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虾兵蟹将

9月,是森林的开学季。今天1号,小虾和小蟹乘着海浪船登上了岸,它们即将在森林度过一整个秋季。

小虾小蟹朝海浪挥手道别,目之所及,森林景色尽收眼底。这是两小只第一次出远门,心底充满了好奇心以及对未来的翘首企足。

小虾小蟹在路上太贪玩了,一路走走停停,就在手上的珍珠手表提醒次数快达上限的时候,两小只终于跑到了森林学堂走廊。走廊上不能奔跑,这是规定。蛇主任正在学堂门口清点人数,到两小只了,它们深吸一口气,小虾有点紧张,蛇主任抬了抬眼镜,正色道:“怎么看着匆匆忙忙的,你们应该更有时间观念。”两小只连连称道是,松了一口气,快步进了学堂,顺理成章的,它们成了同桌。

森林学堂是免费供应午饭的,还是极品的小虾米,这是小虾小蟹最爱吃的食物。它们在海洋里的时候,小蟹也经常提议比赛看谁捕获得比较多,每次都是小蟹第一,小虾觉得大概是因为它的钳子厉害。可小蟹每次都会分一部分给小虾,小蟹觉得它和小虾是朋友,而朋友,是会互相分享的。

地点[森林学堂]

班主任小鹿老师一边拿着教案一边拿着粉笔进入了教室,课堂瞬间安静了。人人都看向这位身上有梅花的老师。

“它的裙子很好看”一朵丁香花小声地说。

有人起了头,

“这是新老师吗,这是新老师吗”

“哇,它比我们白”

“笨,那是化妆的,成年人都化妆”

“我以后也想当老师”

“好酷啊”

“它手里拿的是什么”

“……”

那么,各种众口嚣嚣的声音就很顺理成章了。

小鹿老师放下教案,微微笑着说:“各位小朋友,很高兴见到你们,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由我负责你们的学习,希望我们相处愉快。记得要守学堂规定。”

快乐的学堂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周,两小只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小虾喜欢待在图书展,这里有好多好多未曾见过的书籍,小虾喜欢这里。图书展的绳子上偶尔会停留几只百灵鸟,它们的歌声让人陶醉,让人得到宁静。小蟹更喜欢集体活动,它竞选上了生活委员,隔天就会按照规定组织活动,拍球,赛跑,花绳……虽然每次赛跑小蟹都会输掉,但它依旧每次都会参加,因为它喜欢集体活动。当然,学堂是有定期测验的,不及格要留堂,还要自愿自费参加补课。可小虾小蟹从来不担心,因为它们永远是并列第一,甚至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题目,会有同学做不出来。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今天是9月29号,本来应该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因为就快要放假了。可是,小虾生病了。它病殃殃地趴在桌子上,连最喜欢的图书展都提不起精神去。小蟹担忧地说:“你生病了,应该要好好休息,今天就不要去露天的图书展了。生病不能外出,这是规定。”小虾有点不服气,但又没力气去回话,只能默认了。

午饭的时候,小蟹把自己的那份小虾米送给了小虾,它希望小虾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小虾已经恢复一半力气了,心情也好了一半。又是午饭时候,小虾顺手想去拿小蟹的小虾米,这一次,却被小蟹拦住了。

小蟹瞪大了眼睛说:“这是我的,你的那份在你的餐盘里。”

小虾皱着眉回道:“你不是希望我好起来吗?!我还在生病中,昨天就给了我,为什么今天不肯给!”

小蟹反驳道:“因为我也很喜欢吃小虾米!”

小虾突然觉得委屈,小蟹以前不这样的,肯定是因为有了很多新朋友,所以自己就不重要了。

或许是因为生病,或许是因为一直看着小蟹和新朋友玩得很开心,自己却没能参与进去的那份失落。在这一瞬间,一同爆发了。

小虾大声吼叫:“你是骗子!你是骗子!你说话不算数,说好了给我的,说好了给我的!”哇的一声,小虾当场痛哭了起来。

小蟹被打的措手不及,它也感到委屈了,为什么会这样,它只是想吃小虾米,它做错了吗?它在心里问自己,但没有人回答它。分享不是理所当然的,吃独食才是。因为,我们是动物呀,动物是自私的。

哭声引来了同学,

“小蟹,你哄一下小虾吧”

“对啊对啊,你们不是朋友吗”

“道歉就可以了,朋友之间,道歉可以和好的”

“小蟹,道歉吧”

“……”

小蟹听着这些它不理解的话,它为什么要道歉。它真的不理解!它生气地一挥手,把餐盘里的小虾米推倒在地,飞快地跑出了学堂。

小蟹跑出了很远,停在了一颗银杏树下。眼泪终于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小蟹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哭,它想当个坚强的孩子。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就会像现在这样,躲起来,偷偷地哭。

“好孩子,别哭,别哭。”一阵簌簌沙沙的声音响起,小蟹被这突如其来的语言吓了一跳,它探头探脑,左右找寻着是谁在说话。

“抬头看看,好孩子,我在这里,”是银杏爷爷。

“好孩子,别难过,把事情说出来心里会好过很多,你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吗”

“我啊,老咯,老啦”

小蟹摸了摸眼泪,回话说:“您很长寿,爷爷,您会活很久很久的。”

银杏爷爷扭了扭它的枝丫,银杏树叶很好看,小蟹伸手向前虚空抓了一片,曲手握了握,又细细捻了捻,它想,叶子是真的好看,似乎心情也好了一分。

小蟹讲述了事情的发生经过,它也表达了自己的委屈和不解。

银杏爷爷耐心地听完,说:“好孩子,你知道吗?有的事情并不是讲对错就可以的,我希望,你能当一个温柔而强大的人。你可以对你的朋友,对你在意的所有人温柔以待,有的时候,即使不是自己的主要过错,当那一句话,对不起,主动说出来的时候,就是一次成长了。”

小蟹似懂非懂地听着。其实它可以去道歉,因为它跟小虾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它们在深不见底的海洋里,真的互相陪伴了很久很久。

银杏爷爷又说“当然,我不希望你以任何委屈自己的方式去承担一件事情,你的未来还有很远很远,这才哪到哪啊,我希望你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去对待自己遇到的不公,去对待一切自己还不理解的事物。”

“以后啊,是可以当主角的,你的路,还长着呢,是个好孩子啊,哈哈哈。”

小蟹一边听着一边思考,泪痕已经被清风抚干了。它确定了一件事,它喜欢银杏爷爷。道别的时候,它跟银杏爷爷做了约定,改天,要带上好吃的来见它。到时候,一定会过得很开心。

另一边,小虾在小蟹跑出去之后,也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时,它好像发现自己做错了,可是已经做出的事情,是收不回来的,就跟碎掉的珍珠一样。同学们都围在它的座位旁,它不喜欢这种氛围,它感到不安,它想躲起来。它,它不习惯应付这么多人,它从小到大,只有小蟹一个朋友。此刻它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它和小蟹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前吵过架,这么多人看到了,以后它们会不会指指点点我们。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小虾学着小蟹也跑出了学堂,它一边乱想,一边胡乱地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它发现自己迷路了,它懊恼地蹲在了地上。

“可怜的孩子,你迷路了吗”

是谁!小虾如惊弓之鸟一般跳了起来,谨慎地盯着四周。

“好孩子,我在这呢,你不要害怕,我啊,只是一个糟老头子,哈哈哈”

“你是银杏爷爷?你为什么在这?”小虾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望向这位笑得很慈祥的老爷爷问道。

“我啊,老咯,老啦,走不动啦,所以在这里。”

“您是位慈祥的老爷爷,您一定长命百岁。”小虾不假思索地回道。

“好孩子,你迷路了吗?我可以给你指路,送你到想去的地方。”

小虾低头,它看了下银杏树根,想了一下认真地说,“……不用了,我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有时候,我只是想逃避一切,逃避所有人的目光。”

“别害怕,好孩子,你知道吗,内心敏感的人呐,很容易自我受伤,”

“但是,你知道吗,你更容易注意到一般人注意不到的小地方,注意不到的小角落,然后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发现,窃窃自喜,沾沾自乐,偷偷地开心。如果你把这一点点当作小仪式,每天都过得这么有趣,不也挺精彩的吗”

“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银杏树再次伸了下懒腰。

听完,小虾有点想哭,它喜欢银杏爷爷。过了一会,小虾鼓起勇气说,“我,我对我最好的朋友说了伤人的话,我知道它会难过,我不想它难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小虾说着说着掉了几滴眼泪,它不习惯对着外人说这些,它害怕外人看向它的眼光,它害怕极了,它只想躲起来,躲到没有人的地方。

“别害怕,别害怕,我啊,老咯,老啦,不记事啦,好孩子,过来,我抱抱你。”银杏树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

小虾在银杏爷爷的怀抱中慢慢平静下来,耳边叶子伴随着风声的给它带来此刻的安静,它现在感到很安全,它现在感到很安心。枝头的麻雀来了又走,走了几只,又来了几只,就好像原来的从来没离开过一样。小虾跟银杏爷爷道了别,约定下次一定带着亲手做的野餐与爷爷共享,那一定会是个开心的午后。

然后,顺着银杏爷爷的指路叶子,走出了森林,同时,遇见了小蟹。

“对不起”

“……对不起”

小虾只说慢了一小步,然后,两小只同时抬头,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错愕,同步停了几秒,突然,一起放声大笑了起来。清风听见它们似乎在说

“你看起来好傻”

“你也是”

两小只不会知道,魔法森林的银杏爷爷是会分身的。

在银杏爷爷的助攻下,它们第一次争吵和好了,一同在教导处认了错,写了检讨书。认错写检讨,这是规定。然而,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际有的东西,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就不容易愈合……

作者有话说,为什么银杏树爷爷出现得这么及时,当然是森林守护者的功劳啦,为什么森林守护者会知道,当然是全年无休的敬业蒲公英啦。为什么蒲公英会知道,当然是因为清风是它的好朋友,森林里的事情它无所不知,只是有时候太累了,因为它也只是一颗植物,它也会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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