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好。”
谢尧先表示了这个说法的正确与否,但很快,他话音一转。
“那你怎么知道的,死的人不是该死的人?”
“?”
任宴皱了皱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受害者再该死,也应该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凭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定罪的。”
古往今来,恶者受判,善者受奖,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法律的诞生便是为此而维护,若人人都能随意决定他人命运,善恶不过一言而定之,又怎么配得上叫规矩?
“那如果他犯下的罪,是法律无可审判的呢?”
谢尧并不为劝说而动,他站在原地,公安厅红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半落进光明,一半陷入黑暗。
“难道就因为法律无可审判,所以他犯过的罪,被害人因此承受的一切痛苦,都可以一笔勾销吗?”
任宴喉咙滚了滚。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这个国度无疑是阳光的,他有健全的法律,有公正的审判者,有各种各样,身处不同境地,不顾一切去维护正义的执法者。
但有阴影的地方,就有黑暗。
那些匍匐在暗处的黑色,无法吞噬光明,却也永远不会被光明同化。
课本上将那些称作灰色条约,社会将它们称作潜规则,人们将它视作放纵与狂欢的专属地带。
说白了,不过都是在掩饰它黑暗的本质,掩饰自己与夜共舞的野心。
“你看,你自己也在犹豫。”
谢尧抓住了这一刻的动摇,但并没有像白天表现出来的那样加以讽刺。
“每个人都在因为自己的立场,而做着志同道合,亦或是背道而驰的事,我无法改变你的思想,同样,也无法改变始作俑者的想法。”
任宴没有再说话。
但他心里明白,这场谈话已经转至末路。
他摸不清谢尧的意思,对方也无法真正的说服他。
这场双方都抱着说服对方想法的谈话,无疾而终。
他将瓶子里最后一口水咽了下去,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什么?”谢尧极其给面子的反问道。
“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宴收起的攻击性在此刻展露无疑。
“无论是初见,还是现在,你一点也不慌张,也并不心虚,态度称得上坦然,这样好的心理素质,要么,你是个手染无数鲜血的杀人狂魔,要么,你是手里干净的幕后操纵者。”
“我更偏向后者,毕竟,杀人狂魔不会提醒我这么多。”
谢尧看着他,目光有些奇怪。
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一样。
却没说话,以沉默作答。
“你不说话,我默认这是我猜对了。”任宴接着道,“但你偏偏很关心我能不能找到凶手,为什么?”
“这样的态度让我一度怀疑过你,但后来我发现,你是故意的。”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饱含恶意的眼神,还是后面每一次的言语挑衅,你都是故意的,我先开始不懂,你我素未谋面,为什么非要挑衅一个初来乍到的警察?”
“是啊,为什么?”
“因为你在试图干扰我的视线,你在试图为凶手争取更多的时间。”
任宴站直了身子,比对面人高了半个头瞬间让他的气势疯涨。
“这个答案是你告诉我的,你问我信人性本恶,还是本善,还告诉我,破案是另类的博弈。"
“那么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旁敲侧击给我提示,帮助我尽早摸到凶案核心,和尝试干扰我,给凶手争取时间,是你的博弈。”
“是你人性善与恶的博弈。”
“你给我一个答案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找一个答案。”
“对吗?”
这句问话是个坑,两个人都明白。
但任宴更明白,此时此刻,谢尧的回答与否,不重要,他今天能在深夜来到这里,本身,就是回答。
“支持拆迁,和保护老城区,你是哪一派的?”
任宴继续问道,“你问我人性善与恶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老李对团团做的事,还是没有人相信你说的话,就连团团的母亲也不信?”
“你问我人心与人性博弈的时候,想的是提示我早点破案,好让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的你,卸下心里的负担,还是在想……”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还是在享受,当上帝,开着全知视觉,将所有人玩弄在掌心的感觉?”
谢尧的身形一动。
他看着面前的人,喉咙里溢出了声笑声。
低沉,但充满愉悦。
耳边不知名的声音哼起了歌。
这是三年以来,他第一次在有外人的场合,听见那个来自恶魔的声音。
带着马上要溢满,甚至将要炸开的洋洋得意。
他好像养出了一个十分强大的对手。
这个念头甫一浮现,就被谢尧自己划掉。
不是他养出来的,是任宴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做为后盾,所以他掩饰了一半的性情。
但现在,他拂开了这堆乱麻,找到了最里面的引线。
任宴不需要回答,他沐浴在办公大厅红色的灯光之下,微微垂眼看着谢尧。
“团团的事情,是真的,对吧?”
“……”
理所应当,他没能得到谢尧的承认。
但默认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团团很信任你,她显然受过不小的刺激,但你一出现,她就能很快地安静下来。”
“我猜,是因为,你曾经在她最大的危机里,救过她。”
ptsd大部分的诱因是,患者被困在了受到伤害的那一天,无法跨越过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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