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清瘦的脸上又多了一道红印。
齐卿厉声斥道:“滚开。”
“是你自己可怜兮兮地爬向我,求我救你。”
白狐王的视线始终都落在齐卿的身上,“现在又三番五次地逃跑。妄图通过绝食这种愚蠢的方式来威胁我放你走。总想着挑衅我的下限……齐卿,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叛逆。”
白狐王的手像是一条游蛇盘上干瘦的腰际和手臂。齐卿浑身都僵硬,因害怕而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
连案板上临死的鱼都能拼死挣扎,但是齐卿却动弹不得。
他牵起细长的手,温热的掌心贴在齐卿的手背,带着他冰冷的手贴上被齐卿扇过的脸庞。上次扇的那巴掌还没有完全治愈,现在这块皮肤更加红肿。
白狐王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弱小的灵族吃入腹中。
“你这么听他的话,他能给的,我也一样能给你。他不能给的,我也会毫无保留地给你。”
弱小的灵族像是被吓傻,他已经听不见白狐王的话,眼神里不加掩饰的恐惧占据上风,一点都不好看。
白狐王轻抚他的头,像是强大的猫科动物给可怜兮兮的幼崽舔舐毛发。
“……”
天刚亮些,气温才渐渐地回暖。
白夜大汗淋漓地走进浮生殿,路过楼道就看见黑天在偷懒,他抱着双臂靠在门口闭目休息。
白夜将视线落到黑天身上的瞬间,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说不上来。
但是感受到动静的黑天回过神,他似乎睡的很香。但是看见白夜后,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因为房间里没有人。
白夜无语地白了一眼黑天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大概率是房间里的问题,要么就是齐卿跑了……他又不是看管齐卿的人,这显然跟他没有关系。
黑天刚收回视线,就看见白狐王从书房里走出来,他抱着一个气息都十分微弱的东西,一件毛毯将他盖的严严实实。
白狐王看见他后,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脸上还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然而白狐王也确实没有因为什么事情而真正惩戒过他们。
“白狐王。”
黑天为白狐王开门,白狐王走进去后,他突然想到白夜大汗淋漓的模样,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应该去受罚。
白狐王抱着一块千年寒冰,苍白的手指一会就冻得通红。将人放下后,他曲起有些发麻的手指,抬眼间眸光似水。
黑天白天的区别不大,天总归是黑的。而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还是窗外不完全黑的天。
室外的环境是蓝调的,像是海底深处的奇幻世界。
齐卿露出的手臂瘦削,他盯着这条出自自己的作品续集,最终**的罪证都消失不见,干净的皮肤如玉一样细腻、清凉。
幽蓝色的光线附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显得几分禁欲。
白狐王撩开挡住半张脸的发梢,露出这张清媚艳色的脸,嫣红的唇倔强地抿着。
齐卿的呼吸平缓而轻,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着,像是在勾引人,令人心里痒痒的。
他看向齐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白狐王也被这张很久不见的脸庞所吸引,盯着这张绝世容颜看了许久。
灵力一时间有所放肆,眉心皱巴巴的,显得整个都可怜兮兮的。
白狐王这才回归神,将灵力收好。
齐卿不耐烦地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额前的碎发再次落下,挡住那颗多出来的泪痣。
**
齐卿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灵族,他需要通过睡眠、吃饭这种对于灵族来说很多余的过程来缓和身体的劳累。
而他身上的灵力也不是由资深释放,而是强加在每一个骨骼的间隙里。
向死而生,亡魂丧胆。
灵族里,强大的灵族被称为“神灵”,他们的灵力以祈祷为主的神力。灵族之首安普德却在某天起不需要人们的祈祷,死亡越多,灵力则是越发强盛。
这种不同与神灵的力量,让齐卿能够与他签订契约,作为一个没有灵髓的灵族才能获得灵力。
“没有灵髓又怎样,人族没有灵髓也照样活的好好的。”
齐卿的眼眸深邃如水,但语气平平:“但是你不行,你没有灵髓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你没有灵力,我们迟早会死在那些威胁的生物手里。”他垂头深吸一口气,鼻头酸涩有些自责,“……为什么我们的结局不能好点呢?”
齐卿走进他的视野里,“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活着是一种奢侈。
齐卿来到浮生殿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他天生就不适合这个种族,所以他哪怕拥有灵髓也无法真正的使用,所以他被厌弃只是时间的问题。
被灵族孤立,是他应得的。
道路千万条,他千该万该都不应该跟安普德这样的人做交易。否则物呈馆这辈子都与他这样的人无关。
他不值得任何人的怜悯,因为这一切都是独属于他的一场凌迟。
不管是什么,生与死,爱与恨,在齐卿的眼里通通一文不值。而齐卿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吻上来。
物呈馆是一个“**”的交易所,正大光明走正门的人,要么拥有不少财富,要么权利滔天。
灵族之首是后者,也是合作者。
“贱命都能成为手里的筹码,又何必在意这样一条**的躯壳呢?血腥和疼痛带来的片刻欢愉,这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
齐卿被灵族之首送进物呈馆,稍微有点钱财,不论种族,只要是听说过物呈馆这种场所,就一定知道齐卿这号人物。
齐卿的身体很漂亮,白皙的皮肤上雕刻着玫瑰的荆棘,薄薄一层的肌肉,恰到好处的几分**。
这就是他的资本,这场没有尽头的赌局里唯一的筹码。
“你的运气很好,拥有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皮,剩下的肮脏可以用华丽的衣着所掩盖。”
他进入物呈馆时,他才知道那里的人并非全是灵族。
所以齐卿尝试过灵力逃跑。
他能这样想,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几十年的相处,灵族之首也是最了解他的所做所想。
齐卿被被抓回来关进了专门的单人间。
齐卿的那间房间很特殊,任何人的灵力在里面都无法使用,刚开始的齐卿还能凭借本事和客人打个来回。
客源是新的且不断的,齐卿也逐渐溺死在这条肮脏的河流里。
而齐卿也常常因受到投诉,影响物呈馆的收益后,则是会丢进那间谁都可以进的大房间。无数次濒死挣扎,再被强行拉回,再马不停蹄地“承受”。
这就是齐卿在物呈馆待待的半年。
转折点是齐卿的第二次逃跑。
他发现除了那间房间,自己的灵力在大房间时是可以使用的。只不过他每次进入前都会挨管理者沉默的一顿折磨。
齐卿逃了,只不过是沉默将他放走。
“只有鸟飞得足够高,体会到足够的自由,他才不会想死,他只会更加渴望自由。”沉默将匕首狠狠地刺向被困的人的手指。
“届时,他摔下来的时候也才会更加痛不欲生。”
果不其然,三天的最长期限一到,齐卿就被抓回来,被打得半死不活。
“跑得真远,真是让我好一顿找。”沉默说。
齐卿充满血细胞的眼睛怒视他,所幸沉默没有读心术,否则齐卿一定会被打死。
因为齐卿在想,下一次的逃跑会更加有经验。
齐卿真的逃走了。
整整七天,没有人找到他。可是也没有地方收留齐卿,因为灵族之首也在找他。曾用灵力警告他,让他自己回去便可留他一命。
左右都是死,齐卿就躲在山海囵,对于齐卿来说,山海囵可真是一块宝地,没有人会想到满身是伤的齐卿会躲在这种危险重重的地方。
第十天的时候,有人找到了他。
齐卿刚睡醒的时候,有人在脏的不行的废墟里看见了隐藏起来的齐卿。
里舟沉默许久开口,“沉香说你消失了大半年,你怎么在这?”
齐卿警惕地看着里舟,他已经几天没有进食,张合的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沉香跟王说你失踪了,王最近也在找你。”里舟说着就要将齐卿从废墟里挖出来。
齐卿推开里舟,他身上的血肉早已经和那些废弃的工业品粘在一起,刚刚拉扯这一下,血肉模糊。
齐卿疼的掉出几颗眼泪,他摇着头恳求里舟帮他。
里舟:“你不能说话么?”
齐卿缓慢地点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受这么重的伤,要不然我去把王叫来?”里舟又说。
齐卿无助地摇头,看不清里舟的模样,也不知道里舟是怎么想的。齐卿沙哑的嗓音如蚊子叫,“别……好。”
“什么?”里舟完全听不清齐卿的话。
“别……管我,”齐卿漆黑的唇和洁白的牙齿形成鲜明对比,“告诉沉香,我很好……”
里舟走后,齐卿又找了一个土坑待着,意识断联前,他还将周围的草和那些一些臭气熏齐的东西盖在自己身上。
他不敢用灵力,怕灵族之首因此找来,所以身上的伤化脓发炎又重新裂开,始终不见的好。
若再熬下去,灵力完全散尽,齐卿也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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