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人严阵以待的目光中,那扇看似摇摇欲坠的木门,在如此狂暴的撞击下,虽然剧烈震颤,却始终没有被破开。
就在撞击声暂歇的间隙,一个与之前嘶吼截然不同的、略显焦急的中年男声在门外响起,听起来甚至还有几分耳熟:“喂,有人吗?里面有人吗?麻烦开开门!快开开门!外面那些发疯的玩意要过来了!快让我们进去躲躲!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不能见死不救啊,快开开门啊!”
这声音听起来无比正常,充满了慌乱与恳求,江知予眸光微闪,看向楚熠。楚熠对他微微摇头,眼神冰冷,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再等等。”
见屋内始终没有动静,那喊声越发凄厉,甚至带上了哭腔:“求求你们了!开门吧!它们、它们就要过来了!我会死的!救救我!”
楚熠面色冷凝的走到了楼梯口,江知予抿了抿唇,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窗口,扫过不远处的另一间房子,电火石光间,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这附近明明有其他门窗完好的屋子,这边行不通,怪物也暂时没有追上,为什么不换一间。
他立刻上前拉住了楚熠想说什么,对方却摇了摇头,重新将他护在身后,或许这样不好,但开门风险太大,他不会把知知暴露在危险中。何况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开门。
又过了几分钟,见屋内始终死寂,那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外爆发出一阵更加凄厉、充满怨恨和恶毒的尖啸与咆哮,更加疯狂的撞击声卷土重来,夹杂着对他们见死不救的谩骂。那动静绝非人类能发出来的。
但无论门外的存在如何破防,那破旧的木门始终坚固如初,仿佛某种无法撼动的规则。
又过了许久,这歇斯底里的攻击才带着无尽的不甘,渐渐远去,一切重归于安静。
危机解除,高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楚熠收起长刀,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疲惫袭来。
他回头,看见江知予也正望着他,虽然依旧镇定,但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冲击并非毫无影响。
“没事了,”楚熠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安抚,“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再睡一会儿。”说着伸出手臂,轻轻半推半拥着身侧的少年往里走。
这一次当他们重新躺下,楚熠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江知予揽了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经历了刚刚的一切,他需要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知知的存在。
江知予有些意外,但他的身体却先于意识,放松的投入楚熠的怀抱。甚至还顺着他的力道往里靠了靠,寻找带一个舒适的位置,额头轻轻抵在对方肩窝。
劫后余生,这份无声的温暖在彼此之间传递。两人就这样相互依靠着再度沉入睡眠。
第二日清晨,天光透过缝隙照亮阁楼。
楚熠先醒,低头便看见江知予依旧安稳地睡在他臂弯里,呼吸清浅,长睫安然垂落。
经过昨夜惊魂,此刻的宁静显得弥足珍贵。楚熠甚至舍不得眨眼,只是微微低下头,近乎贪婪地凝视着他安睡的面容。
四年了,思念一直如附骨之蛆,他只有在幻觉中才能重新里描摹这张脸。如今,这张脸的主人真真切切地躺在他身边,呼吸清浅地拂过他的颈窝,带着温热的生命力。
即便此刻身处危机四伏,这一刻,他的心也被一种巨大而酸涩的满足感填满,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他看了很久,直到臂弯里的人儿眼睫轻轻颤动,有了转醒的迹象。
江知予是被隐隐作痛的额角闹醒的。睡眠不足,加上昨夜被吵醒过一次,让他头脑发晕恶心,一阵阵闷痛盘桓不去。他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对上了楚熠含笑的眼眸。
他本来想自己缓一会儿。但,或许是那怀抱太过温暖,或许是那目光太温柔,或许是一直以来楚熠都对他太过纵容,于是他朝着对方蹭了过去,脑袋抵在楚熠下巴上,难受地哼唧了一声,声音又软又黏糊,带着浓浓的鼻音:“哥哥……我头疼……”
楚熠知道他有没睡好就头疼的毛病,抬起手臂,温热的指腹力道适中地按上江知予两侧的太阳穴,轻轻揉动着。
江知予闭着眼,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揉捏,那舒缓的力道确实驱散了一些不适。他整个人像只被顺了毛的猫,放松地靠在楚熠怀里。
“有没有好些?实在不行再睡一会儿?”楚熠给他按了十几分钟,边说边细心的观察着他的面色。
“嗯……”手下的人含糊地应着,声音带着点委屈,“……还有点疼……但是不睡了,这里很危险吧,不能拖累哥哥。”
楚熠的心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贴了贴知知微凉的额头,动作里带着无限的珍视,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拖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好了,不舒服就再躺一会儿,不急。”
江知予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此刻清澈地映出楚熠的脸,里面盛满了毫无保留的真诚与温柔,以及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与怜惜。
那目光太有力量,几乎要将人溺毙,烫得江知予心尖微颤。他受不住般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
空气安静了片刻,只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声交织。
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眼帘。眼神湿漉漉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透露出一丝不安。他小声地问:“哥哥,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
没等楚熠回答,可能是害怕听到那个与失忆的自己毫无联系的“美好过去”,语速极快地又接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我都不记得了。要是我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
这不仅仅是对记忆的探询,更是一场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接受了楚熠的示好,为这份温暖心动,可空白的记忆也让他惶恐——楚熠爱那个完整的“他”,那他也爱眼前这个只剩空壳、可能永远无法复原的自己吗?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哥哥?
楚熠静静地看着他,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惶恐、试探尽收眼底。他没有立刻用甜言蜜语去填补,而是伸出手,用温热的手指轻轻抚过少年微蹙的眉心和有些苍白的脸颊,动作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以前啊,”楚熠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却无比清晰的梦,“以前你就和现在一样,爱撒娇,娇气的很,小心眼,还记仇,”他指尖揉了揉少年柔软的耳垂,在对方因为这话面色微变时浅浅的笑了,目光深邃地望进他眼底,“但以前的你绝不会说‘会拖累哥哥’这种傻话。”
“我们知知是最聪明最骄傲的,”他凑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融,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对我来说,从来没有‘以前’和‘现在’的区别,只有你,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啊,而现在,”他在江知予的唇角,轻轻落下一个近乎亲吻的触碰,“我的心跳还在告诉我,他认得你,他爱你。”
“如果真想不起来,说我全然不失望也是不可能,但是那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我爱你,那些记忆才显得弥足珍贵,”说到这里,他眼中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创造新的记忆。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是我,一直以来最害怕你再次丢下我。
江知予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总藏着情绪的眸子里,真真切切的出现了水雾,不再是之前那故意讨人怜爱的水光,楚熠的话像一股暖流,冲刷掉他心口因为所有不确定铸造的坚冰。
他忽然低下头,将脸颊重新埋进楚熠的颈窝,手臂环住了楚熠的腰,收得很紧,指尖死死蜷起,像是要扣住什么绝不会再放开的人。
“……嗯。”闷闷的声音从颈窝传来,带着一点点鼻音,却比之前任何一次回应都要清晰和坚定,在无人得见的角落,那双总是清澈或带着无辜水光的眸底,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燃起一簇幽暗而灼热的光芒。
而楚熠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更加柔软的依赖,闭了闭眼,将眼底汹涌的情绪全数压下,只剩下满溢的温柔纵容,他收拢手臂,让彼此贴得更紧,不留一丝缝隙。
没存稿了,果然我就知道,不搬上平台逼自己一把,我一定会偷懒不继续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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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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