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点头,可是头却如同有千斤重,令他根本无法动作,僵在了当场。
他草草收起照片,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些作品,犹如梦魇般纠缠不休。
回到家里,他不顾母亲询问的声音,只将自己锁在房门里。房间里的窗帘紧闭,一丝光都透不进来。蔺鸿鸣瘫坐在地上,丧失了语言和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摸索到地上一盏夜灯的开关,幽蓝的光芒照亮了狭小的空间,把一切都染上了诡异的色彩
地上随意摊着他从王师傅那里取来的照片,在失神了许久后,他终于支撑起身子,强迫自己直视那些作品。
这些照片......分明是左镯拍的。
他认得她独特的构图和色调,认得她捕捉瞬间的敏锐视角。那些生动鲜活的情绪,透过每一帧画面喷薄而出,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拍摄者的天赋和热情。
而这些,都是蔺鸿鸣所不具备的。他惊觉,自己多年的摄影生涯,竟从未真正触及到摄影的灵魂。他只是在机械地模仿前人,而左镯,却在以自己的方式诠释世界。
为什么?
明明她的摄影技术都是自己教的,怎么转眼间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为什么自己明明都是和她在一起,却从来没有发觉到这些视角?
为什么她的作品能有这么蓬勃的生命力?
为什么……上天独独眷顾她,赐予她这般惊人的天赋?
蔺鸿鸣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或者说他不愿去相信,自己从来没有这个天赋。
他向来是摄影社的灵魂人物,大家公认的摄影天才。他从十岁就开始摆弄相机,洗过上百卷胶片。
可如今,他怎么会输给了一个,刚刚接触摄影不超过半年的女生?
嫉妒和不甘开始在他心中滋长,像一株荆棘,越缠越紧。
他开始有意疏远左镯,不再亲自指导她,而是把她交给其他社员。他甚至会故意挑剔她的作品,用最尖酸刻薄的言辞打击她、否定她。
左镯不知为何他的突然转变,她猜测,或许是自己太过黏人,惹恼了他;又或许,是毕业的压力,让他变得敏感易怒。
但她一向懂事,乖乖地后退一步,不再去烦他。只是继续拍摄着新的作品,等待他心情平复后,看到她的进步。
只不过左镯不知道,她的存在,她的作品就是那根刺在蔺鸿鸣心中的刺,只要在,他就好不了。
直到在美国的一次出行,她喝醉了,瘫在浴缸里,泪水决堤。
左镯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泣不成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求求你告诉我......不要走......”
蔺鸿鸣望着她悲伤欲绝的脸,冷漠地别开了头。
可她还是缠着自己,那一声声的抽泣就像是控诉他心底的阴暗面,让他烦躁不安。
他的情绪终于决堤,爆发了出来,“是,你的存在就是错误!我嫉妒你,嫉妒你不用做什么就能拍出被人称赞的作品,嫉妒你拥有这样的天赋,嫉妒你这么轻易就超过了我!怎么样!满意了吗?”
蔺鸿鸣歇斯底里地吼道,狰狞的面孔宛如恶鬼。
左镯瞪大了双眼,她的眼眶已经无法再继续承受泪水,随着脸颊滚落而下。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珍爱的人,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那种眼神像一把剑,将蔺鸿鸣劈成两半,将他的阴暗面展露无遗。
不顾左镯的目光,他夺门而出,跑了出去。湾区的夜晚寒冷,可他却毫无感觉,只是不停地跑着,像是身后有什么野兽在追赶自己。
直到他一脚踏入湖里,“F*ck!”他不禁骂出声。
冰冷的湖水刺激得他大脑瞬间清醒,之前如同被恶鬼附身一般的情绪顿时褪去,反而是负罪感如潮水般将他瞬间吞没。
他做了什么?他怎么能对左镯说出那样恶毒的话?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敢正视的阴暗情绪,就这样**裸地宣泄了出来,刺伤了他最在乎的人。
他闭上眼,左镯因为受伤而瞪大的眼睛却如影随形,钻进他的脑海里,无处不在。
他可真是卑鄙,让她去承担自己所有的负能量,即使她什么事都没有做。
蔺鸿鸣看着湖面上倒映着自己的脸,何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可是,脑海中那个高傲的声音却不断告诫他:认输就是懦夫,你怎么能向一个女人低头?
矛盾的力量两边拉扯,蔺鸿鸣终于受不了,一脚踢碎里了湖面里的自己。
对了,只要装作若无其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些见不得人的情绪自然就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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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左镯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宿醉后的头痛欲裂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她扶着额头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蔺鸿鸣的床上。
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修长的身影被晨光勾勒出轮廓。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醒了?感觉怎么样?”蔺鸿鸣走到床边,体贴地递上一杯温水。
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体贴,一改之前的疏离和冷漠,重新扮演起完美学长的角色。
左镯怔怔地接过水杯,犹豫着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熨帖了宿醉后的不适。
“学长……”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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