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少爷和朱琤的婚礼可谓极尽风光,圆满落幕。最令人眼前一亮的是,莫过于他们的结婚证书被大幅地刊登在《新申报》上,证婚人一栏赫然写着常熟县长安慰南的名字。这一别出心裁的举动,仅用一天时间便传遍全城,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佳话。如此史无前例的排场,让那些渴望在婚礼上博人眼球的新人们既羡慕又嫉妒,心里直痒痒。
然而,明眼人都清楚,这般风光可不是谁都能轻易复制的。这场婚礼之所以能引发如此轰动的效应,全因叶家背后沾着那位赫赫有名的国民党官员白一添先生。有了这样的靠山,自然能办得风生水起,羡煞旁人。人们除了惊叹,也只能暗自感叹。毕竟,若人人都能这般大张旗鼓的能耐,哪还有什么新鲜感可言?更别提什么出尽风头了。这其中的门道,说到底,还是得看背后的实力与背景。
这场婚礼让康少爷和朱琤小姐拥有了一场风光无限、圆满极致的婚礼。他们心里的满意度极度上升,恰似那被点燃的烟火,从最初的一点火星迅速蹿升,刹那间便绽放出绚丽无比,几乎要溢满整个天空的光彩。心里那个美啊,就像泡在蜜罐里似的。
尤其是新娘朱琤小姐,在同学面前可算赚足了面子。她嫁入的叶家,那可是城里响当当的大户人家,而且凭借一个地位显赫的官场上人物,那就是叶家的乘龙快婿白一添,就可使得今后的前程一定光明无限,哪怕就是借点光还是容易的吧。再说新娘这次在同学朋友中出尽了风头,被那些充满羡慕的眼神轻轻扰着她满足的心脏,使得她已经完全沉醉在犹如聚光灯下,浑身散发着光芒的明星似的,那幸福感和满足感像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在心里泛滥着。
娶进叶宅的朱小姐和其他妯娌们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她和康少爷新婚燕尔之即,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佣人们给送入新房。自始自终他们是享受着双人世界的快乐。老爷知道家中的这些孩子中康爷的嘴是最刁的,要吃好的,况且这几年来他一人在外,受苦受难,所以老爷也有意思让他的身体好好的补一补元气。因此吩咐厨房特意为康爷开小灶,每天房内送去了精致上好的美味小菜。然而大家庭中的伙食比起他们新房内的,要差得许多。这样一来,家中没有多时,就纷纷地出现了不满的情绪。
大少奶是最为不满的,这回她又在自己的房中忿忿不平地对晓红说:“这算什么意思呀,太不公平!我们也是名门正娶的,只不过比她朱琤早进门而已,老爷为何两样对待?论才貌我们也不比她差,无非就是她的老公是大学生而已。那又怎样,我们寿爷也不差,现在的工作也很体面。”
“就是吗!我也是有点气不过,大家都是叶家的媳妇,她凭什么进门就和我们不一样,难道她算是城里的洋学生,就了不起了么!”晓红听了三哥的话后,当然也觉得愤愤地不平。
“洋学生又怎样,你看我们家的子彤也即将高中毕业,那又怎样呢?也不是大家都同在一张桌子上吃的饭吗?再说吧,子彤的娘家也是常熟城里的大户人家,比她朱家有钱得多了。可老爷也没有让她享有这种特殊的待遇呀!……”大少奶没完没了的说着,脸上挂满的不悦。
“三哥,我看子彤因为从小就进门的缘故,老爷才不拿她当回事呢。这朱琤她可不同,她是新时代的女性,老爷怕跟不上新时代的潮流,怕他们新夫妻过不惯我们这种老派的生活。再说康少爷可不是好服侍的,一不开心就会虎着脸,大家都有点怕他的。所以老爷也是看人头的,这就叫:见好欺的就欺罢了!”晓红受了徐茜的影响,情绪也有些不满了起来。
大少奶听了晓红所说,连连点头说:“你说的真是。记得我刚和寿结婚的时候,被老爷强迫自立门户,分灶吃饭。现在还算好,又可以吃公粮的了。但和康相比,那是天壤之别呀,真是太不好比了,你看他们夫妻俩开心得来,亏他们也吃得下这顿特意做的饭!”大少奶说着,情绪激动,脸部潮红,她又接着说:“还好,我们寿也赚钱,平时还可以常常外面去吃好吃的,也算是改善改善伙食吧。老爷自从监狱里出来后,抠得要命,尽挑些省钱的东西给我们吃,不知他藏着这么多银子,今后要干什么用的,真是天知道。小气鬼!吝啬鬼!”
“三哥,我看还是鼎和彤最苦了。他们又没有什么收入,又在青春时期的长身体阶段,真是最需要营养。可老爷自认为能给他们在外读书学习,这样的待遇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在吃的方面不会再有好的考虑了,有啥吃啥,随便对付。尤其我们一直在家里,在他的身边,他才不在乎我们的感受呢,现在搞得我们大家也像在吃监狱饭似的。不是有句话说:近臭远香么,就是这个道理。你说是吗?”
“那倒是,看来他们最没什么好吃的了。”徐茜点头认同地说道。
晓红一向心底善良,她想了想说:“三哥,哪天我们带他们也一起出去吃点什么吧!他们还是孩子呢,也怪可怜的。没有母亲,父亲关怀一定就少,男人与女人的不一样可能就在这方面吧。”
“管那么多干嘛!你也真是爱管闲事。这年头大家都是自顾自的。再说她子彤比我们好福气的,老爷让她上了高中,还要怎样?你真笨。“大少奶显然是很嫉妒。
晓红一直以来都是有点害怕大少奶,听了此话,也就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这时大少奶好象又想起什么:“晓红,我们去大小姐房里,看看大小姐对此事有些什么看法,我就不信大小姐会忍得住这气!”
于是晓红跟着徐茜出了屋子,去了大小姐的房间。
来到大小姐的房里,见大小姐正在打扮着,象是要出门似的,白一添西装革履的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着。
“哟,大姐!是要出门呀?”徐茜拉着晓红跨进子绚的门就嚷了起来。
见是大弟媳们前来串门的,子绚当然表示热情:“是啊,你们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的,我们只是来看看你们,互相聊聊而已。如果你们有事,那我们也就下次吧!”
“那多不好意思的,明天你们再来吧,我会有空的。”大姐说。
“那好,大姐这是准备去哪儿呢?”徐茜就是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这是她一贯的习性。
子绚听了,也就得意起来:“呐!这回一添算是抗日英雄,有一笔敌产已经被我们政府接收。我们这是去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我们喜欢的,就可以留下自用。”
“是吗,姐夫?有这么的好事么?”徐茜一脸的惊讶和羡慕的望着白一添。
晓红在一旁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那你们不就可以发一笔财了吗?!”
白一添更是得意,他笑着回答:“应该说,没错!现在我已经看好了一幢房子,带花园的。而且里面全是红木家具。这不,就是准备带子绚去看看的吗。如果子绚喜欢,我们马上就搬过去住了。”
徐茜和晓红真是没有想到,子绚这样一来,不就是一夜暴福了吗?她俩差点没有尖叫起来,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没过多久时间,徐茜终于缓过气来,非常质疑地说:“有这么好的事情?”
晓红在一边:“啧、啧……不得了!大姐你这下可有自己的家产了,这下辈子可以享福喽!”
这时打扮入时的叶子绚得意洋洋地微笑着,准备与老公出发了。
白一添也就站起了身子,上前将自己手臂拥着漂亮的老婆,并且对眼前的两女人说:“我们先走了,明天再陪你们继续地聊吧!”
“好!好!走好啊!”徐茜和晓红一起跟在他们的后面,边应诺着边出了大姐的房间。
大家没走几步,就听子绚的房里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叮呤呤……。”
于是四人即刻停住了脚步,回头向屋内张望起来,那铃声继续不断地响着。白一添赶紧大跨步地向屋内跑了去,紧接着三步并着两步地就来到了电话旁,抓住话筒就喊了起来:“喂!哪里……是叶家……你跟我说一样的……对,我是白一添,怎么了……泰小姐怎么了……噢……什么时候的事情……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通知叶老爷的……好!好!……。”
大家好象觉得好伯伯那里一定是出了问题了,所以都非常的紧张。
子绚赶紧追问起来:“好伯伯怎样?”
“好伯伯死了!昨天晚上,因病医治无效。”白一添沉重的嗓音,此时此刻在三个女人的耳边响起,大家不敢相信,他们最亲近的好伯伯居然也会这么快的离他们而去,死了。
徐茜听见这消息反应激烈,噩耗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当传进她的耳朵时,就像魔鬼伸出了罪恶之手,猛地紧紧揪住了她的心脏。她的心脏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攥住,一阵剧痛从心口蔓延开来。那疼痛如同一条猛兽,在她的胸腔撕咬着,不断地收紧。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她身体微微颤抖,脸色变得煞白,情绪到了无法控制之时,她不得不在黑暗的深渊中极力寻找一丝光亮,试图从那几乎将被猛兽吞咽的、痛苦窒息中挣脱出来。只见她,缓了缓神,深吸了一口气,抓住晓红的手,像是穿过重重阻碍,排除了千辛万苦,终于将压抑在胸中的悲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破了她的勉强筑起的防线。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落下,终于掩脸痛哭而至泣不成声,身子也随着哭声剧烈地抖动起来。
好伯伯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的生命里,这个人曾今如同闪耀的星辰,在她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将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这份恩情如同巍峨的高山,厚重而不可撼动。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关系,是母女之情、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羁绊。而现在,她要去接受这样的噩耗,就像要生生地从她的生命里割去最珍贵的那部分,她怎么能忍得住呢?好伯伯如今的突然离别,也就是母女之间的永世分离。对她来说,在未来没有了好伯伯陪伴,使得她深陷恐惧与迷茫,就像一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孤鸟,找不到方向,在痛苦的漩涡中沉沦。她知道,从此以后,那个能给她力量、给她温暖的人不在存在了,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精神支柱,而这份失去的痛苦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不断吞噬着她的灵魂。
大家看见眼前悲痛欲绝的大少奶,都纷纷安慰和劝道。
晓红见三哥如此悲痛,也辛酸地在一边抹着眼泪。
白一添和子绚将徐茜她们搀扶到了自己的房中安顿下来,也就出屋去禀报父亲,看来叶老爷又要接受一次亲人的离别悲伤了。不过泰小姐有病多时,好在大家应该早已有了心里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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