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准无奈一笑,放下笔,接过易拉罐后并没有立刻打开来喝,而是两手捧着取暖,刚才在题目里焦急打转的思绪像松了绑的气球,迅速放松下来。
南方虽然没有暖气,但机构的教室里其实有空调,他们在的这间还是两台,但温初夏很嫌空调吹出的热风,觉得太燥,所以自打一周前开过一次后,空调就再没发挥过它应有的作用。
冰凉的左手渐渐升温,时准问:“在哪儿买的?”
他可不记得楼下的贩卖机有卖热饮。
“外面的便利店。”
温初夏没去对面,而是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叼着吸管嘬了最后两口,见底的易拉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我特意挑得最热的买的,差点儿被底下的加热板烫到,赶紧的,趁热喝。”她催促道。
时准闻言望向窗外,此刻天色已经很暗了,不出半小时就会彻底切换到黑夜状态,飘渺的雨丝砸到玻璃窗上,留下几缕破碎的痕迹。
他扭头看回温初夏,微微皱着眉:“外面在下雨呢,我记得你好像没带伞吧?没几天就要考试了,当心感冒。”
“外面下雨了吗?”温初夏把喝光的空罐放在桌上,随意地瞥了眼外面,发现还真是,满不在乎道:“那雨也太小了吧,我完全没感觉到。”
这两天明明大降温,温初夏却依旧穿的很单薄,上半身是件深色短款连帽衫,拉链半拉,露出里面的衬衣内搭。
下身是一条高腰牛仔裤,紧绷的弹性面料包裹着的一双长腿又细又直,休闲中带着些干练,有种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和随性。
以至于今早温初夏端着杯塞满冰块儿的冰美式活力满满地出现在补习室的时候,时准有种这人不是来这儿上课的,而是来上班的错觉。
于是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请问您是有战斗民族血统吗?穿这么点儿。也不知道今早七点半是谁给我发微信,提醒我今天最低气温只有五度,让我多穿点的?”
“没有战斗民族血统,就是天生比较抗冻而已。”温初夏一本正经,“哪怕冬天下大雪,在室内我也习惯只穿这么点儿,而且我从来不感冒的——有没有很羡慕?”
“羡慕才怪。”
时准不再看她,纤长的手指扣住易拉罐的拉环,“嘭”地一下拉开,仰头浅喝了一口,轻柔的动作没有让上嘴唇粘上一点奶沫。
“等以后老了关节炎和风湿会教你做人的。”他说。
温初夏心想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个界面做任务呢,痛也痛不到我身上,怕这个作甚。
她轻轻哼了一声,找茬的目光移到时准身前的试卷上,发现他最后一道大题还干干净净空着,托着腮,很讨打地问:“卡这儿啦?”
时准又喝了口牛奶,体积并不袖珍的易拉罐落到他的大手里,却显得有些小巧迷你。
他差点儿呛到,喝完后悄悄伸舌头把上唇的奶渍舔掉了,没说话。
温初夏笑着问:“要不要我教你呀?”
狡猾的狐狸正准备循循善诱,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提前预判怼了回去——
“又是要叫你姐姐才会教我对吧?”
“……”
温初夏噎住,即将合十的双手尴尬地僵住,接着又换成了双手抱胸。
她后背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死皮赖脸地嘟哝:“叫我声姐又不会少块儿肉。”
“确实不会少块儿肉——但叫了我也不会多块儿肉啊。”
嘿,这人真是精明得很。
“诶诶,我刚给你买了牛奶呢,还是冒雨买的!这难道不算‘肉’?”
“算礼尚往来,不然昨天我那份炒年糕岂不是喂狗吃了?”
温初夏:“……”
你行,啊,死犟种。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叫姐的。
.
忙完这一阵已是深冬时节。
居民楼前的老银杏在一周内掉光了金灿灿的叶子,成了光秃秃的光杆司令。空气湿冷,清晨六点的天色和半夜没有任何区别,路灯还亮着。
温初夏站在四下无人的公交车站旁呵气成雾,感受着寒风中弥漫着的肃杀之意,相比于之前,她在校服外面加了件薄款的黑色羽绒服,但下身的制服裙下依旧只有一层腿袜。
这种天气,这身穿搭,说不冷是骗人的。
但温初夏不讨厌冷的感觉,她认为适当的寒冷能让人的头脑保持清醒,再加上体质原因,她能很轻松地适应低温,所以乐意这么穿,方便轻巧。
自上次车胎被扎后,温初夏又买了辆新自行车,直到一周前她都还是骑车上下学,只是因为最近两天风刮得实在太猛了,这才换成了坐公交。
温初夏是不怕冷,但她不是傻,知道这种天气如果还敢骑车的话,那自己这张艳压全书的小脸蛋就不能要了,铁定得去医院治面瘫。
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清荟的考场顺序是按照成绩来排的,温初夏是一考场的第一个,后面坐着时准,再后面就是李确。
上午第二堂考的是英语。
《等风说雨停》原著中,女主温初夏是妥妥的六边形战士,各科都很优秀,但英语相对来说要弱一些,每次大考单科总进不了年纪前十。
这其实很合理,因为原著中温初夏家境贫寒,不像其他同学从小就接受各种外语补习,所以听说读各方面都要差一些。
但女主温初夏的英语不行,不代表守护者温初夏的英语也不行。
穿越过那么多界面,做过那么多任务,许多国家的语言她都会说,更别提作为世界通用语言的英语了,口语完全就是native级别,甚至还能切换不同地区的口音。
但为了尽可能地贴合人设,在提前四十分钟做完卷子后,温初夏挑了几个难度相对较高的选择题,把答案改错,然后就托着腮开始发呆,一直到铃声响起,才起身交卷。
从教学楼去食堂的路上熙熙攘攘,时准和温初夏并排走在干饭大军之中,问她:“感觉怎么样?这次的英语还挺难的,阅读生词特别多。”
“一般般吧。”温初夏耸耸肩,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你知道的,我英语不太行。”
时准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疲惫,以为温初夏情绪不佳,立马安慰说:“没事,已经考完的科目就别再想了。我听冯老师说下午的数学考试题出的比较难,足够你把英语落下的分补回来的。”
他不知道的是,温初夏之所以这样并不是觉得英语考差了,而是因为刚才发了太久呆,给她发困了。
因为食堂一层出餐比较快,所以通常考试天在这儿吃饭的人要比往常多一些,今天就是这样,甚至还出现了几道往常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比如,周雅宜。
“时准!”
大小姐站在入口观望了好半天,可算在人群中发现了时准的身影,快步向他走去,走到一半才发现他身边居然还杵着个温初夏,嘴角雀跃的弧度顿时垮了下去。
“你怎么和她在一起啊?”
周雅宜一脸不爽,看见心上人的好心情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我们……”时准正要解释他和温初夏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熟了,没想到却被身边的人抢了先——
“年纪第一和年纪第二在同一个考场前后桌考完试之后一起来食堂吃饭,顺便讨论一下题目难度对对答案,有什么问题吗?”
温初夏眨眨眼睛,说话时故意站得离时准近了点。
周雅宜本来看见温初夏就来气,结果她还说话这么难听,还贴时准贴得这么紧,摆明就是故意的,于是更是气上加气。
而这位大小姐一生气,就忍不住要拿手指人:“温初夏,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别以为你上次和我道了歉我就彻底原谅你了……”
“雅宜。”时准怕这俩真当着这么多人面吵起来,下意识抬起手臂护着温初夏,冷着脸训斥:“别这么咄咄逼人好吗。”
什么?
我咄咄逼人??!
周雅宜秀丽的小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手从指着温初夏变成了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表情难以置信到了极点,几乎快哭出来了:“为了她,你凶我?”
时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表现得有点凶,责怪的眼神立刻软了下来,想和她解释:“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
但周雅宜已经红着眼圈扭头走了,走之前还撂下一句话:“我知道了,是我打扰到你们学霸讨论学习了,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再见!”
时准:“……”
“诶。”
温初夏看着周雅宜委屈的背影,有些好笑地用胳膊捅了捅时准,问:“人都要走远了,你怎么还不去追啊。”
时准正纳闷自己刚才怎么会突然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周雅宜为难的人是温初夏?
但他没来得及深究,回答说:“她是来找我借笔记的,等吃完饭再去和她解释吧,正好把笔记带给她。”
“笔记?什么笔记?”温初夏问,“数学?”
“嗯。”
“现在看还来得及吗?”
“……她基础比较,一般。我给她压了几道基础题和必考公式,都标记在笔记本里了,太早看的话也记不太住。”
“那她为什么不来问我借啊?”温初夏状似不理解,“我数学回回考第一还和她一个班,干嘛舍近求远……哦,我明白了。”她的语气忽然变得笃定。
“明白什么?”时准看她。
温初夏笑了一下,挑眉眨眼地戏谑道:“人家肯定是想接着借笔记的机会和你多相处一会儿呗,这么明显,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什么呀。”时准也笑了,但笑得比较无奈,“我和雅宜从小一起长大,住的地方也很近,她犯不着用这种理由和我见面。你别误会她,更别误会我。”
“好吧。”温初夏撇撇嘴,表面上没反驳,心里却是想:那你可不明白青春期少女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可惜啊,周雅宜是对爱而不得的男二爱而不得的女二,一片芳心将来注定要喂狗。
此时此刻,李确在最靠左的窗口打了饭,端着餐盘向食堂更里的方向走,目光搜寻哪里有人少清静的座位,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微弱清风,是身边快步经过的人带起的。
搜寻的目光于是下意识向右转移,他看见了一个女生。
对方有一头深棕色的波浪长卷发,走起路来发丝跟随着动作飘动,靠近耳朵的地方还别着枚小小的库洛米发卡。
是错觉吗?
李确停下脚步,目光紧紧追随着对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食堂。
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桃子清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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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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