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披上大衣从侧门离开了排练室，他在门外拨通了苏循的手机。
“刚才何以舟到我这里试镜了。”电话接通后，沈筠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苏循心头一惊，他向来不插手公司里的艺人具体的试镜安排，但倘如何以舟真要演沈筠导的电影，那真是将有数不尽的麻烦。
沈筠心情愉悦地笑道，“很吃惊吧。我让他来试了徐渭。”
“你……”你找谁都行，干什么找何以舟，苏循忍下惊忧，不带情绪地问，“你想让他演徐渭？”
“你知道的，品青撂挑子不干了，我总得重新找个主演吧。我也真不搞不明白你想干什么，这么好的苗子，你能狠心藏他三年。苏老师，你跟我讲实话，你为什么藏了他三年？”
“他酒驾那事情，你也知道的，影响很不好。”
“你骗鬼呢！这圈子里的腌臜，你我还见得少吗？你跟我说这话，太没意思了。”
“没意思你还找我干什么？我挂了。”苏循听沈筠怼他，更不耐烦和沈筠扯皮了。
“别！别！”沈筠连声讨饶道，“你不想说这事，我不问了还不行吗？我真心想让他来演。”
我是真不想让以舟和你的电影扯上关系——苏循在心里想着，话到嘴边又被自己硬生生地囫囵地吞了下去。
“所以呢？有话快说！”
“我想用他，你觉得可以吗？”酒驾并不能成为何以舟演艺生涯停滞不前的全部原因，这次的试镜，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何以舟的功底，说何以舟年纪太轻，不过是借口。真正让沈筠踌躇的是——他感觉到在表演之外，何以舟的兴致不高。这在其他人身上大约不算问题，但何以舟几乎在公众视线里消失了三年，苏循不愿明说的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是否将成为电影拍摄期间的不安定因素？——男一号出状况，最终电影没有拍成，不说星束和天盛的投资打了水漂，沈筠也不想自己在电影史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苏循迟疑着，无需把话挑明，这电影他也投了钱，他币沈筠更不想拍摄中有不可控的因素。只不过，他快半年没见过何以舟，不清楚何以舟目前的身心状态。而且，他也不能代替何以舟给沈筠答复。
“我有半年没和他见面，你今天见了他，怎么看？”苏循把皮球踢回给沈筠。
“我觉得可以，只是觉得他似乎有点提不起劲，但也有可能是今天试的这场戏的关系。”
“……”苏循捏着手机，感觉头非常大，听沈筠话里的意思是把何以舟状态不佳的理由也找好了，明摆着是非何以舟不可。
“你在犹豫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找一个演得好，又长得好的，得多困难啊？”苏循沉默的不置可否让沈筠着急，“你忘了以前怎么和我说他的吗？他好歹喊你一声‘老师’，难道你真愿意看着他以后的人生这般颓靡地蹉跎下去？”
“……”苏循在手机那头闭眼捏了捏两侧额角，说：“行吧，我找他谈谈。”
这边挂断了沈筠的电话，苏循即刻拨了何以舟的手机，铃声响了几十秒后，自动挂断了。苏循又拨了一次，还是没打通。他皱了皱眉，拨了第三次，这次终于通了。
“老师……”
听到何以舟软塌塌的声音，苏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在哪里？”
何以舟瞟了眼地铁站的站名，把站名报给了苏循。
“待在那别动，我来接你。”
二十分钟后，司机把车停在地铁站旁的公交站前，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外，苏循看见何以舟弯着腰缩在路边的花坛隔断上。
何以舟感觉到有人向他走过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苏循快步上前，双手从何以舟的手臂下穿过，揽腰搂住他。
“老师，我好难受。”
何以舟的下巴枕在苏循的肩头，苏循单臂架着人，另一只手摸了摸何以舟的额头，滚烫。
“你发烧了，我送你回去。”
“嗯。老师，我没事的，可以自己走。”
苏循拍了拍何以舟的脸，说：“我看你很有事。”
何以舟垂下眼帘，半阖着眼睛，浓密而微翘的眼睫毛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两人坐进车里后，苏循瞧着何以舟萎靡不振的模样，忍住了要出口的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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