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议事厅内逐渐缓和的气氛。
他是枢密院议长,一位须发皆白,面容肃穆的老臣。
他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其余大臣们,也都跟着纷纷起身,垂手而立,目光聚焦在女皇身上。
陶涟漪刚刚解释了这一系列举措的深层考量,它们关乎着公共健康,农业生产还有社会秩序与稳定。
她的话音落下不久,正待听取反馈,却等来了这般阵仗。
“议长请讲,诸位都坐下说话吧。”陶涟漪抬了抬手,语气平静,心中却快速闪过几个念头。
枢密院是帝国权力核心,派系林立,她想起来了,眼前这位议长和他手下的人,属于“白雪派”,魔镜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进行分化拉拢。
“臣等不敢。”议长并未依言坐下,反而带领众人,朝着御座方向,郑重其事地深深鞠了一躬。
“陛下,老臣想代表枢密院,为臣等过往的……狭隘与偏见,向您郑重致歉。”
偏见?陶涟漪心念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她自然明白这“偏见”所指为何,但议长此刻的用词,颇值得玩味。
议长直起身,目光坦诚,语气沉痛:“臣等愚钝,此前确因陛下年轻,且为……女子之身,心中不免存了几分轻视与不服。今日亲见陛下临朝决断,思虑深远,魄力非凡,方知我等真是井底之蛙,狭隘至极!“
哦?陶涟漪心中了然,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果然,这位老练的政客巧妙地将所有可能的政治立场分歧和派系对抗,轻描淡写地归结到了最容易说出口,也最容易“化解”的性别偏见上。
一句“因为您是女人所以我们之前不服”,看似诚恳认错,实则掩盖了背后更复杂的权力博弈和路线之争。既全了体面,又似乎表明了归附之意,真是高明。
陶涟漪笑着摇了摇头。
她不是个有魄力的人,她只是站在了先辈巨人的肩膀上,将他们积累的经验与智慧,结合当下的困境,说出来而已。
她的视线淡淡地扫过这群躬身站立的人精,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真切的敬佩,有复杂的思索,或许也还有隐藏在恭敬下的审视与算计。
“相信在陛下的英明统领下,伊索拉帝国一定会日渐强盛,重现昔日荣光!”议长再次躬身,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陶涟漪摆了摆手,“嗨,都是为人民服务罢了。“
“陛下胸怀天下,吾等自愧不如。“
看着大臣们对自己心服口服,国家好像也在自己的带领下越来越好,她心中升起一种浓浓成就感。
这是她的国家,她的子民。
【球球:还给你整上羁绊了?】
【哼,你是不会懂的。】
【好好好。】
“陛下,您想推行这些法律,可能还需要教会那边的帮助。”拉斐尔说道。
年轻的女王正站在玻璃窗前,夕阳的光辉透过玻璃,将她的身影勾勒出一圈耀眼的金边。
她闻言转过身,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台。
“教会?”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内心却泛起一丝波澜。
在她的印象里,古代欧洲的教会往往是一股复杂的力量,他们既能凝聚信仰,却也时常扮演着禁锢思想的角色。
他们能让虔诚的民众相信不洗澡是靠近上帝的方式,也能在灾难降临时,轻易地将罪名归咎于无辜的女性,比如,那些血腥的“猎巫行动”。
想到这里,陶涟漪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说着是为民好,实际上却是为利益好。
然而,她迅速将这份不屑压了下去。拉斐尔说得对,在这个信仰虔诚的国度,教会的力量无孔不入。
他们的认可,无疑是为新法令铺平道路的最快捷径。
想要解决困扰王国已久的公共卫生问题,让子民摆脱瘟疫的阴影,与教会联手,确实能事半功倍。这就像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能斩开荆棘;用得不好,则会伤及自身。
只是。
她微微蹙眉。她对这个世界教会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他们究竟是真正导人向善的牧者,还是像一些眼里只有利益的权臣一样的伪君子?
“行,明天下午找教皇来见我,我亲自聊聊。”
“陛下……一般,是我们去见教皇。“拉斐尔擦了擦额头。
“什么?“这教皇什么来头,这么大的脸,竟然要皇帝亲自去见?
算了算了。
“行,那派人去通知一声吧。“
“是。“
散会后,陶涟漪回到自己的寝宫。
一抬眼,就看到自己床上放了颗苹果。暗红色的,却很光滑,表面反着光,诱惑着人去咬一口。
她凑进去看,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
【不要生气啦。ξ( >??)】
这wink的骚包样子,一看就是乌蚀。不过,自己也没生气啊?
她拿起这个苹果,端详了几眼,随后马上拿远了。
吓人。
不愧是魔法加持过的苹果,她差点就要咬下去了。
陶涟漪赶忙拿起一块丝绸将它裹了起来。放在魔镜旁边,顺便做起了每日任务。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但这次,等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弹出来,镜子里却没有传出少年的声音。
奇怪,不是应该怼她几句然后找她要点好吃好玩的东西吗?
几秒钟后,少年出现了。
只是这次,他没有将脸凑近镜面,而是蜷缩着躺在陶涟漪的同款大床上。
他眉头紧皱,脸颊泛起红晕,额头浸出冷汗,看起来非常痛苦。
“你怎么了?”她眼睛都瞪大了。
我嘞个破碎感美人。
“魔力消耗太大了……有些难受。”他艰难地说道,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的。
“那,那我能做些什么吗?”陶涟漪有些着急,魔镜可不能出事啊,不然的话她的每日任务就没找落了。
而且,人家是为了帮她才变成这样的。
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
只见少年艰难地从床上撑了起来,缓了一会儿,捂着心口慢慢走向镜面。
“把手伸过来。”有些湿漉的头发垂在他的额头前面,挡住了少年的眼睛,让陶涟漪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把手伸了过去。
就像第一天那样。
在手掌触碰的那一瞬间,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穿越到其他地方。两人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坐在镜子里的床上。
少年将自己的手指垂了下来,两人十指相扣。
他的手一开始很冰,但渐渐的,陶涟漪的体温好像温暖了他,呼出的气也变得温热起来。
她碰了一下少年的脸,发现烫得惊人。
他蹭了蹭陶涟漪的手,红着脸笑了下,就是这样的触碰,让他又拥有了人类的温度。
陶涟漪在脑子中想象了一下,把一些退烧药的样子和功效都想象出来,并且改变了它们的口感。
“不知道人类的药对你有没有用,我都给你想好了。”
少年却只是抱住她,一下子躺在了床上,关上了灯。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你陪我睡一觉就行了。”
说完,他就紧紧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好。”
陶涟漪轻拍着少年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拍着拍着,自己也有了些困意。
她打了个哈欠,随后陷入梦乡。
镜子外的人毫无察觉,房间里,一个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直到一缕紫色烟雾在皇帝的寝宫出现。
乌蚀在给陶涟漪放完毒苹果后还是有点难受,明明是她自己要杀了白雪,他是想帮她,但为什么后面还要来救他。
搞得好像他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所以,他决定亲自来问。
好不容易不再内耗,行动起来。却发现她并不在房间。
但是,她残留在这里的气息告诉他,她还在这个房间。
有魔法的使用痕迹。
他闭上眼睛,大手一挥,找到了魔力的来源。
是床旁边的那个镜子。
被这个魔镜绑架了?
这是乌蚀的第一反应,他皱起眉头,向那个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很漂亮的一个镜子。
很符合宫廷的极繁主义,他第一次仔细看这面镜子。边框镀着黄金,雕着美丽复古的花纹,镜面很光滑,看起来却是黑色的,像个深渊,深不可测。
仔细看,它像浓稠的液体一样,正在缓缓流动着。
他将手放在魔镜上,感受着这股力量的流动。
似乎是受伤了,不过得到了修复,并且快修复完了。
与此同时,魔镜里的少年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的男人。
他的目光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少年怀中,陶涟漪安然沉睡,脸颊甚至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仿佛只是陷入了异常深沉的梦境。
“巫师。”魔镜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具挑衅意味的弧度。
他对这个男人很有印象,这个希尔德似乎把他认成了自己的小情人。
少年似乎刻意调整了姿势,让镜面清晰地映出他是如何将陶涟漪以一种近乎占有的姿态圈在怀中。画面无声,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刺激
乌蚀看得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他低声笑了起来,暗红色的眼眸眯成一条缝,只是眼底毫无笑意。
“把她放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少年打断了他,眼底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将挑衅进行到底。
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竖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里充满了戏谑与掌控的快意。
“嘘。”他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别吵着她,睡得正香呢。”
人家处理公务够累的了。
乌蚀头顶青筋暴起。
他怎么感觉这么个魔镜很欠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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