨开门，不出意外是冯小萍的脸。
“我要回客栈取东西。”她眼圈犹泛着昨夜王府屋顶哭过的红，神情却已坚定许多，“士弘的书和手稿都还在我们住处那里，接下来要做的事用得上。”
“如果你愿意，那个玉锁我代为保管，举证时再拿出。”春雨说，“你揣在身上，太容易被别人抢……”
“走”字还没说完，冯小萍已经向她伸出手，掌心躺着那个油纸包。
“……”春雨目光落在她手上，又看向她双眼，“不怕我毁尸灭迹？”
“对你有什么好处？”冯小萍反问，“你毁了它，我也毁了你要的东西就是。即便不知道你要什么，我也可以全烧了，你什么都拿不到。”
“有道理。”春雨点头，接过纸包。
她在冯小萍的视线里走到卧室的墙边，脚下微微一动，像是踩了地上的什么机关。
随即冯小萍震惊地看见，原本光滑一片的墙上裂开一条笔直的缝，墙面左右分开——这竟是一道不为人知的暗门。更令人惊叹的是全程十分安静，没有任何机关运行的声响，为这暗室更添一份隐秘。
“我本来想说，你可以用这暗室的存在威胁我。”春雨稍稍侧过头来，对她道，“现在可以放心了？”
“……我也没有很不放心。”冯小萍慢慢走到她旁边，暗室内灯光昏暗，她眯着眼也看不清，只隐约看见几排多宝格木柜，“里面有什么？”
“有很多和它一样重要的东西。”春雨将纸包放进门边木柜的抽屉里，后退几步，脚下又是一踩。有裙摆遮挡，冯小萍仍没看见机关在哪儿，只见墙面缓缓闭合，回到了严丝合缝的状态，任谁也看不出后头别有洞天。
“走吧，去你的住处。”春雨转身道，“我陪你一起。”
·
冯小萍的亲戚在京郊有间空屋，虽然又旧又破，但也勉强容得下二人居住，为本就拮据的夫妻俩省了一笔住宿费。
为避人耳目，冯小萍选了条僻静的小路。可等她来到屋前，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怎么会这样？”
柴门摇摇欲坠，房梁塌在地上，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床褥也被掀得乱七八糟，显然已被人洗劫一空。
冯小萍急急忙忙跨过一地狼藉去找东西，春雨眼神在屋内扫了一圈，对情况有了大致判断。
“值钱东西都没了，手稿也没了……”冯小萍跪在床边喃喃，“是贼干的吗？”
“不像。”春雨摇头，“有人专门过来找什么东西，拿走银钱只是为了装作盗匪。这个人很清楚自己要找什么，否则不能解释他为何连不值钱的书稿都拿走。如果是图钱，赵士弘的手稿不会到现在都没流入黑市，只可能是被那人收起来了。”
“黑市？”冯小萍愣愣地问，“可会是谁……”
她话音未落，春雨眼风刀似的扫向身后：“谁？！”
冯小萍还没反应过来，面前春雨身形一闪，下一刻已出现在那鬼鬼祟祟跟踪她们的人身后。作文人打扮的青年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看见春雨消失在原地顿时一惊，但已来不及了，只感觉后颈被人一把掐住，随即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别动。”
青年僵着脖颈不敢擅动，只感觉那手犹如铁钳，听见身后女人冰冷道：“鬼鬼祟祟跟了我们一路，有何企图？”
“我没……”
“开口前想清楚。”春雨手下力道瞬间加重，“城里有守卫保护你，在这儿生死可就看天了。”
青年被捏得一抖，抖抖索索地道：“我……”
“颜荃？！”
二人同时抬头，闻声赶来的冯小萍惊愕地看着青年的脸：“你……你是颜荃吧？”
青年看着她，嘴唇翕动着没有回答。春雨手下未松半分，转向冯小萍：“你认识他？”
“嗯，他是我们的同乡，和士弘是一个书院的……”冯小萍迟疑了一下，还是咽下了其他的话，“算得上熟人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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