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最后一个暑假，姜和格外珍惜，宋灏建议她停了兼职，多出去走走，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继续做兼职，只是不会像之前那样整个假期都用在兼职上。
也是这样姜和和宋歌的接触变多，她了解了一个不一样的宋歌。他会很多运动项目，不一定有多擅长，但涉猎之广泛已经够让她乍舌。
知道这些是在一次登山中，两人在此之前已经有过两次外出经历。
一次是室内羽毛球，姜和在大学里的体育课选修的羽毛球，一开始还比较自信，直到整场都在捡球，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酸的不是胳膊是腰，姜和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自信有多盲目。
一次是室□□箭，这次活动体验比上次还糟糕。姜和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协调，她看起来是个很冷静的人，可是一到了要拉弓的时候，手为什么总会微微地抖呢。
开始前教练和宋歌都说像她这样沉稳、冷静的人会很快上手，她身上具备射箭手需要的稳定性、协调性、专注度……哈，然而一样都没有，除了不管射得多偏她也不会有情绪的好脾气。
最后姜和只好做宋歌的气氛组，相比自己上场，看帅哥射箭更心情愉悦。她永远不会告诉宋歌，他射箭时专注的样子有多夺目。
因为张臂露出的肌肉线条、眯着一只眼瞄准靶心、射出那一刹那手指利落的一弹一放、射中靶心时露出的漫不经心的笑……
姜和忍不住惊呼，为他一次又一次的好成绩，为这么耀眼的人是她的哥哥，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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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出于照顾姜和，考虑到夏天太晒，室内运动相对不会太耗体力，宋歌才选择的室内运动。要说羽毛球勉强算姜和也享受，射箭场这次宋歌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她也一样享受。
所以在她假期快结束时带她去爬山，山在郊区，平时人不多，难得的是附近还有一个很大的水库。从山顶看下去，青山绿水，还有遥远得只剩模糊成一片小白点的城市中心，宋歌每次看到这样的景色，都感到平静。
这种平静有时候让他感到轻松，也有那么一些时候让他恐惧。
两人吃过午饭才出门，到了地方刚好避过最热的时间段。出门的时候姜和亲昵的和宋灏告别，宋灏也为他们亲近了不少感到高兴，幸福的组成也就是这些微小的瞬间。
一路上两人闲聊几句，不急不缓的速度，将近两小时才到山顶。
“体力不错啊。”宋歌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微散着的头发下露着一截鼻梁，一双深褐色的大眼睛，显得气色很好的红润薄唇，微微翘着，笑容很干净，和姜和站在一起欣赏山顶的景色。
“嗯，我还挺能走路的。”这是实话，从小姜和上学下学几乎都是靠着这双脚。相比需要技巧的运动，爬山这样考验体力的运动更适合她，也许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很能忍的性格。
“好，我知道了。”
“嗯？”姜和有些疑惑地看他。
“下回优先户外运动。”宋歌笑得很爽朗，“你自己有什么喜欢的运动吗？或者想尝试的？”
“嗯……学校里打羽毛球比较多，要说多喜欢也没有。”姜和认真想了一会，然后探着身子往山下看，感受他们现在站的高度，“啊，要说想尝试的运动，蹦极吧。不过看起来有点吓人，真站上去要往下跳，可能会临阵逃脱吧。哥哥你试过吗，怕不怕？”
“有过，大学那会，滑翔伞、跳伞都玩过。潜水、骑马……你能想到的基本上都尝试过。”说起这些宋歌完全没有炫耀的意思，兴致不高，甚至有淡淡的忧伤，很快他就用轻松的语气继续说，“第一次站在跳台上挺害怕的，不过当时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跳下去了。自由下落的时候耳边全是风，心脏感觉也要跳出来了，但是眼前的景色真让人难忘，好像第一次感到自由，第一次和世间万物融为一体，你和天地间只隔着一条系在脚上的绳子，你知道自己身处其中，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
先前轻松的语调变得苦涩，宋歌截住话头，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头一回亲昵地在姜和头发上揉了一把。他虽然在笑，但姜和那么细腻敏感，她怎么看不出来，那笑里有别的东西，让她心疼的东西。
“哥哥，我头发让你弄乱了。”姜和低下头让他看被他弄乱的头发，用正常兄妹间会有的撒娇的语气，打破山顶间此刻的沉闷。
宋歌笑了，像从胸腔深处发出的笑声，低沉的，含着真心的。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姜和头上，在她抬起头露出那个像阳光一样的笑时和她对望。他想做些什么，比如兄妹间会有的亲昵举动，但他拿不准，忍住了。
“下回吧，我陪你去，站在你旁边看着你。”过了一会，宋歌柔和地说。
“好。”姜和愉快的答应。
转过身宋歌看向青山绿水，没了帽子头发随着微风飞扬，像他此刻的心情：还不错，今天的景色也让人感到轻松。
好像从高中开始迷上的运动，那时候球类项目玩得多，是校队篮球主力，和一群有挥洒不完的青春和活力的队友，一起斩获了不少市级比赛的冠亚军，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到现在大家偶尔也会聚会。
虽然其中发生了些不愉快，但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去参加。也是那件事的发生，他不再喜欢合作类的运动，只选择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运动。
为什么喜欢运动呢，一般人可能不会想这个问题，喜欢就喜欢了，能有什么。
宋歌不是这样，他知道，宋灏也知道。所以当宋灏知道他在尝试有危险性的运动项目时，祖孙俩头一回冷战了半个多月。
最后妥协的还是宋灏，宋歌不想这样，但他也没办法停止。
直到大四下学期在宋氏实习，因为工作的缘故，时间变少，有些项目在遇安没有，或者一天来回不够时间，慢慢的就只选择常规的运动，比如登山、徒步、滑雪之类……
大学一毕业宋灏就把宋氏交到他手里，难免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明明父母的死应该让宋歌远离这些，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不可以，还是停不下来，哪怕这样会让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担心，他也做不到。
也许为了继承父母的喜好，也许隐隐地他也想碰到某些意外，走上父母的结局。
最后一次流泪是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那时候他十岁。说是哭也不算，他只是惊诧地张着嘴巴，可能也想过要大喊大叫这不是真的，或者撒泼耍赖、在地上打滚，如果这样做能换回父母，他绝不介意来一套。
事实上他连动都很艰难，就保持着那个呆样子，眼泪却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兀自流了下来。他不知道是悲痛大于震惊，还是震惊大于悲痛，以至于他久久找不到理智，好像被不知名的漩涡吸了进去，他知道应该挣扎，又发现挣扎无用，干脆放弃。
等他意识到这个世上还有亲人时，葬礼上的爷爷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在这之前他从来不会把爷爷和老人这样的字眼联想到一起，这一天他第一次认识到爷爷是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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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上学期的一个周末，在热播剧开始之前，姜和拿着摇控换台，换着换着又倒退回去。遇安本地电视台，正在直播《遇安市十佳青年颁奖晚会》，只匆匆一瞥，她就认出站在讲台上，手里抱着鲜花的人是宋歌。
几乎本能的，姜和转过头朝着宋灏的方向惊呼：“爷爷，是哥哥。”
宋灏坐在躺椅上研究棋谱，看得很投入，脸上还是认真到严肃的表情，看到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年轻英俊的宋歌，脸色才慢慢舒展开来，“这么一看，你哥还挺上镜。”
“对啊，抱着鲜花也很帅。”
姜和迅速转回头继续看，电视里宋歌站在台上对着话筒发表感言。这种正式场合，泛善可陈的讲稿，经由他口而出，自然流露的自信，铿锵的音调，很自然的就让人信服也让人振奋，轻易地就掀起现场的气氛，掌声响成一片。
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激动，让姜和忽略了异常的心跳，只以为这是单纯的为他的优秀和英俊而自豪。她一直知道他穿西装的样子有多吸引人，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显得胸膛宽阔，一米八几的身高，很有安全感，更有距离感。
姜和拿起手机，找到宋歌的微信，点了进去，雀跃地输完字，加了一个愉快的表情，没有多想的，点了发送：哥哥，你今晚好耀眼。
直到她追完一集电视剧，宋歌也没有回复，好像也没有多失望，他们的关系算不上亲密，维系着这层虚假兄妹关系的人是宋灏，那是他们共同爱着的人。
如果把串联这份情谊的宋灏拿开，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你是你，我是我，永不可能有交集。
洗完澡出来，姜和随手点亮手机屏幕，提示有新消息，点开一看，是宋歌的回复，一张自拍，一句：仅供欣赏。
姜和脸上的笑停不下来了，她在心里默默收回先前下的定论。
他们是兄妹，算亲密吧，可能正在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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