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出租车滑停在一家私人会所门口,江以沫深吸一口气,链条包挎在右肩,从后排下了车。
浓黑的夜色中,玻璃幕墙外的鎏金LOGO泛着冷光,高跟鞋轻声进入旋转门,脚下的水波纹大理石地砖一尘不染,仿佛流动的镜面。
室内放着轻柔的音乐,江以沫被侍应生引至二楼,黑檀木桌后的丝绒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垂眸看了下腕表,皮肤是近乎病态的白,乌羽般的睫毛在眼下遮挡出一片阴影,冷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迟到了五分钟。”
江以沫本想在对面的位置坐下,一听这话,瞬间愣住,右手下意识抓住皮包,喉咙紧绷地道歉:“抱歉,我坐出租来的,路上有点堵,中途还转了两站地铁……”
“没关系,坐吧。”
男人抬眸,垂落的手仿佛削去冗赘的修竹,骨节把薄透的皮肤勾勒出冷冽的折线,青色血管潜伏其中,似冰下溪流,又似水苍玉的裂纹。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冷漠、矜贵、深不可测。
他问:“既然你愿意来和我见面,想必是同意合作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男人始终是这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态度,带来安全感的同时,又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江以沫谨小慎微地坐下,“嗯”了一声。
她的坐姿很拘谨,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屁股只占沙发的前四分之一,略微低着头,紧张的情绪根本无法掩饰。
因为她知道,今晚,将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一旦迈出这一步,从此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但,为了病榻上的奶奶,她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做。
察觉到男人正盯着自己的脸看,虽然并不是那种下流玩味的目光,而是包含着浓浓的审视和评判,但江以沫还是忍不住将头继续埋得更低,心乱如麻。
直到对方皱眉:“你胆子很小吗?”
“啊?”像溺水者被拉出水面,江以沫倏地抬起头,睁大圆眼看着他,眼睫微颤,“我……”
她想说自己胆子不小,只是有些紧张而已,但解释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男人打断——
“有空可以多去鬼屋练一练胆,你要模仿的人从不会露出这样战战兢兢的表情。还有……”
“什么?”江以沫屏住呼吸。
“你泪痣点的地方不够精准,应该要再往左挪2-2.5毫米才对。”
“……好。”严格。
江以沫有些汗流浃背。
安静的空气中,男人将檀木桌上的一份文件推至她面前,笔头朝向她,道:“既然决定了,那就签吧。”
江以沫接过很有分量的钢笔,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同这支笔一样沉重,化作锚链,将她拖入危机四伏的无边深海,永不能再上岸。
真的,要签吗?
江以沫拔出笔帽,落笔之前,谨慎地再确认最后一遍:“你答应我的那几个条件……”
“说到做到。”男人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今天下午,你奶奶就已经转到了VIP病房。有专业的护工24小时贴身照护,主治医师也换成了全国最好的肿瘤科医生之一,姓卢,相信你应该对他有所耳闻。”
“嗯。”江以沫握紧笔杆。
何止是有所耳闻,S市最权威的肿瘤医生,早在两年前奶奶刚生病的时候,她就想给奶奶挂卢医生的号,但因为没钱没人脉,所以一直不行。
没有到两年后的今天,他居然成了奶奶的主治医生。
人生可真奇妙。
只要出卖自我,就能让她唯一的亲人度过一个安稳许多的晚年,并且,还能让自己摆脱现在入不敷出、负债累累的窘境。
江以沫忽然觉得,这笔买卖其实很划算。
如果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大问题,那么脸面、尊严、礼仪、廉耻……这些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的玩意儿,通通只能算是束缚的牢笼。
她不再犹豫,落笔,流利地签上自己的姓名。
“对了,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江以沫放下钢笔。
下定决心后,她的坐姿放松了许多,肩膀不再僵得跟衣架一样,看向男人的目光也不再闪躲,“你想让我搞定的人,到底是谁啊?”
“峯汇区首富傅家的独子,兼光梭科技的CEO,同时还是和盛世集团温家大小姐从小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傅怀瑾。”
……
“很好,大家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三、二、一——”
“茄子!”
季明轩放下相机,冲穿着学士服的女生们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这个背景就拍到这里,可以转战去下一个地方了。
温初夏摘掉头顶的帽子,一边走,一边往脸上扇风,酸痛的苹果肌早在镜头移开的瞬间就扁了回去,整个人又累又热,不想说话。
但她身边,肤色各异的女同学却都在精力旺盛地说说笑笑:
“中文发音可真难,我刚才说对了吗?‘qiezi’?”
“哈哈哈哈,听起来像chess。”
“无所谓啦,反正都是食物。”
“果然亚洲人比较会拍照,你刚才看到了吗,Jack把我们拍得真棒,我敢说,他简直能去当专业摄影师了!”
……
什么专业啊?温初夏心中暗暗发笑。
季明轩的拍照技术,是他这周抱着相机拍了近万张照片,突击进修出来的。
而一周之前,他还是个会把一米八拍成一米五的神人。
“Hey。”忽然,一只手落在她肩膀。
温初夏侧目,看见Monica走到自己身边,学士帽的穗子很明显地晃了一下,鼻翼处的棕色粉底有轻微脱妆,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当漂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