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黑漆漆的 ,十五岁的少年借着月光 ,艰难地翻阅着自己桌上的那本《卢师论》。
“阿亮,快睡吧,明日你不是还要去张先生家吗?”眼盲的母亲在扶着门框进来。
“阿母!”少年连忙过去扶住她。
他是王亮,因为家里黑漆漆的 ,用不起油灯 ,所以他叫亮 ,弟弟叫明。
他出生于訾玉山麦秆村的一户渔人之家 ,父亲早年出海打渔的时候 ,被大浪卷走了 ,船毁人亡。
他们按照村里的规矩花钱置办了个石门墓 ,将父亲的衣物放了进去。
自此,家里的日子过得更为拮据了 。
母亲一个人供着自己和弟弟王明长大 ,她为着那几两银钱,整日整日地绣花补衣,熬瞎了双眼 。
少年心里泛起疼:“阿母 ,我知道的,您早些休息,我再看几眼。”
“好好好,别熬坏了身子,孩子 ,早些睡吧 !”母亲细细叮嘱 。
王亮点头应好 。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月光下泛着一丝童真,他抱着那本《卢师论》,望着窗外满天的繁星 ,露出了微笑 。
家里穷,他要考取功名,他要让母亲不再辛苦,所以他拼了命地学 ,四处借书来看的同时,还不辞辛苦地跑向别村去请教先生。
康朝注重文教,除诗,词,赋,论外,还增加了一门科目,《卢师论》。
这是康朝天禧帝时的帝师卢风清与其闭门弟子一同创作的,卢风清辅佐天禧帝时期,创就了天禧盛世的治世局面,是天下文人子弟崇拜的对象 。
王亮也不例外。
他的诗词赋论都不好,一塌糊涂,可偏偏极其精通 《卢师论》,偷偷攒着钱买了一本 ,至此爱不释手,连纸张都被翻阅得发黄发皱 。
卢风清在书里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倒背如流。
他抱着这本《卢师论》坠入了梦乡 。
次日,他找到自己的发小柳恺,一同步行去往十几里外的土墩村找那个曾经的落榜考生张先生去请教知识 。
两人走了几个时辰的路,还没来得及歇息,便急急挤进了张先生挤满了人的的茅屋 。
张先生年纪大了,脾气不好,严肃古板 ,偶尔会对来拜访的孩子们不太友善,甚至是发怒 ,许多孩子们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便不再来了 。
柳恺就因受不了他的脾气而跑过 。
王亮不同,他的态度一直很谦和,干什么都带着笑 ,恭恭敬敬的,因此,张先生对他的态度并没有特别恶劣。
他每日都认真听着,可是却没有什么效果,诗词赋论总缺了那点韵窍。
张先生说他是顽石 ,一块在诗词歌赋上永远开不了窍的顽石,可却又是宝玉 ,一块能够在《卢师论》的策辨中极其出彩的宝玉 。
王亮记住了这句话,却只记住了后半句话 。
他在诗词赋论上,总是死记硬背 ,不晓得去钻研,也不会创作 ,只晓得读死书,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他十八岁这年,侥幸过了乡试,在会试中,因《卢师论》辩论出彩被考官注意,也过了。
他要进京赶会考了 。
在离开家乡的前一晚,他和弟弟躺在槿湖边的沙地上,望着漫天的繁星 ,互相谈论着对未来的期望 。
“哥,你一定能成的 ! 我和阿母等你回来 。”王明笑着说道 。
王亮逗着弟弟:“那没考成呢 ?”
“……嗯,那也等你回来 !”
兄弟俩大笑 。
次日,母亲和弟弟挽着他的手,和他来到了槿湖旁 。
“有事儿一定要报信啊 !家里一直等着你 ,和阿恺遇着了要互相照应 !”其实母亲已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了,临别时还是忍不住流了眼泪。
柳恺昨儿已经和他爹入了京,一起去做生意。
王亮已经登上了船 ,眼中酸涩,对着母亲点着头 。
船夫划着桨,荡漾的水波泛上沙岸,看着渐行渐远的对岸,王亮感慨万千。
一向不善诗词歌赋的他突然向着对岸道 :
“ 待到槿花重开日,终见我携明灯归!”
他叫王亮 ,明亮的亮 。
到了京都,他才知繁华二字如何摹写。
康朝京都也正处鼎盛时期 ,来往商贩如流 ,叫卖声不绝于耳 ,人群拥挤,建筑林立,街上都是衣着鲜亮的百姓。
望着繁华的京都 ,他心中涌起的除了向往,还有那因为卢风清而埋下的崇大抱负。
母亲辛苦攒了一年的钱,全部给了他 ,他想尽量省着一些,可是京都的旅馆价格都是大差不差,他咬着牙住下了 。
同舍生的穿着鲜亮华丽 ,吃食也是奢华,举手投足间皆是气宇不凡 。
而他粗衣麻布,吃着母亲准备的干粮 ,却在那群富家子弟看过来时 ,悄悄地挺直自己的腰板。
王亮告诫自己不能自卑,否则就输在起点上了。
卢风清也是出身寒门,却也有如此成就 ,自己也可以。
到了夜晚入睡之时,他落泪了。
他是第一次睡这么柔软的床铺,躺上去那一刻 ,竟因此流了泪 。
母亲和弟弟睡的都是硬木床板,这样柔软的床铺他们何曾睡过 ……
住了一日他便不再住了,随便租了支便宜的小舟,在舟上度过了几日 。
终于到了应试的日子 ,他怀着满心的期待入了考场 。
……
他落榜了,其他的科目无一例外 ,综合起来 ,他并没有考上。
《卢师论》有一个单独的考榜。
他的《卢师论》入榜前三,在自己懊悔与悲伤之余 ,又带着些不合时宜的惊喜与骄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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