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 喜丧

“新娘姐妹都这么好看,新娘一定更好看。”

“司徒兄真是好福气。”

司徒隐似笑非笑回应,“哪里,哪里,回头等我和你嫂子洞房后叫她出来见见各位仁兄。”

“司徒兄今晚真是醉卧美人膝,那我们可不要更司徒兄可气,真真是佳人才子啊。”

“听说新娘以前是个才貌兼备的贵女的,司徒兄高攀啦。”

“……”

玩笑调侃声音是此起彼又起的,连不懂诗文的露萍听得面红耳赤的,诚然,文化人说情话比寻常人更甚,更令人闻之而羞红脸。

否管他们那些文人仁兄们说什么,徐锦云扶着盖着红盖头着大红嫁衣的绣雨漫步到期待已久的司徒隐身前,对着眼前这个斯文儒雅嘴角总是挂笑的年轻有为的司尚书大人,徐锦云道,“我妹妹以后就交给你,她是我很重要妹妹,万万受不得委屈的。她对你的这份情,你要好好待她。”要是对手她尚可以说些拿轻拿重的敲打他,但司徒隐不行,因为他是绣雨的未来的夫君,他们将来是要生活到一处的人。徐锦云现在有些明白那些嫁女儿的父母心情,他们对女婿好不一定是对喜欢女婿,不过是希望对方能好好待自家闺女吧,既是再不讨喜的女婿上门怎么也不会给冷水喝。

司徒隐身着大红色新郎装,胸前系着盆子大的大红花,他望着盖着红盖头的绣雨对绣雨信誓旦旦保证道,“我司徒隐能得绣雨姑娘青睐,实属三生有幸,我比不会辜负绣雨姑娘对我一片情意,我当与她相濡以沫,以后千难万险,我携手她一同度过。不会委屈了绣雨姑娘。”

徐锦云听他说得声情并茂,她淡淡嗯了声,将绣雨的手慢慢转交到司徒隐属于男人温暖宽厚的手上。淡然道,“你以后要好好待她,万万不要让她委屈着。我送她出嫁吧。”

按理来说应该是新娘的兄弟送姐妹出嫁,可寒秋现在不在身边,就算在也未必同意,徐锦云只好代替兄弟的职责送绣雨和妹夫出门了。

从屋子大门拐角转到院子大门口,一路很安静无波澜,徐锦云心中松了口气,送绣雨坐上花轿时候,忽然看人闹的人群中冲出来一个披麻戴孝的手持牌位的妇人,不是周柳姨娘又是何人。

今天年轻有为的尚书大人成亲,来嘱咐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多数是他的寒门同窗。加上露萍宫里头带出来的冲场面的宫人,不大的院子一时间人满为患,这个周柳姨娘从哪儿见缝插针进来呀。

周柳姨娘不管不顾跪在花轿旁,放下牌位,掏出盆子烧起黄色圆圆的纸钱开始抹泪号丧大哭起来,“我的侯爷啊~,你睁眼看看啊,你留给我是个什么女儿,绣雨,你没看到你爹爹来了吗,来看看你嫁了个什么人。”

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周柳姨娘哭天喊地哀嚎声。

徐锦云真想抚额,她问看守周柳姨娘的妇人他怎么跑出来,妇人说她不知道。 “姨娘,你别闹,行不,今天是绣雨的大喜日子。起来。”说着要去扶周柳姨娘起来。

周柳姨娘死活不愿意起来,对着花轿里的人哭喊道,“绣雨,你长没长心啊,你对得起你爹吗,侯爷以前是怎么对你,你现在又是怎么回报他的……”

司徒隐嘴角有些抽,周柳姨娘拦住花轿他们走不了,他望向徐锦云,徐锦云使了个眼神给露萍,露萍没有会意,睁着不大的眼睛问,“锦云姐,这,怎么办?”

徐锦云的心情烦躁极了,不耐向后挥手,“拉走,拉走。”没眼看都,周柳姨娘心情她理解,绣雨妹妹的心她也懂了。

露萍得了徐锦云的命令后,感觉命后面的宫女上前把周柳姨娘弄走。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有本事…你松手……绣雨,绣雨,你出了这个门再也回不来,我的儿啊……”宫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嘴巴哭哭咧咧的周柳姨娘抱着抬着走了。

“司徒隐,你们去吧。以后好好相处。以前事情我今天不说,你好好对绣雨就好。”一天忙碌下来徐锦云精神疲乏,比她在场面上谈生意还要疲累。

司徒隐道谢后,跨马骑上去后,手一抬,铜锣鞭炮噼里啪啦的砸响起来。迎亲队伍抬着花轿浩浩荡荡而去。文人墨客也陆陆续续走了。不大的院子空落下来。

徐锦云看着迎亲的队伍走了一段路,铜锣鞭炮声响渐渐小了,小到听不见后,她转身回去,露萍紧紧跟着徐锦云,徐锦云走到周柳姨娘房间。她推门而入,露萍和一众宫人在外头受着。

露萍也没有个主子自觉,老把自己当成是锦云绣雨的身边的助手,摸摸跟着她们。她心里是喜欢她们的,喜欢徐家这一家人,能默默守护在她们身边也是好的。她们是第一批对她好的人,她忘了自己也忘不了她们。想到这儿露萍笑了,笑的很诚实,很甘愿。

“姨娘。”徐锦云进门转身看到周柳姨娘恹恹坐躺在床上,眼神空灵,整个人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呆呆的,怔怔的,没有感觉望着前方。这几天她是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绣雨还是不听话非要嫁给司徒隐,那个家伙有什么好的,还是说他给绣雨下了蛊,迷惑住她,连她这个亲娘都不要了。

“姨娘。”徐锦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在床沿边坐下,握着周柳姨娘冰凉的手,她的眼睛红肿跟核桃似的。“我知道你难受,可司徒隐是绣雨的选择,她爱他。”

周柳姨娘见眼前人是徐锦云,哇地一声哭出来,不住捶着徐锦云的小肩膀,哭道,“可我的女儿回不来了,回不…不来了,回不来了……”她捶着捶着搂着徐锦云号啕大哭起来,泪水浸湿了徐锦云肩头的衣裳,滚热的眼泪刺激道徐锦云的温热皮肤,徐锦云拍着周柳姨娘的后背,哄小孩一样,心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好受一些。”

周柳姨娘在徐锦云身上捶了好一会儿,哭了好一会儿,她才疲累得抬手力气都没有,在徐锦云的半哄半安抚下躺下去好好睡觉好好休息。没一会疲劳入睡。

眼泪流逝多了身体也疲累,徐锦云出来时候已经是晚上掌灯时分,见露萍没有回去,“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露萍张张嘴巴,没说出什么,她想说她担心锦云姐姐和夫人,但她见锦云似乎很累的样子,负手而立,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觉得她过得好幸苦啊,心疼她。一个人要操劳一家人事情,她真的不容易。

“吃点东西吧。”片刻后,露萍开口了,徐锦云从早上忙活到现在都没吃饭呢,她小声问道。

徐锦云真是有些倦了,她看了眼嚅嚅小声的露萍道,“你都是公主,怎么说话不能大气点。”

面对这样的问题,露萍只是羞羞笑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成了皇帝丢失的女儿,她觉得做公主还是绣雨姐姐比较合适,她好像怎么也端不起那个架子,赵郎也说她性子太好,对下人说话都客客气气,一点主儿样子也没有,这样不行,她也知道不行,可她就是这样呀,而且下人也是人啊,她觉得你待我好,我待你好,这就足够了。

徐锦云听了露萍这些真心换真心话,不可置否笑道,“走吧,肚子空了一天,也该进点儿东西,你给我准备下莲子粥,我真好饿了,对了,别忘让厨房里给周柳姨娘留一份,她估计也没吃多少,要清淡点儿。”后面那句是对雇来两个妇女说得。

徐锦云说要饿了要吃东西,其实真实没有吃多少,主要是胃口不大好,东西是好东西,她就喝了小半碗莲子粥。

自从绣雨嫁出去后,她就觉得空落落的,想起绣雨今天对自己说的对不起,想来她也是经过思想挣扎后痛苦做出决定,只是她今天早上对自己说得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怎么想怎么怪。

到底怪在那儿呢?她又所不所以然,总之很奇怪,她原本想同露萍商议下,但一看露萍这无知样子,想了,她必然是不知道的。

用过膳食后徐锦云到绣雨房间走走坐坐,露萍跟个丫鬟似陪着她。她拿起绣雨以前的绣品坐在床沿上笑着对露萍道,“我这个妹妹呀,就是喜欢刺绣,看看她绣得多好,她有一双别人没有巧手。好不好看。”

露萍不大会欣赏这类玩意儿,“看着颜颜色色好看,很好看。”

“你坐下。”徐锦云挪了下屁股,让出个块给露萍,然而她一挪动的动作牵动了床铺,床铺一下子走了位,露出了床底板,徐锦云起身要把它揪好,然,床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徐锦云放下绣品,抽出床头上的东西,是一封没有上胶的信封。

露萍探头道,“这是什么,是绣雨姐姐留给我们的吗?”信封上写着‘绣雨留笔’四个大字她认得,是绣雨交她的。

徐锦云满怀疑惑的借着摇曳的烛火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封阅看起来。

洞房花烛夜,外头闹了一天,司徒隐娶了个落魄美人贵女,着实艳羡周围同僚,两人拜过天地后绣雨被红娘扶进洞房洞后了。而留下来的司徒隐被同僚同窗们半哄半闹吃了不少酒。

司徒隐是寒门贵子,新起之秀,来祝福大都是他同僚官员和以前的同窗,至于那些位分高于他的朝臣没有亲自前来,有心的略微备了份礼物来随了。然有一件事情比较稀罕,连高贵的五皇子萧靖驰也随了份不轻不重的礼来。司徒隐本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现在皇子斗争的只剩下五皇子萧靖驰和六皇子萧靖远,那么他想要同司徒大人套近乎也是有可能,毕竟他皇帝身边信任唯以重用的人嘛。这不,今儿迎亲时候人家天下独一份尊贵的靖瑶公主不也来陪新娘子,可见司徒隐娶得这位新娘子来头大呀。

于是同僚同窗们又是把司徒隐好好灌了一肚子酒,司徒隐似笑非笑讨饶道, “你们再这样下去,我今儿恐怕入不了洞房。”

那些同僚同窗一听他要入洞房,吵嚷着要闹洞房,司徒隐这时候正了脸色,他道新娘子是个名门闺秀,要面子得紧,你们不要闹了,自去喝酒,我请客。在司徒隐坚持下,他们也不好闹太过,成亲欢喜是可以,要是闹过了就不好,于是他们拼酒的拼酒,玩笑的玩笑。

闹到快午夜时分,婚宴才将最后一个醉得走路摇晃的来宾送走。

司徒隐喝了有点多,好在酒量好,他不显醉,走路还算稳当,他进入后洞房后抬手示意守房的丫鬟红娘出去,他走到绣雨面前,慢慢地,缓缓地掀起了绣雨的红盖头,露出了绣雨烛火映照得通红的俏脸。他慢慢坐下,万分珍惜看着绣雨,温柔道:“绣雨,让你久等了,我那帮朋友,他们听说我娶了你这么才貌双全的女子,非要闹我,我也是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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