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看清是哪位娇滴滴?”
高阁中似有一惊呼:“看不清,不过正朝这边过来了──”随后那声音便淹没在了风中。
江临抬头望向彗尾阁,阙楼八层,翼然立于沧海之上,飞檐挂月,华灯初上,楼身六十四窗齐启,灯影如金鳞洒落海面,照在他的身上。
衣袖微颤灵羽从里面探出身子随即飞上肩头,纳闷着:“这是哪?”
江临道:“彗星尾。”
灵羽又道:“彗星尾?“
江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直接进来了?”
灵羽抓耳挠腮思索片刻后道:“我也不知道,那时感觉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引领着我,再然后就没印象了,不过──”
话音未完,灵羽纵身跃下幻成人形,接着道:“不过还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江临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水中砚南面具掉落的那一幕,不多时碎步上前两位女子笑脸相迎,道:“两位贵客里面请。”
两人同人流走了进去,楼心天井,直上直下,三十丈阔,围以雕花阑干,四方各悬八盏琉璃灯,灯罩内鲸脂百斤,火舌如昼。
脚下青砖漫地,周身摊铺纵横,如至身一方闹市,路过一茶铺,一位茶师执“兔毫盏”,注汤如飞瀑,白乳浮花,只一瞬,盏面便现“海日生残夜”五字。
江临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彗星阁里竟是这番景象。”一旁的灵羽双臂交叠于前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人间。”
闻言,一旁的女子道:“想来两位贵客这是第一次来此,远不了解这彗星阁,这还只是其冰山一角。”紧接着她又道:“彗星阁共分九层,一层为市五百摊铺,纵横成“丰”字,二层为兵库,纵有名器三千,是不少灵族灵器所出之处,后几层分别为书阁、女市、酒肆,百戏、歌台、星阁。”
须臾,江临心生疑惑,只因他方才所见也仅八层,为何此女子所言的却是九层。于是他又问道:“请问那第九层呢?”
此番言谈惹得一旁的女子拂袖笑道:“这个嘛自然只有我们楼主知道了,我等在此生活百年也未曾见,不过听说九层里住着一只不得了的妖兽,十年化形百年化神,仅在百年间便有所修为,在整个神洲还是前所未闻的。”
乍一听,江临心里倒有了一些底,或许那妖兽并非天生有如此妖力而是借助了一些外物之力,比如坠入于此的神器。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那女子所说的六层──百戏,忽见灵族一幻师,手里捧着一只斗大的琉璃瓶,先往里灌满清水,投入一尾彩鱼,再用锦帕封住瓶口。只见他信手探入瓶中,竟“嗖”地抽出一幅彩色长绫足足一丈余,绫面随抽随展,眼前竟现出鲲鹏破水跃出,随之一尊神像转瞬即逝。
江临却惊奇发现方才看到的那尊神像同他在城外看到的那一尊神像颇为相似,一旁的灵羽忍不住笑道:“这不是城外的那尊雕像嘛。”
幻师随即笑谈:“所言正是。”
其中又有一人说道:“泫溟古城最后一位护城将军,他这一生短暂而辉煌却也落得个凄惨死局,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概括——少年成名金戈铁马未尝一败,终敌不过天倾**,一战亡邦,遂以身为殉,葬于沧波。”
其中有人附和:“真是功业与山河同没,空余潮声诉恨啊……”
闻言,灵羽叹息道:“倒也是个悲壮之者。”
江临却道:“天道无情,那或许就是他的宿命吧。”
星阁穹顶覆琉璃瓦,可推而开,以观天象。两人来得倒也凑巧,此夜恰逢“灯市”与“星会”重叠,楼顶设“万花灯”一架,高六丈,形如巨树,枝枝挂灯,盏盏不同,上面承载的是无数灵族的心愿。
恍然之间灵光一现,“万花灯”灯轮旋转,每一盏花灯幻成无数条泛红的鱼影盘旋飞向长空,那些带有美好祝愿字句显现而出,字字火焰书写,烟痕凝而不散,悬于夜空,与银河争辉。
楼下万人仰头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江临抬头,却偶然看到一句:“生死与共,殊途同归。”
话落,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鱼忆不逾弹指,情话终付东流。”
身后莫名多了这么一句话,江临好奇转身看去,
灯影之下站着个提灯男子,一袭玄衣如夜,墨发半披,眉似冷剑,眸若寒星,腰间束一条鳞银链,举手之间鳞片互击,发出极轻“星铃”之声。
两人四目相对,江临目光恍惚,轻声道:“砚南……”这次他居然没有戴面具,会不会是因为……
砚南嘴角微扬,朝他走来,道:“在我们泫溟,心愿只落于笔下,说出来反倒就不灵了。”于是递给他一支笔,轻言:“不妨试试这个。”
江临不可置信地看着砚南,没想到在这里竟又遇到他了。
江临接过他手中的笔,紧接着砚南又将手中的花灯递在他面前,道:“我这么出现会不会多少有些冒昧?”
“不,怎么会冒昧──”应该说冒昧的是他。
须臾,江临从袖中拿出那张面具递在他面前,道:“方才在海中多谢砚公子相救,这是你不小心掉落的面具。”
砚南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银色面具之上,思索片刻之后嘴角笑道:“多谢。”随后接过他手中的面具攥在手中。
见江临还是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砚南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我的样子吓到江公子了?”
须臾,江临这才抬眸道:“不,不会,砚公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又怎会吓到我,那血盆大口的妖兽都没有吓到我,砚公子又怎会吓人。”如此说来他倒是比那妖兽养眼千倍百倍了。
砚南随之笑道:“江公子真是说笑了,阁中设有晚宴不妨随我一道移步阁中。”
没想到砚南竟如此了解这里,若是想在此寻回神器有他相助岂不是事半功倍。
两人来到一处楼台之上,案桌上俨然摆满各种吃食,江临的目光也不经意地落在他挂于腰间的银色面具上。
砚南神情淡然道:“江公子随意,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告知我一声。”说着倒了一杯酒酿递在他面前。
江临接过他手中的琉璃盏好奇问道:“砚公子──”
话音未尽,砚南笑道:“江公子又同我客气了,唤我砚南便好。”
江临随即一笑,紧接着又道:“你一直都在这泫溟之地?”
一旁的砚南轻声应了一声:“ 嗯。”
“方才在船上听你说此彗星阁是由一人花百年所建,那你可知是何方神圣?”
闻言,砚南忍不住笑道:“不过是个无事之徒,怎能称得上神圣二字,或许他就是闲的吧。”
“这么说,砚南你认识彗星阁的楼主?”
不料砚南却淡定地摇摇头,道:“不认识,我也只是听说的。不过我想想能愿意花百年时间修建这楼不是闲的还能是什么。”
原以为砚南会知道些什么,看来还是他多心了。
片刻之时江临又道:“ 那你可有想过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砚南手中动作停顿片刻,眸中忽闪,错开他的目光,笑道:“ 没有。”须臾,他又云淡风轻道:“ 我不能离开这里。”
不能离开?江临心里困惑,问:“这是为何?”
见他迟疑,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江临索性也不再问,不料砚南的声音却轻轻响起:“因为我在守护一人。”
听到他这么说,江临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言:“ 原来如此,想来应当是位很重要的人。”
“他的确重要,不过于我而言更多的是一种心安。”
话语间,江临对上砚南双眸,只见他眸光闪烁似有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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