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楼里霹雳哐啷一顿响，文具与课本齐落。不少学生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浑身哆嗦，他们手上抱着大摞教材，嘴里骂骂咧咧抱怨二中比其他学校早开学一天。
晚两天早一天开学对许漾来说没差，他手上提着捆成一团的书，穿过闹哄哄的人群，迎着寒风，和几个朋友打着招呼就晃进了九班。
随手将捆成团的书放进一个空柜子里，许漾掏出一包湿纸巾，把教室后排唯一一张余下的空桌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不肯放过一丝痕迹。
教室里的喧闹声成了背景音，许漾沉迷于擦桌大业无可自拔不知同学为何人，脑后却忽然有阵风经过，凉凉的带着室外的寒气，紧接着那股寒气在许漾旁边坐了下来。
许漾追着那阵风抬眼瞧了瞧，内心点评：有点帅，但没我帅。
恰巧他的新同桌也转眼看他，很酷哥的长相，酷哥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林移。”
声音也很酷，许漾心道，怎么没人告诉我林移是个酷哥。
手上仍是忙忙碌碌擦着桌子，许漾学着林移酷酷的语气：“你好，我叫许漾。”
似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林移难言地盯了会许漾，心道这人过于自来熟了。
许漾收起脏纸巾，趴在桌上搭话：“我之前十三班的，你二十班的对吧。”
“对。”林移淡淡地点了点头。
二十班里全是年级里名列前茅的学生，南北两大top的好苗子。许漾看着林移冷淡的眉眼，心里有一搭没一搭想着，这人看着就长了一张学霸脸。
许漾继续搭话和新同桌联络感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本人，之前只听说过你。”语气里有些疑惑，“在二中待了一学期，这好像是我们的第一面，二十班和十三班不远吧。”
林移看了他一眼，还未开口，方才还满室嘈杂的九班却猛地安静下来。
一个教导主任模样的女老师慢慢踱了进来，扫视了一圈教室，确定没人讲小话，钱灿慢悠悠道：“我姓钱，是你们以后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现在竞选班委，有意愿的同学上台竞选。”钱灿说着就退下了讲台。
台上的同学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林移微微侧头，“不远，也就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许漾早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压低声音道：“你要不要竞选班委？”
林移向旁边靠了靠，眼睛目视前方，小声回：“学委。”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桌面上，许漾豪气干云道：“放心，我肯定把我宝贵的一片投给你。”
两个前桌听到这话的反应比林移的还大，笑得捂住脸，脑袋埋在桌上生怕被班主任注意到。
林移倒是神色如常，礼貌回应：“谢谢。”
竞选班长的女生退下来，一时没有人上台，林移在沉默的间隙里稳步走上讲台，“同学们好......”
九班学生虽多，却没几个愿意竞选班委，只班长这个职位略微抢手，最后九班学生在竞选的两人里票选出来一正一副。
林移成功当上学委虽是许漾希望的结果，但许漾仍是唉声叹气，对自己没有为同桌投出宝贵的一票这事表示遗憾。
余明转过身，贱兮兮道：“你要真想投，我现在就上台说我也想当学委。”
许漾的脑子卡壳了，愣愣地看着前桌，余明呲着大牙看着不像开玩笑，许漾一下笑了出来，“倒也不必，这一票我也不是非投不可。”
遗憾的人变成了余明，“我还蛮想当个班委来着。”又捅了捅同桌，“我要真竞选了，你得给我投票。”
肖有方“呵呵”笑了两声，“你当学委，咱班的未来一片黑暗。”
余明也就开个玩笑，上前揪住肖有方的帽子，“你都进九班了，还管什么黑不黑。”
许漾假惺惺劝道：“别打架，大家都是同学。”抬头看见班里几个男生出了教室，再一扭头发现林移也在这一群人之中，许漾追上去，从后拍了拍林移的肩，“干嘛去？”
林移简短道：“搬书。”
教务处内堆满了各科教材以及各种辅导书，徐芝兰核对书单，林移清点数目，许漾暂且无所事事。
目光在这大大的一间教室转了一圈，许漾一眼抓出某个熟悉的背影，跨步上前猛地拍了拍那人的背，“寒假过那么潇洒，魂收回来没有。”
回应许漾的不是兄弟间好久不见的亲切问候，而是一个无情的肘击，江随胜骂道：“滚！说八百次了别突然拍我！”
熟练躲开发小的攻击，许漾搭上江随胜的肩膀，“太久没见到我兄弟，一时激动。”话落许漾又突然兴奋起来，“怎么样，在临涛是不是玩得特开心？”
江随胜隔着羽绒服使劲搓了搓被拍过的地方，没好气道：“是，特开心，羡慕了？”
“你这话说的，我每天都很开心。”许漾夸张地甩着脑袋，“临涛过年时不有场特大的烟火秀，想问问你这个看过现场的人什么感受。”
搬起地上的书，江随胜才不情不愿地回答许漾的问题，语调幽幽：“人挤人，心连心，脚踩脚。”
许漾终于控制不住笑了出来，低着脑袋，肩膀不住抖动。
江随胜当时发了条朋友圈，为那场烟火秀配了个特文艺的文案，发出来的九宫格也特有氛围感，引得评论区羡慕连连。但江随胜平时那么活跃的一个人居然没有回复一条评论，许漾从这一丝丝反常里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虽然被江随胜甩了个大大的白眼，但许漾觉得，这个问题，没白问！
江随胜憋着一口气，出教室前故意撞了许漾一下，许漾顺势转了个圈，转身发现林移已经点好了书本数目，正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聊天。
这男生许漾也认识，二十班的赵招，竞赛班的同学，年一的常客，年级大会时十次有五次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表重要讲话。
赵招正好和许漾面对面，抬了抬手上的书当作打招呼，又和林移说了两句后就走了。
天早已黑透，走廊昏昏暗暗，九班一行人各抱着一大摞书，路过一间又一间亮亮堂堂的教室。
许漾凑近林移，问道：“同学叙旧？”
“不算，他一个人说得起劲。”林移换了个姿势，瞥了一眼许漾，“你应该知道。”
许漾深以为然，赞同道：“他一个人比一个班都能说。”
林移点点头不再言语，抬脚跨进教室。班里在钱灿的压制下安分了许久的学生随着几人走进教室，立马窃窃私语起来。
堆满讲台上的书、随意扔在地上的纸壳、行走在教室里发书的同学和同周围的人聊得极其欢快的学生，这些组合在一起零九班显得尤为混乱。
理好新书，许漾抬头瞄了一眼端坐讲台上的钱灿，确信不会被注意到后，许漾快速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并戳了戳低头看课外书的林移，“你账号给我，咱两加个好友。”
林移依旧垂着脑袋看书，声音低低的，报出一串数字。
成功发送好友申请，许漾自觉不再打扰林移，转而向前发展和前面两个聊得热火朝天，三人越聊越投机，聊到最后每人都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好似下一秒就要桃园结义。
班里嗡嗡声不断，空气里突然传来的两声咳嗽猛地压下了所有嘈杂声，钱灿的声音里满是警告：“第一天，不要太过分。”
全班皆是低头装鹌鹑，四十副乖巧老实样。
缓了缓被吓到的心脏，余明又提了一遍刚才被咳嗽声打断的话题，“所以，你们为嘛要学物化地？”
肖有方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全是风霜，“我和你一样，实在受不了以前那个班主任的抓狂样，听说钱老师人不错，就过来了。”那沧桑的语气，仿佛是在逃难。
“纯理太大众了，我这个人追求小众。我们年级选物化地的不多，我就来了。”许漾说完，又捅了捅看了一晚上书的人，“你又干嘛学地理。”
此话一出，前面两人的视线也转向林移，他们也有点好奇，毕竟二十班的学生几乎没有变化，全部留在本班。
林移的目光从书上移开，对上三双好奇的眼睛，莫名沉默了几秒，“地理好学。”
林移不太想像搬家一样搬一摞又一摞的课本爬上爬下，但他实在搞不定生物这门学科。想到每回考试生物的分数从没高过地理，林移心中一阵气闷，却又不好说出来，继续低头看书。
许漾仍是和两个前桌聊天聊地，几人聊两句就哈哈大笑起来，整个班都是这样的状态。钱灿警告数次无果，出了教室后发现这层楼都一个样全都沉浸在一故别样的欢乐和新奇里，索性眼不见为净，直接回了办公室。
听着旁边传来的不间断的笑声，林移的思维控制不住地发散，想起自己为了提高生物成绩，熬几个大夜提前学了几册书就觉得自己犯蠢。
林移看着书上排列整齐的汉字只觉心烦意乱，索性不看了，加入旁边的聊天小队打发时间。
三小时的晚自习在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的聊天话题中迅速结束。高一高二是学生踏着铃声悠悠离开教室，走读的直奔校门，住校的或赶往宿舍或结伴逛校园超市。说笑声打闹声不绝于耳，是二月冷风也吹不走的热闹，唯有思道楼仍是安安静静，只余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偶尔传来一声无言的叹息。
文阳和临涛都是我虚构的地名，毕竟是现代架空，南北两大top也是我的一个设定，为了之后的一个剧情，但那个剧情现在用不上了我也懒得改了，将就用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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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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