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力帮助你们。婉清是个好孩子,她不该死得那么冤。”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节奏急促而诡异。陆野和祁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谁?”老人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照片“哗啦”作响。门外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粉色戏服,长发披散,遮住了半边脸。她的手中,握着一支银簪——和陆野在戏园后台发现的那支一模一样!
“师父……”那人影轻声说,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好冷……”
老人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小芸?”
人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漆黑如墨,没有眼白。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师父,婉清在下面……很孤单……我来……接您……”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猛地灌进来,屋里的油灯瞬间熄灭,黑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黑暗里,那声凄厉的尖叫像一把生锈的刀子,从耳膜直捅进脑子里。陆野本能地抓住祁沉的手,掌心全是冷汗。下一秒,窗纸“哗啦”一声被风撕开,月光斜斜地切进来,照出门口那道粉色的影子——她依旧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嘴角的笑越来越大,几乎裂到耳根。
“师父……您不记得我了吗?”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深井里传来,“我是小芸啊……那个一直被您忽视的徒弟……”
宋老先生整个人像被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小芸手里的银簪,像是被什么回忆攫住。
祁沉悄无声息地站到陆野前面,镇魂铃在指间轻轻一转,发出极轻的“叮”声,像是试探。那粉色影子的肩膀明显一僵,笑容收了收,但随即又裂开:“通幽人?呵呵……难怪婉清能报仇……”
“你为什么在这里?”祁沉的声音很平静,“你的执念是什么?”
小芸歪着头,像是在认真思考。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两汪深水。“执念啊……”她轻轻笑了笑,“我想让师父看我演一场戏,一场只属于我的戏。婉清总是压轴……我也想当一次主角啊……”
话音一落,屋子的四面墙忽然“咔嗒咔嗒”地裂开,裂缝里渗出暗红的光,像有火在墙后燃烧。桌椅开始自行移动,拼成一个小小的舞台,墙上的剧照一张张掉下来,翻到背面——背面不是纸,而是一面面小镜子,镜子里映出小芸的脸,笑得一模一样。
“别慌。”祁沉低声对陆野说,“她在用幻境。”
陆野点点头,却发现自己的脚像被钉住了,动不了。小芸缓缓走向“舞台”中央,银簪在指间转了转,轻轻插进发间。她的粉色戏服在月光下泛着湿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第一场——拜师大典。”她的声音像念白,“那一年,我十岁,师父说我有天赋。可是婉清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镜子里的画面开始动起来,像走马灯一样播放着她的记忆——小芸在练功,汗水湿透了她的小褂;宋老先生站在一旁,表情严厉;婉清在另一边练水袖,动作优美,老先生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小芸停下动作,看着这一幕,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第二场——第一次登台。”小芸继续念白,“我唱得很好,观众却只记得婉清的名字……”
镜子里,小芸在台上唱着,台下的观众却在交头接耳:“白婉清什么时候出来?”“那个小芸是谁啊?”小芸的手指紧紧攥着水袖,指节发白。
“第三场——七月初七。”小芸的声音忽然低下去,“班主生日,婉清是压轴……我……只是个配角……”
镜子里的画面忽然变得扭曲,火焰从后台窜起,观众席一片混乱,门被锁上,人们在火里挣扎。小芸站在后台,看着婉清被师兄拦住,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你……”陆野的声音发颤,“你知道门被锁了?”
小芸缓缓转过头,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婉清死了,我就能当主角了……可是……”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那场火太大了,把我也烧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也会死?!”
屋子里的镜子同时炸裂,碎片像锋利的刀片飞射开来。祁沉一把将陆野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他。碎片划过祁沉的后背,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的执念是当主角,”祁沉低声说,“我们必须让她演完这场戏,同时找到她的尸骨,让她安息。”
“可她的尸骨可能在戏园的废墟里,”陆野说,“这么多年了,怎么找?”
祁沉看向宋老先生,他正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宋老先生,”祁沉轻声说,“您知道小芸的尸骨在哪里吗?”
宋老先生浑身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是我……是我害了她。那场火后,我在后台找到了她的尸体,她的手里还攥着这支银簪……我不敢告诉别人,把她埋在了戏园的后院……我怕别人说我偏心,怕别人说我没教好徒弟……”
小芸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你……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为什么不替我报仇?!”
“对不起……对不起……”宋老先生老泪纵横,“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婉清……”
小芸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疯狂取代:“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要你看我演完这场戏!我要你承认,我比婉清强!”
她猛地抬手,银簪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直刺宋老先生!祁沉眼疾手快,将镇魂铃掷向空中,铃声炸开,化作一道金光,挡住了银簪。
“陆野!”祁沉大喊,“用朱砂!”
陆野立刻掏出朱砂,在地上飞快地画出一个圈,将宋老先生护在里面。小芸的攻击被朱砂光挡住,她发出一声怒吼,转身扑向陆野。祁沉从地上跃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芸的皮肤冰冷刺骨,像握着一块冰。
“小芸,”祁沉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平静而坚定,“你的戏已经演完了。你很有天赋,这一点没人能否认。但你的执念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放下吧,你的尸骨在戏园后院,我们会帮你好好安葬。”
小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掌声。陆野和祁沉同时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戏服的身影——白婉清!
“师姐,”白婉清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的戏演得很好。但主角不一定要在舞台上,真正的主角,是能放下执念,选择善良的人。”
小芸的身体僵住了,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和悔恨。她缓缓低下头,声音哽咽:“我……我只是想让师父看到我……”
“我看到了,”宋老先生泪流满面,“你是我最好的徒弟之一。是我没看到你的努力,是我的错……”
小芸抬起头,看着白婉清,又看了看宋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声音轻得像风:“谢谢你们……我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的身影化作一缕白烟,飘向窗外,消失在晨雾中。屋子里的镜子碎片同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化作一滩滩清水,消失不见。
陆野和祁沉同时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宋老先生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过了很久,宋老先生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祁沉:“这是婉清的银簪,你们帮我把它和小芸的一起埋了吧。她们都是好孩子,不该死得这么冤……”
祁沉接过木盒,郑重地点点头:“我们会的。”
两人离开宋老先生的家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古镇的街道上开始有了行人,叫卖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气。但陆野和祁沉都知道,在这片平静之下,还有无数不为人知的悲伤和执念,等待着他们去化解。
“接下来,我们回戏园,”祁沉说,“把小芸的尸骨找出来,和婉清的一起安葬。然后……我们该离开古镇了。”
陆野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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