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白更心虚了,头一次被阿娘戳破心思,只能不断给沈惟一整理衣服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阿娘揪揪他鼻子,颇为骄傲道:“傻不傻?不知道阿爹多能挣钱吗?你就算不学无术又怎样?阿娘嫁妆也够你吃一辈子,我们都爱你,外祖母也很爱你呀。”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沈沛白有时候总担心自己是个废人,到了老年无法照顾双亲。
沈沛白岔开话题道:“沈惟一,说你呢。”
沈惟一猛地仰头,要听他说些什么。
沈沛白说:“我阿爹阿娘又没有亏待你,又不是养不起你,你身体怎么还是这么小。”
沈惟一“啊”的一声,眼神充满疑惑。
阿娘抱起沈惟一,侯在一旁的宋锐立马扶沈沛白在轮椅里坐好,阿娘把沈惟一往沈沛白怀里一放,说:“阿爹快回来了,抱好惟一,阿娘带你们吃晚饭了。”
春回大地,寒冬褪去。
沈惟一有在慢慢长大,不像刚来时脆弱。别看他还小,在床上小手往两边一摊能占不少地儿,沈沛白只能找边边角角躺下,不时还得起来看小孩子有没有踢被子。
养孩子和养小动物不一样,孩子会说话,一会儿“嗯嗯嗯”地叫,一会儿“呜呜呜”地哭,无聊了也会爬沈沛白身上闹着要出去玩。
沈沛白把小孩子包在襁褓里,小孩儿非要把手露出来乱抓。沈沛白说:“手手呢?把手手藏起来,我们就出去玩。”
小孩子嗖的把手缩回襁褓里。
这般包得严严实实不漏风,才出去看花开。
沈沛白说:“蝴蝶。蝴蝶也来看惟一啦。”
小孩子伸手手想抓,包得太严实,伸不出来。
“手手不见了吗?”
沈沛白帮他把手拔出来,拿拨浪鼓哄,把小孩子逗得直咧小嘴咯咯笑。
能听懂人话就是好哄,让摇头会摇头,让摸摸耳朵会伸手去摸,看见呈羊奶的碗会兴奋的双脚捶地,扑棱胳膊起来,知道这是他的吃的。
沈惟一很活泼,出去会张牙舞爪到处爬,回房间也不老实,在床上乱动,最喜欢鲤鱼打挺和卧撑,把身体拱成一座桥,特别爱动。他厉害着呢,能把身体摆成奇形怪状的样子。
还很喜欢吃脚脚,也爱啃沈沛白的手指。
晚上喂了奶睡觉,沈惟一偶尔会侧着睡,弯着身体,像一颗腰果。偶尔趴着睡,小小的身体撅着屁股跪趴在床上,沈沛白一边要看他,一边要看书,看着看着,发现他的腿弯正适合放书,那小被子覆在腿弯,书放上去,靠着屁股不容易掉,可比自己手拿着好多了。
也有不听话怎么也不睡觉的时候,在床上鲤鱼打挺累了,就趴下休息,偏头看在看书的沈沛白,看着看着就把头埋起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沈沛白,笑一下,继续埋头。沈沛白就会放下书,跟他说:“沈惟一,睡觉了。”
哄孩子睡好后,再悄悄支起身子继续看书。
小孩子有时也会无缘无故突然悲伤的捧着小枕头埋脸哭泣,沈沛白轻轻拉一下小枕头,小孩子就用力把小枕头抢回去,傲娇的趴下继续哭,哭声倒是奶声奶气,一听就知道是在等沈沛白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哄,但沈沛白还是放下手里的一切,把孩子抱起来轻声哄着,直到哄高兴了放下睡觉。
后来是知道小孩子需要关注,不喜欢被忽视,于是沈沛白做什么都亲力亲为,喂奶也自己上。
“喝奶啦。”沈沛白哄道,“肚肚呢?”
沈惟一笑着,拍拍小肚子。
沈沛白说:“书上说小孩子很容易饿,惟一多喝点,晚上阿爹就不用再来喂你了。”
多喝点,长高高,快快学会走路,很快就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能走能跑啦。
“宝宝喝饱饱,惟一是小宝宝。”
喂太多了。
沈沛白一直喂,沈惟一一直喝,一喂就喝。
晚上孩子吐奶,一直坐沈夫人腿上打嗝,懵懵地看着沈沛白。沈沛白很愧疚。养孩子比养小动物麻烦多了。
阿娘继续给小孩子顺嗝,说:“让惟一回他自己房间睡吧,阿爹阿娘喂,沛白晚上也能休息好。”
“不要。”沈沛白把孩子抱回来放在自己腿上,学着阿娘的样子给孩子顺顺,“我下次喂奶一定注意,不会多喂了。”
顺好了,很晚了,沈沛白托着孩子脑袋使其枕在自己臂弯,轻轻拍拍哄睡,说:“阿娘,我肯定能养好惟一,你教教我怎么养小孩子。”
小孩子其实很好哄,吃饱睡好就很高兴,白天爬累了晚上就会早早休息。沈沛白回家晚时发现小孩子在睡觉,屏住呼吸进去,就看见床上一片狼藉,什么玩具都有,散乱地摆在床上,而面容乖巧的小孩子就睡在这些玩具中间,小拳头捏紧了举过头顶,小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睡得好香。
沈沛白一下子就笑了,帮小孩子把虎头帽往下压压,俯身捡玩具收好。
小孩子好粘人。
沈沛白只是去沐浴,小孩子就爬门口趴地上试图从缝里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时就坐起来闭着眼睛呜呜呜假哭。
沈沛白开一条缝,好整以暇看着,沈惟一发现门开,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双手一扑要抱。刚沐浴后的沈沛白发丝还湿着,只着干净里衣,脖颈的水珠还没干,沈惟一刚被抱起就攀在他脖颈,他笑道:“我沐浴呢,这都等不了?”
沈惟一不懂什么是沐浴,他只知道他想要这个人抱抱。
沈惟一一离开沈沛白便哭,恰好沈沛白没有朋友,学习之余唯一能解闷的就是沈惟一,做功课也带着,放几个玩具,沈惟一就能挨着他坐稳自己玩。
有时候看书看得着迷,忘了身边还有个小孩子在爬,等突然想起偏头去看时,沈惟一已经爬到床底下睡着了,得叫宋锐进来废好大劲才把人弄出来。
这还不算麻烦,沈惟一认人了,不要别人抱,只要沈沛白。往往沈沛白在书房学习到深夜,沈惟一白天睡够了晚上不睡觉,还在他旁边爬,又爬得快,他一转头,就看见沈惟一的手不知道往书案上的砚台伸了多少遍,又往嘴里送了多少遍,此刻已经手指黢黑,嘴巴也黑乎乎一片。
他惊呼:“沈惟一!不能吃!”
沈惟一听见声音,抬头看着他咧嘴笑,手高高抬起,要喂他也吃。
“不能吃,这是墨。”
沈沛白从沈惟一怀里取出手帕给他擦嘴,叫来宋锐去请大夫。
不知道吃进去多少,这么小的孩子,就怕生病。
所幸没有大碍,发现及时,吃的不多。但最近沈沛白不敢再把沈惟一放旁边让他爬了,每每夜深,就哄着沈惟一一起去睡觉,自己休息好了,身体好像也变好不少。
沈惟一沐浴一直是阿爹和宋锐负责,沈沛白腿脚不便,只需要在一旁看着,保证沈惟一能看见他不哭,但现在沈惟一大了,不如小时候好摆弄,一进沐浴的小盆就开始玩水,脚一动,搅得水声哗哗,根本没法洗。
沈沛白只好亲自动手。
水里的沈惟一无比享受地捏起一片花瓣给沈沛白看,沈沛白忙着呢,敷衍道:“香香的,惟一也香香的。”
沈惟一露出来的手臂像藕一样,白白净净,嫩嫩的,软软的,是小孩子才有的香甜。沈沛白故意抬起沈惟一手臂作势要咬下去,没想到沈惟一不仅不怕,还一个劲把手臂往沈沛白嘴里送,沈沛白上下牙齿在那截儿手臂上轻轻一碰,连个牙印都没留下,沈惟一乐得一颤一颤。
到了穿衣服时就不乖了,沈惟一沾上水滑溜溜的,跟条鱼一样,不好抓,阿爹抓了好几次都被沈惟一踢开,沈沛白把干巾帕往自己肩上一甩,不惊不澜按住作乱的脚,往上托着腋下把人抱起,沈惟一突然腾空,下一瞬落入温暖怀抱。
宋锐慌忙递上干巾帕,说:“小公子,您衣服都湿了。”
“无妨。”沈沛白将人按在自己怀里禁锢住,边拿巾帕擦干沈惟一身上的水,边说,“衣服拿来,我穿。”
沈惟一光不溜秋坐沈沛白怀里,嗯嗯叫着,不想穿衣服,沈沛白只微微拧眉,沈惟一就跟懂得这意思一样,盯着沈沛白不再乱动,老老实实穿了衣服。
整张床都是沐浴后的香,沈沛白看书看着看着,察觉到沈惟一又往他身边爬,便会抱住孩子一顿猛吸,香气绕鼻,心情舒畅。
沈沛白的腿虽然从小站不起来,但其实也有知觉,在床上盘腿坐久后会不舒服,他会身体往后靠上床头,轻轻捶打一下,再捏一捏。
这种情况发生过太多次,原本沈沛白看书时会把沈惟一放到床的最里侧去睡觉,沈惟一大了,中途睡醒也不会哭,睁睁眼又闭上继续睡,但今晚不太一样,沈惟一还不会站,一个人默默的爬过来,跪在沈沛白腿边,靠着小腿支撑自己上半身,也学着沈沛白的样子手攥成拳为他捶腿。
沈沛白弯唇,手指戳戳沈惟一长了些肉的胳膊,弹弹的,沈惟一发出一些啊啊哦哦的声音,笑起来时下牙冒出两个矮矮的头,沈沛白掂起沈惟一抱在怀里,故意逗他笑,等沈惟一笑得合不拢嘴时,仔细打量,发现真的有两颗小牙,白白的,矮矮的,只漏个小头。
“你长牙了。”沈沛白很开心地告诉沈惟一这个好消息,“沈惟一,你有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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