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怜
文/真真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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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线将纬线圈分为昼弧和夜弧两部分,以示昼夜长短。秋分过后,北半球开始昼短夜长,且昼渐短,夜渐长,直至冬去春来。
季节交替的时候,人总是容易生病。
医院大厅里挤满了戴着口罩前来看病的人,吵吵嚷嚷的氛围盖过了消毒水的气息。
走廊高处绿色时间标识闪动不停,谭真已经盯着它跳动几乎一个小时了。
她坐在诊室前的椅子上,用手试着孩子额头的温度。
外套衣兜里的手机响起,来自哥哥。
傅嘉昀一下班就给她来了电话,询问薄荷的状况。
谭真打了个哈欠,盯着怀中安睡的孩子,回道:“已经挂上号了,等着叫号呢!”
“你要来吗?我一个人应该可以搞定吧。”在得到对面两句温柔的责骂后,她转变口吻,连连点头敷衍道,“行行行,给我随便带些吃的就好了。薄荷就不用带了,我怕她受不了会吐。”
医生看诊后判断是换季导致的病毒性感冒,开了点滴和药,顺便嘱咐了两句幼儿抵抗力弱,尤其是换季一定要注意保暖,防止着凉。
她抬起头,惊觉孩子母亲的年轻。小小的,婴儿肥还未褪去的一张脸,却早已染上母亲的温柔,正垂眸安慰怀中难受不已的孩子。
医生将那声叹息收在了一次性口罩中,复敲击键盘填写病例。
傅嘉昀赶到医院时已经快七点了,正巧在走廊碰见了抱着孩子的谭真。T恤牛仔裤,一件薄外套,低马尾颓丧地垂在脑后。
他上前接过薄荷,女孩病恹恹的脑袋搭在肩头,弱弱喊了声:“舅舅。”
“怎么样?”傅嘉昀一边安抚着薄荷,一边看向身侧的谭真。
谭真扭动着僵直的脖颈,回答道:“病毒性感冒,开了点滴和吃药。”
“吃东西了吗?”傅嘉昀用外套将孩子裹住,伸手抚摸着她因发热而滚烫的眉骨。
在得到后者否定的答复后,他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吃食递过去。
谭真驾轻就熟地接过打开,面露鄙夷:“大下午的,还能买到肯德基的帕尼尼早餐?还有牛奶?”
“顺手买的,你不是只要没下毒什么都吃吗?在这时候做起侦探来了。”
傅嘉昀抱着孩子走到输液室坐下,薄荷看到抱自己的是舅舅,十分亲昵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舅舅,因为我生病了,妈妈手忙脚乱地连午饭都没有吃。”
傅嘉昀斜睨了一眼谭真,对着薄荷温声道:“那你吃饭了没有?”
薄荷乖乖道:“我不饿。”
在他身边,谭真正咬着土豆饼研究输液室隔间上的按铃,响铃自带称量装置,一旦输液袋的重量下降到0.2便会自发提醒护士换水。
薄荷已经睡着了,她忽然坐在旁边的输液椅上盯着傅嘉昀低声说道:“哥,你怎么也不埋怨我不会带孩子,害薄荷生病。”
傅嘉昀正阖着眼,闻言他轻声道:“孩子生病是常事,再说......你也还是个孩子。”
医院时钟滴答滴答规律跳动,谭真想起高中时傅嘉昀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那时候她爸爸还在,他们也还是每天只为考试分数而头疼的人。
后来父亲去世,她又生下薄荷,生活忽然被搅成一团糟。谭真才明白人生不是一场酒局,醒来就有解决头痛的解酒药,人生是一场宿醉。
“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会因为大学微机过不了而痛哭的女孩,可回过神,你又抱着薄荷出现。”他仰起头,靠在深蓝色的椅背上,倏地失笑。
他对已逝的继父避而不谈,对薄荷的父亲避而不谈,只一个劲儿地向前看。
当初谭真准备带着孩子离开,是傅嘉昀费尽心力找到了她,将她拦在临别的飞机前,许下承诺:“我不会允许你一个人离开,因为我答应过爸爸,会好好照顾你。”
“真真。”傅嘉昀睁开眼,谭真却已经趴在椅子扶手上睡着了,手还搭在薄荷身上。母女俩睡着时安静的睡颜几乎一模一样。
护士站的铃声急促地响起,他如梦初醒,抬头看去,输液袋下的重量已经降至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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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人影匆匆纷繁杂乱的街道,夜晚的霓虹灯一闪便换了人间。
玻璃窗上起了一层薄雾,擦干净后正好将楼下那辆极其骚包的跑车圈在其中。齐景新敲了敲车窗,终于看见那张苦等已久的少爷的芳容。
“哟,梁少爷,你来得可太早了。”他揶揄道。
“sorry,”车内的人摘下墨镜迈开长腿,一身精致的衬衫西裤,花里胡哨格外惹眼,“让美女等待的事情我做不到。”
齐景新揽过他的肩膀,抬眉道:“还美女呢,再晚些都哭成孟姜女了。”
“得了,孟姜女能哭倒长城,我这个雕塑般的美男可受不了。”梁竞延低下头,借着手机黑屏的倒影,整理自己的发型。
两人走进旋转门,酒吧内嘈杂的音乐声已经在耳畔响起。
齐景新乐不可支地跟他介绍:“别说兄弟我对少爷你不鞠躬尽瘁啊,为着你的回归之宴我把手机通讯录都翻遍了,找了二十多个美女,美女带美女,铁索连成舟。你看哦,朱莉,Tina,Gigi,Molly......”
“等等,”梁竞延捕捉到关键词,立马顿住了脚步,“你说Gigi?”
“是啊......”齐景新话还没说话,头便挨了身侧人一个暴栗。
他捂着脑袋回过头,梁竞延却已经要重新钻进车里,口上还喋喋不休:“我还有事先走了。”
“怎么了?”齐景新快一步守住车门,面带八卦道,“前女友?”
闻言梁竞延扶额叹息:“我就跟她约会了三天,她竟然要带我入会,说非我族类不得相亲。罢了,她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脑震荡复发了。”
“唉——”齐景新拦住他,“你有什么好当心的,在场那么多美女一定会保护你的。”
梁竞延非走不可,再多美女的诱惑都不够,“保护我?她们一定会围攻我的。至于你,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你梁少爷何曾怕过这个,走吧走吧。”齐景新如同电视剧里标准的狐朋狗友般揽着梁竞延进门,顺手将墨镜重新戴在他脸上。
梁竞延被推着往前走,瞬间直起身来了气势,
“我梁竞延平生最讨厌的,一是邪教,二是无趣的女人。”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一个圈子的朋友,或多或少都听到过梁竞延身上发生过的事迹,知道他因为车祸受伤调养许久,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但在看到他迅速恢复过来,并且能生龙活虎地花天酒地还是十分惊讶。
**美女朝他献殷勤:“梁少爷,没想到你还经历过那样的事,一路走过来一定很不容易吧。”
梁竞延手拿一杯玛格丽特,目光盯着悬在杯壁上的青柠檬片,满面愁容庄重地叹息:“好汉不提当年勇,一切都过去了。”
他顺势将美女揽在怀中,轻声道:“还想知道更多吗?比如脑电波和心电图的区别?”
美女躺在他怀中娇羞地笑。
音乐走到**,绚烂的灯光使酒色变得更加迷醉,梁竞延恍惚间又想起那个梦,破碎的场景如抽帧的影片,迟钝而又模糊地回顾。
雷雨天,满地如血的红酒。
交缠的呼吸还有那枚紧贴着肌肤的玉坠。
他睁开眼,还没清醒,一只茶色的酒瓶便劈头盖脸砸过来。
*
谭真走到走廊边接听电话,上午的数据分析有点问题,同事在联系她问什么时候有空修改。她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委婉地表示家人病了,自己抽不开身。
好在同事是个爽快的,立马提出可以先帮她修改一部分糊弄过去。
等冷风差不多吹够了,谭真清除掉手机软件上所有红点,顺便拉黑了前男友的电话号码以及所有联系方式。
刚谈恋爱两个星期,就急着让薄荷喊他爸爸,要是继续相处下去那还得了?
她背过身靠在白粉砌的围栏上,身后灯火缓缓亮起,呼啸的江水托着渡船轰隆一声远航。
手中的牛奶早就凉透,甚至倒反天罡来汲取掌心的余温。
尽头楼梯间旁的玻璃门倒映着手提水壶的匆匆人影,她将外套的拉链拉到头,插兜回了室内。
“干什么去了?”傅嘉昀不在意问道。
谭真试着薄荷额头的温度,回答:“出去接电话,顺便吹吹风。”
傅嘉昀十分顺畅地喝谭真剩下的牛奶,从小时候就是这样,谭真吃不下的东西,他一概包揽。
“你当我傻,天冷还出去吹风,你还不如说你出去赏月了。”他淡淡道。
谭真挠着后脑勺,老实笑笑:“我哪有那么文艺。”
傅嘉昀不会像老头一样喋喋不休地教育她,谭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做的比凭空说的更多。
“你跟......”傅嘉昀道。
谭真:“吹了。”
她脸上毫无失恋的苦楚,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这张脸从来没有因为感情而流淌过眼泪。
傅嘉昀一副早就知道的神情,伸手顺了顺薄荷额头上汗湿的发丝,“第几个了?”
你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奔着去给薄荷找个爸爸?
因为爸爸对我们的好,所以你自私地以为薄荷一定需要一个爸爸?
他垂眸看着正在玩小游戏的谭真,另一只手还握在薄荷软绵绵的脚踝上。
“感情这事急不来的,”她因为输了而蹙眉,口中敷衍道,“薄荷有我一个好妈,你一个美舅,就足够了。”
傅嘉昀将薄荷换了个姿势抱着,收回目光:“不正经。”
点滴差不多完了,谭真站起身,“行了行了,我去上个厕所啊,等会我们就回去。”
“等等。”傅嘉昀将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外套递给谭真,嘱咐道,“穿上,别着凉了。”
*
水流冲刷着掌心的血渍,镜子里的人一脸烦闷,额头上的包扎格外醒目。
“都怪你攒的这个局,不然小爷我能被那疯女人打伤吗?”梁竞延用肩膀抵着手机喊道,“你就是活该,想丢下小爷我一个人逃跑时被自己鞋带绊了吧?我就知道你这人不靠谱!”
齐景新还在对面声嘶力竭地辩解,这边已经爽快地按掉了电话。
“小爷的俊脸啊。”梁竞延心疼地掀开包扎去看自己的伤口,额头发丝湿了几根被他直接捋到发顶。
女人是不能惹的生物,他在心里百般告诫自己,只可采摘而不能亵玩焉。
齐景新的电话又响起来,这一颤抖让手机直接滑入了洗手池。
梁竞延手快捞起来,口中骂骂咧咧。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他捂着脑袋转过身,玻璃杯的碎片摔碎一地,对面站着一个深色长外套的女人。
水顺着发丝滴落,恰好坠在睫毛上,眼前场景虚幻地像叠了层滤镜。
谭真心如擂鼓,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最近压力比较大,为了解压写下这篇集狗血和搞笑于一成的作品。
千万不要细究男女主的人设!当情景喜剧看就可以了!
[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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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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