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指尖隔着塑料和油纸,触碰到布包的一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陈旧气息和特殊植物清香的“共鸣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顺着沈郁心的指尖,传递到了因精神链接而与我紧密相连的意识深处!
这感觉……和凶手记忆碎片中那个木盒的气息……一模一样!
是它!林小雨背包夹层里的这个布包,绝对和凶手寻找的“L&Y”木盒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关键!
沈郁心猛地抬头看向我,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求证欲!
然而,就在我们四目相对的瞬间——
一股冰冷、粘腻、带着浓郁血腥和玫瑰甜香的触感,毫无征兆地,如同毒蛇般爬上了我的小腿!
我浑身汗毛瞬间倒竖!惊恐地低头看去——
只见一枝娇艳欲滴、带着新鲜露水般光泽的粉红色玫瑰,不知何时,竟诡异地出现在我的脚边!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水磨石地板上,花瓣的边缘……赫然沾染着一抹刺目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这……这不可能!
那枝染血的玫瑰……明明还攥在几分钟前那个死者的手里!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巨大的惊悚感如同冰水浇头!我猛地抬头,看向沈郁心。
她的目光也死死钉在那枝突然出现的染血玫瑰上!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要苍白!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那恐惧,并非源于玫瑰本身,而是源于……玫瑰所代表的、那如影随形、跨越空间传递死亡的恐怖力量!以及凶手最后那句恶毒的意念:【……你们……谁也跑不掉……尤其是……那个‘看’得见的法医……和……多管闲事的通灵女……】
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精神链接带来的剧痛和眩晕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暂时压制。
沈郁心猛地攥紧了手中那个冰冷的物证袋,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惊涛骇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开门!”她对着小张低喝,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
小张也被这诡异出现的玫瑰吓得够呛,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那间空置准备间的门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只有简单的桌椅和存放一些备用器械的柜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沈郁心一手紧握着那个装着油纸布包的物证袋,另一只手用力地、几乎是半抱着将我拖了进去。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急迫。
“守在外面!任何人!任何情况!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许进来!听到没有?!”她回头,对着惊魂未定的小张厉声命令,眼神里的警告如同实质的冰锥。
“是……是!沈队!”小张被她的气势所慑,连连点头,慌忙退后一步,顺手带上了房门。
“咔哒。”门锁落下的轻响,将我们与外面那个充满血腥和诡异的世界暂时隔绝。
准备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我和沈郁心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我们两人狼狈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
沈郁心背靠着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额头的汗水浸湿了碎发。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物证袋,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目光如同探照灯,在我因剧痛和惊吓而苍白的脸上扫视,最后定格在我因精神冲击而微微涣散的瞳孔上。
“顾清晏,”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疲惫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刚才……你‘看’到了什么?关于那个盒子?关于‘L&Y’?还有……”她的视线扫过地上那枝凭空出现的染血玫瑰,眼神冰冷如霜,“……这鬼东西?”
她的问题像重锤砸在我混乱的意识上。剧痛依旧在太阳穴深处跳动,精神链接虽然被沈郁心强行维持着没有彻底断开,但那股强行构筑的冰冷秩序感也在不断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凶手扭曲的面容、木盒冰冷的触感、死者绝望的尖啸、还有那句“为‘她’献上”的恶毒低语……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翻涌冲撞。
“盒子……很旧……雕花……L&Y……刻着……”我喘息着,艰难地组织语言,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神经的剧痛,“……凶手……在找它……为了……‘她’……玫瑰……是标记……下一个……”
沈郁心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捕捉着我破碎话语里的每一个关键信息。“‘她’是谁?他献祭的目标有什么特征?玫瑰除了标记,还有什么用?”她追问,语气急迫。
我痛苦地摇头,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找不到清晰的答案。“不……不知道……感觉……很疯狂……很……古老……” 我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按压着仿佛要裂开的太阳穴。
“该死!”沈郁心低咒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她低头,目光再次聚焦在手中的物证袋上。那个油纸包裹的布包静静地躺在里面,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气息。
“这个……必须打开看看。”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她小心翼翼地将物证袋放在旁边的金属器械台上,然后极其谨慎地、一点一点地撕开了物证袋的密封条。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油纸包裹。沈郁心屏住呼吸,用戴着手套的指尖(她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戴上),极其轻柔地、一层一层地剥开那层泛黄的旧油纸。
油纸剥落,露出了里面一个同样陈旧的靛蓝色粗布小包。布包用一根褪色的红绳系着口。
就在沈郁心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根红绳的刹那——
一股极其阴冷、带着浓重怨念和腐朽气息的意念波动,如同蛰伏的毒蛇,猛地从布包深处爆发出来!顺着精神链接,狠狠撞向我的意识!
“呃!”我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眼前再次发黑!这股怨念……比之前死者的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一种被长久禁锢的疯狂!
沈郁心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冲击,她的动作猛地一顿,脸色更加难看。但她没有退缩,眼神反而更加锐利!
“果然有东西!”她咬着牙,指尖用力,猛地扯开了那根红绳!
布包的口子被拉开。
里面露出的,并非什么凶器或贵重物品。
而是……一堆干燥的、深褐色的、仿佛被血浸透过又彻底风干的……玫瑰花瓣碎片!
这些花瓣碎片早已失去了鲜花的娇艳,变得干瘪、脆弱、边缘卷曲。但诡异的是,它们依旧散发着一种极其浓烈、甚至有些刺鼻的……玫瑰香气!这香气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陈年腐朽的尘土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又莫名心悸的诡异味道。
而在这些干枯的花瓣碎片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边缘有些磨损的……
银色指环!
指环的款式极其普通,素圈,没有任何花纹。但它的内圈……用极其精细的工艺,清晰地刻着两个缠绕在一起的字母:
L & Y!
和凶手现场遗留的那枚、和木盒上刻着的一模一样!
嗡!!!
看到这枚指环的瞬间,沈郁心的身体猛地僵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眼神死死地钉在那枚小小的银色指环上,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那眼神里……不仅仅是震惊和恐惧。
那是一种……如同见了鬼般的、刻骨铭心的……熟悉感和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悲痛?!
“不……不可能……”沈郁心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剧烈的颤抖,细微得几乎听不见。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器械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她这副失魂落魄、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那枚小小的指环,对她意味着什么?那个“L&Y”……难道……和她有关?!
巨大的疑问和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沈……沈郁心?”我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想要靠近她。
就在这时,沈郁心猛地抬起头!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惊骇和悲痛,而是被一种更加汹涌、更加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是愤怒!是彻骨的冰寒!是一种被最深信任所背叛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狂怒!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杀意!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越过我,死死地钉在了……钉在了我的身上?!
不!
不是钉在我身上!
是钉在了我……我白大褂的左侧口袋边缘!
我顺着她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燃烧着狂怒和杀意的目光,惊愕地低头看去——
只见在我白大褂左侧的口袋边缘,不知何时……赫然别着一枝娇艳欲滴、带着露水般光泽的……
粉红色玫瑰!
花瓣的边缘,沾染着一抹刺目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和我脚边那枝、和死者手中那枝……一模一样!
它……什么时候……跑到我口袋上的?!
巨大的惊悚感瞬间将我吞没!
沈郁心眼中的狂怒和杀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她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嘶哑、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刺穿的痛楚:
“顾、清、晏!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鬼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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