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时恣推开卫浴的玻璃拉门,水滴顺着发尾滑下脖颈,落在明显的锁骨中,他随手抓了条干净的白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迹,脸上带着被热水浸出的潮红,在暖玉般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
他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正对着床的时钟。
晚上七点四十七分了。
盛夏的鸣蝉伏在枝干上浅浅低语,月亮挂上树梢,洒下莹莹的光辉,时恣摸了摸小腹,感觉有些饿,却并没有什么食欲。
也许是太热了,也许是白天吃了不少零食,又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四肢乏力,身体不太舒服。总之他没什么胃口,于是从柜子里翻出一袋抹茶巧克力饼干和一瓶牛奶,将就着吃了一餐。
……头好晕,好困,好累,好想睡一觉。
左右今天把作业写得差不多了,明早前两节又是语文课,有充足的时间能让他在大课间收作业之前补完没写的英语作业。
干脆今天提前休息吧,时恣心安理得地想。
他将空调调到喜欢的北极温度,放松地裹着被子把自己埋进枕头里,睡意涌了上来,却被手机的提示音打断。
时恣烦躁地翻过身,手伸向床头柜,把手机一下拿过,将它调到静音无振动模式,本想无视那条信息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却不小心过了人脸识别,直接点进了那个消息通知栏。
下一秒,他什么睡意也无了。
【好友申请】
【HY:我是余怀】
【添加渠道:共同群聊/2022届越城一中特种兵一号小分队】
谁?
余怀?
怎么回事啊他今天刚被我抓包偷窥他为什么要来加我好友他不尴尬吗?
他不尴尬我尴尬。
时恣表情空白,但又找不到忽略这条信息的合适理由。
他想了想,觉得这也算是个能旁敲侧击余怀想法,和他好好沟通一下的机会,于是深呼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心态,镇定地点下同意。
【你已添加了HY,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时恣慎重地在系统键盘上敲敲打打,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你有事吗?”。
好像不太礼貌,让他再想想。
与此同时,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里,聊天框最顶端的昵称一闪,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时恣一个激灵,手一抖就把刚刚憋出来的那一行字删了个一二干净。
很明显小余同学并没有像他一样犹豫,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余怀:时恣同学,我建议你去看一看医生。】
网络的另一端并没有太多停顿。
【余怀:我并没有歧视你的意思,但仗着大部分人闻不到你的信息素就不贴阻隔贴,你这种行为,真的非常不对。】
【余怀:发情期中的Omega在公共场所必须用阻隔贴隔离腺体,这既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人应该遵守的最基本的公序良俗。希望你能正确认识自己的错误,并尽快改正。】
【余怀:好吗?】
时恣大脑宕机。
信息素?
阻隔贴?
发情期?!
尊重和公序良俗?!!
他时恣活了十六年,再过两个月左右就满十七岁了,从小到大都是纯纯的Beta,怎么可能会有信息素和发情期这种东西?
困倦和晕眩在被触及不堪往事回忆的愤怒中拔地而起,转化为尖锐的刺痛,扎向他的太阳穴。
时恣干脆又厌烦地抬手反击,毕生的礼貌和教养顿时被狗吃了一干二净。
【Zzzz:该去看医生的是你。】
【Zzzz:你在狗叫什么?】
回复完后,他烦躁地拉黑了余怀,闭上眼侧着身,试图让疼痛缓解,却睡得并不安稳。
*
翌日。
时恣单肩背着包,踩着正式铃的尾巴进了教室。
老天保佑,他站在前门扫了一眼教室,发现张成栋并不在教室,稍稍松了一口气,抬脚迈进门内,从第一排走到教室末尾,沐浴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早读七点十分开始,但众所周知,英语老师布置背诵作业时根本不会考虑到其他科,尤其是英语老师当班主任的时候,所以一班同学在老班的淫威之下,已经坚强地习惯了六点五十分准时开始含泪早自习。
所以理论上,时恣今天迟到了二十分钟。
他感觉不太舒服已经有好几天了,刚开始以为是换季引发的秋乏,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但从昨晚开始,症状突然加剧。
大脑在难受时会自动开始深度休眠,所以今早五个闹钟一个都没把他弹醒,直接睡过了头。而且醒了之后还是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手脚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他刚把包放下,应琛就转过来笑话他:“不愧是我时哥,连踩点进教室的姿势,都散发着的一种迷人的魅力。”
极限通勤让时恣嗓子干得直冒烟,呼吸急促起来,他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简洁即答:“滚。”
其实这样呛人不是时恣的风格,应琛已经有好几年没听过他说话这么夹枪带棒,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卡哥,你昨晚一顿几个江屿啊?”
时恣看也不看就从桌肚里抽出昨天没喝完的矿泉水,猛灌半瓶水,甘凉的液体润湿了微微刺痛的咽喉,他拧上瓶盖,重重地把塑料瓶摔在桌上:“说了别在学校里这么喊我。”
应琛被他吓了一大跳,看出来了时恣今天确实不太爽,难得冷着一张脸,平日里刻意压着的那股戾气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应琛最怕他这个样子了,当即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便怂兮兮地转了回去。
刚转过去没一会,应琛就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肩上拍了拍,他刚被吓得一哆嗦,就听见时恣的语调里带着浓重的睡意:“我先趴一会,你帮我望风,待会老师来了记得喊我。”
时恣拍完应琛也懒得等回复,他在桌上扫出一片空白,便把脸深深埋进了胳膊弯里。
*
时恣今天运气好,碰上了各班班主任都被叫去阶梯教室里开大会,等到张成栋回班,早读课已经接近尾声了。
其实时恣并没有睡着,班级里的大家都各读各的,理科公式和文科课文齐锅乱炖,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叽里呱啦的英国历史。
嘈杂得就像是群叽叽喳喳的小团雀在唱歌。
所以在张成栋进来教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坐直了。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听张成栋叮嘱放假时要注意人身安全,一边把手伸进抽屉里,想要摸出一颗薄荷糖给自己提提神。
但还没摸几下,他的手就抓到了一个摸起来手感像是塑料袋的东西。
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把手中的袋子抽了出来,定睛一看。
嗯……这个黑色塑料袋,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悄悄瞥了一眼余怀,发现对方腰板挺直,坐姿端正,正襟危坐地看着正在通知注意事项的老班。
时恣快速收回视线,冷静思考为什么余怀买的东西会出现在他的抽屉里。
余怀认错位置,所以放错东西了?
不对。下一秒时恣就在心里推翻了这个猜测。
因为余怀的桌面干干净净空无一物,和他自己的桌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毕竟时恣的桌子上总是堆满了用完后就懒得放好的杂物,是典型的乱中有序派选手。
余怀只要没瞎就不会认错,毕竟他不是智障。
呃,余怀应该不是智障吧。
时恣放弃思考,直接解开了塑料袋上打着的结。
下一秒,一行极其炸裂的大字映入他的眼底。
——“可爱甜系Omega舒适自由做自己透气阻隔贴(发情期特供专宠版)”。
讲台上,张成栋正说到今早只上两节课就直接放假,人民群众喜大普奔,“呜呼呜呼”开始聚众猴叫。
时恣就在这满堂喧闹中凝滞地抬起脑袋,一点一点地缓缓转头,把视线放在余怀的脸上,和余怀四目相对。
余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看着他了,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片刻后,说。
“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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