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面依旧是留两人守在门口,其余人则是在祠堂附近巡逻。
秦惊鸿看见门口的“杜氏祠堂”四字已经是有些看不清晰了,漆颜色淡了,青黑石墙还带着斑驳的痕迹,不少凸出的瓦片只剩半块,最外层是新置换的瓦片。
柱子上刻着木雕,最里面的两扇门则是刻着两条对称的龙,龙的姿态似是腾飞,而在门前两侧则是刻着石雕,从外看去庄严肃重。
秦惊鸿等人从门前潮湿的青石板跨过门槛踏进了祠堂内干燥的石板,门前的红灯笼随着细雨微风轻轻摇晃。
秦惊鸿看着祠堂内的装饰布局,不由得想起上次老张家的房子,心生警惕之意。
穿过天井,看着最里面的那扇门上挂着用正楷写的“聚贤堂”牌匾,秦惊鸿看见墙上挂着一个房子,——放着杜氏家族的灵位。
秦惊鸿看着这满满当当的灵位,秦惊鸿看着离火盆不远处的口脂,这片地面已经被冲洗了很多次了,但是每次的口脂痕迹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即使是冲洗多次依旧是能看出来口脂痕迹。
夏钰跟着秦惊鸿视线看过去,“你看上面的横梁,就是在这里死者脚垂的地方就有着一滩鲜红飘香的口脂,要是再发现命案,估计杜氏祠堂的这根横梁就要彻底断了。”
秦惊鸿似乎是看见了横梁的勒痕,又看看脚下的口脂,“凶手是女人?但是她为什么杀人之后还要留下这一滩口脂呢?为了挑衅你们?”
夏钰道:“据我们的调查,上吊的男人皆是负心汉,同时与几个女人在一起,特别是死者都是书生居多,我都怀疑是不是凶手是不是被人抛弃了。”
秦惊鸿脑海里想起各种“书生进士登科后,竟抛弃糟糠之妻,娶某某小姐为妻”、“书生进京后被京城繁华迷眼,后嫌弃乡下妻子遂弃之”“书生爱上美艳大小姐,醉心权势,将情人杀害”诸如此类的剧情。
秦惊鸿心想:如此一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现在也只是猜测而已,还要继续查下去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谢时去不跟秦惊鸿在旁边看着,他只是微微弯腰看着那些灵位上写的名字,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灵位上写着“杜妃子”三字。
“师尊,你过来看看这个名字。”谢时去叫过正在交谈的两人,“你们看看,这是女人的名字吧?”
夏钰凑近看,“这确实像是女子的名字,但是为什么女人还能进祠堂?要知道这杜氏宗法森严,可是出了名的,每一代家主皆是严苛,决计不会有让女眷进入祠堂的机会。”
秦惊鸿对宗法这种事情不是太懂,云霄宗里的牌位皆是男女皆有,不似人间这般,他小声问谢时去,“人间的宗法这么严苛吗?就算是功大的女眷也没有机会入祠堂吗?”
夏钰耳朵尖,“这是从千年前就已经流传下来的习俗了,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仙尊少于人间生活,自然是不了解民间习俗。”
秦惊鸿点头,心下也明白了,这里不是现代也不是云霄宗,这里是人间,这里的一切都是有尊卑秩序,没有人可以更改,亦或是有人试图更改但是没有成功。
谢时去握住秦惊鸿的手,“别想太多。”
秦惊鸿点头,看向夏钰,“那这杜妃子你可曾听过?”
夏钰摇头,“从未听过,回去之后我问问父亲,或许他会知道。”
秦惊鸿点头,“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吗?”边问边挣开谢时去的手摸着墙,不时敲敲。
夏钰沉默不语,低眉思想。
谢时去看着秦惊鸿修长的手指不停摸着斑驳的墙壁,手指蹭上了一层灰尘。
秦惊鸿刚巧是摸到小房子背后的墙壁,秦惊鸿曲起手指敲敲墙,一阵发闷的咚咚声,“谢时去,这面墙后面是空的。”
谢时去先是把手帕递给秦惊鸿,随后也曲起手指敲,随后整个手掌放在墙壁上,用内力轻轻一推,墙壁缝隙间的轰隆声响起下一刻整面墙突然扭转,露出了一条通道。
秦惊鸿看着似曾相识的通道,心里发毛,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地洞,“我们下去看看。”
秦惊鸿刚踏进去,台阶两侧燃起了灯,照亮了前行的路,鞋靴踩在地板的声音在空空的地道里泛起层层回音。
走一段路后,三人看见前方洞口有比通道内更亮的光线照射进来了,三人加快步伐。
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女子闺房大多是暖色系,但眼前却是黑红颜色居多,让人心生压抑绝望之意。
秦惊鸿感受到脚下软滑的液体,低头一看,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的一滩口脂,浓稠黏腻,和祠堂的口脂一致。
秦惊鸿后撤,再次打量房间的一切,越发觉得这个房间太过于压抑,他蹙眉,长期住在这里的人估计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秦惊鸿抬头望向悬梁,横梁中间赫然挂着一条红绫!心下猜测,这里也死人了?
他才注意到房顶的高度似乎是不同于常人家的房顶高度,秦惊鸿越发搞不明白了。
谢时去随着秦惊鸿的目光看去,伸手在虚空中一抓,红绫脱离横梁。
秦惊鸿凑近谢时去的手一看,“这好像不是死者上吊用的吧?”
谢时去手一翻,看见了红绫背面用金丝线勾勒描绘的字。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注①)秦惊鸿念出上面的词,随后咋舌道:“看来是一位痴情女子了。”
“下面还有。”谢时去手顺着红绫的纹路摸到尾部,“皑如山间雪,皎似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注②)
夏钰在一旁道:“这是女子写的诗,这难道是男人已经变心了?”
“线索还是太少了,现在还是我们的猜测。”谢时去道:“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三人在房间内搜来搜去,什么也没有。
一无所获之后三人就离开这里,打算明天再来看看有没有线索。
三人离开后,一阵风吹过,屋里的烛火全部熄灭,屋子陷入了黑暗,只见梳妆台边的夜光珠闪过丝丝流光。
回到祠堂外,外面下起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瓦片,又顺着瓦片间的缝隙向下流。三人坐在地方的蒲团,三人沉默不语,静听雨声,秦惊鸿听着都打起瞌睡了。
夏钰却是越听越起劲了,非常享受雨声,他遗憾道:“此时若是有酒在就更好了。”
秦惊鸿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文化人心理,为什么听着雨声会不困呢?他悄悄打个哈欠,对谢时去道:“你给他一壶酒,不然照着这个架势他就要吟诗哀叹了。”
谢时去道:“用不上我们,有人给他送来了。”
那人在夏钰面前放了一壶酒,一个青花瓷装好的上等竹叶青,“哥。”
夏钰抬头,看见是自己的弟弟——夏邬。
夏钰高兴起身,撞进了夏邬的怀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话语是责怪的,但是不难听出夏钰语气里的全是欣喜的语气。
秦惊鸿和谢时去站起身,与夏邬对视,夏邬长相英俊,细看他的眉眼似乎并不是像夏铭比较粗狂的长相,看着两人似乎是抱得很紧,秦惊鸿也不好意思继续观察别人的长相。
“这是我的弟弟,夏邬。”夏钰退出夏邬的怀中,“这是秦仙尊和谢仙尊。”
夏邬点头打招呼。
秦惊鸿心道:又是一个面瘫,怎么这年头面瘫这么多?身边已经有一个了,现在又有一个。
正巧雨小了,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谢时去站在秦惊鸿旁边,“吃点什么?”
秦惊鸿摇头,压根没听清谢时去问的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回道:“还不清楚,还需要更多的线索,说不定明天就有更多的线索了。”
天放晴了,谢时去在路上的小摊上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秦惊鸿,“我没问你这个,现在还是先放下这个问题吧,不然你就要撞到前面小摊了。”
秦惊鸿摇摇头,“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现在你要做的是吃了它,别老是被这些事情一直缠着。”谢时去还是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你试试看,应该还不错。”
秦惊鸿接过,吃了一个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爆开,鼓着腮帮子道:“还可以,你试试看。”
随后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谢时去的嘴边,看着他,“你试试看,真的还不错。”秦惊鸿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依旧是执着递着。
谢时去摇头,“师尊我不爱吃这些东西,还是师尊吃吧。”
秦惊鸿一想也是,他这个便宜徒弟就是什么也不爱吃,清心寡欲的,云霄宗的食物虽然不是像白水煮菜叶般寡淡无味,但是人间的食物更多,初到未来城时,秦惊鸿被满街的食物香气吸引。
秦惊鸿收回爪子,刚想再吃一口,他的耳朵竖起,又来了。
秦惊鸿左右环看,看着街上来往的每一个人,但是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是那个人吗?”谢时去知道秦惊鸿这幅样子是又察觉到异常了。
秦惊鸿没有答话,突然间那道目光又消失了。
“那人不见了。”秦惊鸿看着稀疏来往的人蹙眉,“再不揪出来,被这种人天天监视着,心里都发毛。”
谢时去道:“先回夏府。”
注:
1.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上邪 汉·佚名
2.皑如山间雪,皎似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卓文君《白头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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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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