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道回府的等待时间里,有女生像许思祈一般好奇的不行,开口八卦:“刚那男生...是我们学校的吗?你认识?”
“你说程师兄啊。”领队的男生回道,“不会吧,你居然不认识?”
“不过也可能吧,你们跟他不是一个学院的,不了解也正常。”他自顾自地说,“而且程师兄很低调,上次连奖学金答辩都没去,便宜第二名了......”
他又开始说起一些程屿年的光荣事迹,和师雪菁跟许思祈说过的大差不差,只是更为细致。
比如,程师兄已经保研了,师从学界里的顶级泰斗。
再比如,他曾在校庆时写了三幅字画,分别是唐小楷、小纂、行书,都被放到了校展览馆里。
还比如,他是学校航模队的队长,领着队伍参加了好几届CADC赛事,拿了很多奖。
“那他怎么在这儿啊?好像还是单独来的。”女生问。
终于到了许思祈最好奇的问题,她站在一侧,竖起耳朵。
“这个我也不算很清楚。”男生答,“只是听说,这个基地就是当初程师兄签下来的,他之前做了很多公益活动。”
每个听众脸上都是大写的“服”。
“要成绩有成绩,要能力有能力,德智体美劳......真是全面发展了。”
“呜呜呜,他为什么有这么多时间啊!我真怀疑他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一天24小时。”
“害...总觉得我们和这些人不在一个次元,我们就是来凑数的。”
有个女生摇了摇头,神态暧昧:“我觉得你们都没说到重点。”
“嗯?”
“难道最重要的不是——师兄这么可怕居然还这么帅嘛!我去,我刚刚就想说了,他真的好好看啊,声音也好好听,手也好好看!救命!!”
“啊啊啊!美女所见略同!”
被感叹包围的许思祈,默默地拿着手机,跟师雪菁发消息。
Blessing:【请您简要论述下“见字如面”的理由、可行性以及相关建议,限300字以内。】
师雪菁:【?】
师雪菁:【又抽什么疯】
Blessing:【......】
Blessing:【今天给一个小孩儿辅导功课,被嫌弃字丑,还让我回去练字帖】
师雪菁:【哈哈哈哈哈哈!!】
许思祈看着那一排的哈哈哈,仿佛都可以看见师雪菁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
要是往常,许思祈绝对脸不红心不跳,跟小童讲道理——写字好看有什么,他们这种才有辨识度啊。
好看的可以被模仿,但他们却从来不会被超越。
但当时怎么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呢。
甚至给小童批改作业的时候,许思祈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尽量少写字,只是勾勾画画。
但也分了点神,用余光打量起了旁边的人。
她写字没规没矩惯了,几乎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什么胸口离桌一拳,两脚平放与肩同宽统统不存在。要是她想,她甚至可以脑袋搁手肘上睡着写。
但旁边人却一身气定神闲,微微倾身,连握笔姿势都那么标准。
指骨修长,皮肤冷白。拇指抵着食指,运腕时凸起清瘦的筋脉。
上帝给他关了那扇窗呢?
许思祈望向车窗外,思考着。
·
周五,在学生们为周末到来而摩拳擦掌时,气温忽的杀了个回马枪,在九月末生生飙到32度。
许思祈磨磨唧唧地收拾好东西,往学校办事大厅走。
她一卡通找不着了,昨天洗澡还是用的师雪菁的卡。虽然丢的那天就在APP里冻结了,但拖了三天,终于被师雪菁丢出去补办了。
炎日高悬,炙烤大地。许思祈的额发濡湿,但耳朵里塞有耳机,一路哼着小曲,也算惬意。
她带着学生证,走到一楼学生中心的办事厅,踩着行政老师快下班的点儿,在柜台前简单地填了下资料,又缴了十块钱,终于领到了一张崭新的一卡通。
办好了卡,许思祈却没一时间离开,而是跟着几个人乘了电梯。
安托尼在八楼办国际生资助项目的资料,他们昨天约好,今天一起吃个饭,和师雪菁一起,晚上还要去体育馆里打羽毛球。
许思祈被挤到电梯内侧,够不着按键,索性等着大家一个一个地下。
但没想,最后一个男生在电梯停在五楼时,头也不抬地离开了,空荡荡的电梯里只剩她一人。
许思祈只思考了一秒。
今天天热,她穿了短袖,贸然地按下去,会被电吧?算了算了。
许思祈沿着前人的脚步出了电梯,然后......苦哈哈地爬起了楼梯。
只是当她爬到了七楼时,看见角落的开水机,渴意漫喉,她拿出帆布包里的水杯接水。
兑好冷热水的许思祈,在转过身饮用的那一刻,斜对面的一扇赭色木门倏地打开了。她看见程屿年拿着手机,漫步走出。
与她视线相撞时,他眼里浮出一丝意外。
“...咳。”许思祈就着喝水的姿势,但忘了吞咽,被水呛住气管。
手握的水杯摇摇晃晃,悉数洒在手背和鞋尖上。她呼吸不上来地弯腰咳嗽,像一只被烫熟的软虾般,脸被憋红,睫毛也染上晶莹的水光。
窘迫地想要遁地。
但却听见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上方落下,程屿年递给她一张纸,“要我帮你拿么。”
许思祈下意识地将水杯递给他,接过纸,想说谢谢,但一开口却又是止不住的咳嗽。
他道:“不急。”
语调舒缓,带着杯盖被扣上的轻响。
许思祈偏头,咽下未尽的痒意,用手背拭去眼泪。她稳了稳,但声音还是有些哑:“谢谢师兄......”
但这次,他没说没事,而是问:“怎么在这儿?”
许思祈想了想,解释道:“找一个朋友。”
程屿年点头,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她,“那去吧。”
望见女孩儿仓促上楼的背影,程屿年收眼,垂落的手指轻勾。
第几次了。
好像总是会吓到她。
-
许思祈顶着个大红脸,在角落处拎着衣领给自己扇风,冷静三分钟。
她总觉得自己跟程师兄之间有种奇怪的磁场。只要一遇见他,她保证出糗,而且惯有的厚脸皮、巧言善辩等一干技能永远在cd,最后血条疯狂-1-1-1。
呜呜,下次能不能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出现啊。
许思祈欲哭无泪,抬手敲了敲门。
安托尼办好了资料,拎着羽毛球拍走过来。他咧嘴笑,露出又白又整齐的牙齿:“额们今天吃什么?”
许思祈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师雪菁发给自己的定位,“花雕醉鸡,吃过吗?”
安托尼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过。
师雪菁已经提前去了,现在只等他们过去。但看安托尼健步如飞地走向电梯门,许思祈又有点儿慌。
不会又遇到程屿年了吧?要是他看见自己和安托尼站一起,这不等于完全摆明了那天自己在瞎说恶搞吗。
要不然,爬楼梯?
不对,刚才就是爬楼梯才遇见的他,不能爬不能爬。
于是,安托尼一脸莫名其妙,看着许思祈满脸纠结,等他按好了“1”这个按钮后,她跟自己说:
“这样啊,我先下去,你坐下一趟。”
“?”安托尼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为森莫?”
“因为......”许思祈想了想,眼睛来回打量着整个电梯厢,一副考究的模样:“我怀疑,这个电梯每次载客速度不一样,我们分组测试下。”
“?”安托尼退步,看见闭合的电梯门,陷入了思考。
分组测试,那不应该控制变量吗?他们这,好像不是很严谨吧?
而且,真的不一样吗?
·
幸好一路上都没再碰见程屿年,许思祈绷着的神经又松散下来。
花雕醉鸡,味美鲜香,甘嫩滑养,三人吃的一脸美滋滋,而许思祈更像是被花雕酒灌醉了般,脸颊泛红,白中透粉,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木芙蓉。
他们三人走在花雕醉鸡店外的夜市里,被沿街烧烤炸串的香味以及溅油的噼啪声所吸引,但又吃不下,索性只能用视觉与嗅觉去“品尝”。
这条夜市格外热闹,不仅是因为味美价廉,更是因为建于两个大学和一个职业学院的腹地,更别提周围居民楼林立,客流量根本不成问题。
越过热闹的人潮,三人回学校。
许思祈刚在小摊上买了一把扭扭棒,边走边拧,兴致勃勃地说要给安托尼和师雪菁一人一朵“思祈牌”限量款小花。
师雪菁手里拿着许思祈没喝完的饮料,望向那歪歪扭扭又不成型的扭扭棒,委婉道:“思祈,我敬佩你这种敢于挑战的精神,但人有时候吧,得认清现......”
她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一浑身酒气的男人狠狠一撞。
“呃...”师雪菁痛呼了声,人被撞得偏过了身。
“哎,不小心撞到美女了啊。”醉汉笑嘻嘻的,一点儿歉疚的意思都没有,打量着他们几个人,“哟,这还有个外国佬,你小子艳福不浅哦,两女一男,身体吃得消不?”
都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了,他话里暗示意思太明显,除了安托尼有着不一样的文化背景可能不理解,其他的人,一听就明白。
师雪菁一向作为乖乖女长大,从没受过这样的言语侮辱,除了被撞得疼外,整个人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许思祈往前一步,将人护到自己的身后。
她笑了笑,声音甜美:“喝醉了啊?”
醉汉只觉得她对自己笑得很好看,再加上她声音好听,甜的浸了蜜似的,他也龇着黄牙一笑,“美女,说笑了哈。我哪醉了?起码还能喝两斤,不信我请你喝酒啊?”
他甚至还伸出手,想要揽过人。
但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滩冰凉的汽水,裹着冰块,砸的他脸火辣辣地疼。
“太客气啦,叔叔。”许思祈笑,“我先请你喝可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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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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