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错花轿

“来啦来啦——”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墙角两株腊梅悄然绽放,为这日这喜庆的日子增添了几许春色。

江府这日热闹非凡,一大早的,府中小厮鱼贯而出,有的将鞭炮,礼炮一应物件抬出摆放到了府邸外头,有的频频跑到街头望风,又有小厮攀上高梯,往屋檐下换挂了两个龙飞凤舞的鲜艳大红灯笼,此番络绎不绝的景象引得过路者频频驻足围观,不一会儿,又有下人端出喜饼,瓜子,桂圆一应喜庆之物笑眯眯的沿街分发,一时间引得整条街的小孩全部簇拥了过来。

“哟,今儿个江家是什么大喜的日子,过年都没有今日这般热闹吧?”

“你不知道吧,江家一水儿的姑娘小姐个个长得水灵灵的,这两年来京城的媒婆差点儿没将他们家的门槛给踏破了,听说年前就有府里的姑娘落定了,还是一下定了俩,来了个双喜临门,对了,嫡出的那个你猜说给了哪家?嘿,宣武大街北边的那家,霍家,听说过没?”

“嘶,哪能没听说过啊?霍家那可是一等国公府啊,说的是国公府的哪一房?听说国公府大房的那位可是上头那位眼前的大红人啊,可是自幼随着那位四处征战,是被圣上亲自带大的,如同圣上半子啊,啧啧,若说的是这一位的话,天老爷,这江家往后可了不得,日后可有大造化了,不过这江家门第不高,你说是怎么攀上那样的达门显贵的?真真令人匪夷所思,莫不是祖坟上冒青烟不成?”

“可不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听说还是皇后娘娘亲自赐的婚,这江家虽门第不高,可那位江家大姑娘可是才名在外,听说两年前的宫宴上不知怎地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便做主将其指给了霍家那位!”

“皇家赐婚,啧啧,这可了不得,了不得啊,咦,你方才说双喜临门,另外那位姑娘呢,说的哪家?”

“另外那一个听说是个庶出,说的哪一家倒是不曾耳闻,估摸着没什么来头,不过是个庶女,江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想来定越不过嫡出的那位去!”

江家府外很快围观了一大圈左邻右舍,大家边领喜饼,边议论得热火朝天。

府内,江老爷携妻子楼氏端坐在正厅翘首以盼着,两旁亲友长辈作陪,江老爷难得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一会儿频频饮茶,一会儿整理衣襟,一会儿站起来走到门口频频踱步眺望,半炷香内问了十几遍“来了吗来了吗”?

相比江老爷,楼氏一族祖上显贵过,越重要的时刻,倒是越发沉得住气,见状只噙着嘴角往他手边的茶盏里头添满了茶,道:“这年头只听说女婿惧岳丈大人的,何曾听说过岳丈大人惧女婿的?老爷急什么,这三书六聘都是极有章程的,早不得,晚不得,得依着吉时来。”

江老爷瞪眼道:“我惧什么,我急什么,日日上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左不过是为咱们嘉姐儿欢喜罢了。”

提到长女,嘴角顿时一扬,面上难掩满意和赞叹道:“三年前,那算命的说江家有贵人出,我江氏一门他日定能一跃龙门,我只当他是为了化缘说的讨喜话,如今看来确实所言不虚。”

江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打入了天皇贵胄的圈子,离他日登上高门的日子,还远么?

要知道两年前,他还不过是小小员外郎,可自打与霍家沾亲带故后,不过半年光载,他便被破格提拔成了户部侍郎。

江老爷如今在朝中走路都是带风的。

一时美滋滋地。

楼氏看破不说破,见丈夫如此欢喜,脸上的笑意亦深了几分,片刻后,扫了眼时辰,冲着侍女秋月吩咐道:“让大姑娘收拾收拾去世安院,陪祖母和亲友们说说话。”

秋月正要领命而去,便见楼氏淡默了片刻,复又补充了一句:“也让二姑娘过去。”

正说着,远处府外一阵喧哗响起,紧接着有人欢喜喊道:“来啦,来啦,到街口了,到街口了——”

“老爷太太,霍家纳征的队伍来了,到街口了,到街口了——”

劈里啪啦……

瞬间,府外的鞭炮和礼炮齐齐响起。

江老爷激动得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不过片刻后,想起了什么,又淡淡咳了一声,故作稳重克制的冲着楼氏道:“走,夫人,咱们也跟着去门口迎着——”

江家所有的亲友下人全部簇拥到了府门口,街外,瞧热闹沾喜气的百姓更是将整条街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所有人朝着街角方向争相相看,随着街角的锣鼓声响起,两个花枝招展的媒婆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左右两侧同时涌现出两条纳征队伍。

只见左边那条队伍高头大马开道,黢黑的汗血宝马比寻常马匹矫健凶煞,也更为高大壮硕,马背上端坐着一位紫袍男子,华服加身,通神气势凛然,从人群中缓缓驱马而来,虽置身人群,却分明鹤立鸡群,如同天神般,仿佛有睥睨天下,蔑视群雄之威势,虽瞧不出具体相貌,可那通神的显贵之气,哪怕远隔数十丈之远,依然震慑人心。

这人便是今日前来江家纳征的国公府世子爷及禁军副总统霍怀英霍翀,江家大姑娘江乐嘉的良人是也。

江乐嘉两年前入宫参加宫宴时入了皇后娘娘青眼,被皇后娘娘做主赐婚给了国公府长子长孙霍怀英,霍怀英镇守边关多年,后又亲掌南营军,一直公务繁忙,直到去年仲秋后从南营调离开始入宫掌管禁军,终于抽身开来,将两家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来。

传闻霍怀英自幼被陛下带大,形同天子半子,这样的勋贵之家于江家而言,如同天上的皎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可见这门亲事落定,江家该有多骄傲和荣耀。

霍怀英领马而来,身后是长长的纳礼队伍,一个个担子沉甸甸的,用红绸装束,虽瞧不出担子里头的具体物件,可一个个担子全部快要压弯了,可见聘礼之丰厚。

而担子的最前头,有两位腰佩大刀的侍卫,身着甲胄,通身威武不凡,二人竖起胳膊,胳膊上分明静静地伫立着一对雄鹰,雄鹰足足半人高,白头黑翅,眼神犀利,体态雄伟矫健,如同鸟中王者,亦如同他的主人般,有蔑视群雄之势。

这霍家纳礼下聘的吉物,竟是一对鹰。

因过于凌厉,一经亮相,瞬间引得周围所有人退避三舍,又忍不住纷纷争相相看。

“我的个乖乖,这是鹰吗,天爷啊,这猎鹰是草原上的家伙,上京少有啊,我还从未曾看到过这样威猛的家伙,这时节上京哪来的这玩意儿啊!”

“好家伙,可真够威风的!“

不少人围着猎鹰争相追逐。

相比街这头的热烈激动,街那头的队伍便要明显清冷些许,白色的马匹温驯弱小,如同马背上的白面书生,赢弱文气。

这一支队伍亦是前往江家纳礼的,所纳之人乃江家大房庶出的二姑娘江乐瑶,傅家刚回京不久,在上京一块招牌掉下来砸死一个勋贵的天子脚下,是岌岌无名的存在,他刚从春闱的考场上下来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江家纳礼。

傅家家世寻常,却也是书香文墨之家,下聘之礼虽不含糊,不过比之满门忠烈的霍家,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只见纳礼的队伍还不到霍家的一半长,引得左右百姓们议论纷纷。

好在傅望舒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又被完全沉浸在纳征的喜悦中,丝毫不为外皆争议所动。

傅望舒风姿文雅,虽比不上霍世子英魄,却也面白唇红,风姿雅量,自有另外一副姿容,他不善武,亦不善马术,队伍挤在人群中寸步难行,好不容易赶上霍家的队伍,不知是谁往马前丢了个炮仗,瞬间引得马儿发狂,开始嘶鸣狂奔。

傅望舒一时手忙脚乱,险些被甩翻下马,眼看马儿将要冲撞到人群,说时迟那时快,有人一把单手勒住马绳,生生止住了马儿发狂。

傅望舒惊魂未定的抬头,只见一匹高大威猛的汗血宝马横在他的马前,马背上之人逆着光,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傅望舒缓过神来,虽有些受宠若惊,但也并不谄媚自卑,只立马滑下马备,朝着对方深深作了一揖,道:“望舒……望舒多谢世子搭救。”

霍怀英淡淡道:“举手之劳。”

说完,翻身下马。

正要迈步,这时不知打哪儿冒出两只东西,满街乱窜。

“这是什么玩意儿?是鸭子吗?”

“啊?纳礼只听说过纳雁的,今儿个江家倒是让大家开眼了,又是猎鹰,又是鸭子的,独独不见大雁,真叫人稀罕。”

正议论着,小厮三七立马慌慌张张跑了来,道:“公子,公子,咱们的吉物跑了——”

傅望舒定睛一看,笼子里早已空空如也,他悉心备好的两只鸳鸯正满街逃窜。

傅望舒脸微微一红,却已顾不上许多,当即亲自在大街上心急如焚地逮捉了起来。

这是他给阿瑶的定情信物。

江家门前一片热闹非凡。

春风掠过,拇指大小的粉朵儿纷纷簌簌,洒下一地淡粉。

此时,江家西院。

“快,赶紧将这儿都给扫干净了,今儿个容不得一丝马虎!”

莺儿正严正以待的着人将其清扫走,而后将腰间几个拳头大小的小红灯笼取下踮起脚尖挂在枝头,小红灯笼在枝头一荡一荡,就跟荡秋千似的,不一会儿引得一只绿尾毛雀鸟跳上跳下,落在枝头。

“姑娘,快瞧,连喜鹊都来给姑娘您报喜了。”

莺儿顿时喜不自胜的惊呼着,引得院子里的小丫头们纷纷争相围观。

嘎吱一声,朝南小窗推开几许,一抹蜜粉色泽袅袅娜娜立在那儿。

江乐瑶盯着枝头上蹿下跳的喜鹊,微微勾唇道:“确实是好兆头,不过——”

话语一顿,随即瑶淡淡揶揄道:“你确定是来报喜的,不是来寻亲的?”

“寻亲,寻哪门子亲?”

莺儿一脸呆萌。

扑哧一声,春梨拿了个汤婆子过来塞进江乐瑶手中,会意过来道:“姑娘又调皮了。”

说着,睇了外头一眼,忍俊不禁道:“呆头呆脑的,回头别叫人将你给发卖了,你还得给人数钱。”

莺儿这时终于后知后觉缓过了神来,立马鼓着小肉脸控诉道:“好哇,姑娘在取笑奴婢。”

又道:“姑娘现下有功夫打趣奴婢,一会儿就该有人打趣姑娘了。”

说着,眨眨眼道:“一会儿姑爷该来纳礼了。”

正说着,外头鞭炮礼炮齐鸣,主仆几分精神一震。

春梨立马欣喜道:“来了来了,姑娘,傅家来下聘了。”

话音刚落不久,只见杏雨气喘吁吁赶了来,一脸忧心道:“姑娘,出事了,出事了,姑爷备下的吉物跑丢了。”

江乐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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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嫡姐上错花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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