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的秋天有股淡淡的凉意。
上个月宁池三中顺利举办了第五十四届运动会,运动会为期一周,高一六班总排名第四,运动会闭幕式结束后,大家迫不及待地拿了十几块金牌戴在老闻脖子上。
老闻喜笑颜开,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现在班上希沃教学一体机的壁纸就是班长抓拍的那一瞬。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短发女生,性格活泼,成绩优异,对班级认真负责,按下快门的瞬间,她笑着问老闻:“开不开心?”
老闻笑眯眯回答:“开心!你们简直太棒啦!”
说完,他一手抓着奖牌,一手竖了个大拇指。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是同学们爽朗的笑声。
方夏在一旁喝水,这次的运动会她以观众的身份参与了全程,难得从日常繁忙的学习生活中抽离了几天,体验感还算不错。
运动会期间,学校不上课,要上晚自习,学生们会搬板凳到操场,以班级为单位排队到班级指定区域就座,就座完成后要随时注意纪律,为本班选手加油,尊重赛场,尊重对手。
头几天有很多学生带作业来操场写,年级主任得知后规定一经发现有此行为的班级就扣分,原本方夏也想带的,她非运动会工作人员,也非运动员,对这个没多大兴趣。
但当不允许带任何与学习相关资料的规定出来后,她就放弃了。比赛看着看着,好像也还行,她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
既然白天没有课程安排,晚自习就交给学生自习。每个人跟着自己学习计划走。
方夏在放松和学习这两种状态中切换得很快。
这得益于日复一日的积累,日渐养成的习惯。
上高中后,她摒弃了原来不必要的社交,每天有大把的空余时间用来支配,加上她也没有把精力过多放在自己的爱好上,于是除了日常吃饭睡觉运动外,空余时间基本全拿来学习了。
她偶尔也去趟校园超市购买需要的物品。
长此以往,状态切换得更自然。
虽然在别人眼中是独来独往的样子,她不知道学校里的八卦及班级小团体的雏形,也不固定和某一群人结伴而行,在群众中显得另类,但她不在意。
并不是没有人邀请她,而是邀请她的全被她一一婉拒了。
很简单,也很明显,同行有同行的好处,独处有独处的好处。方夏只是更偏向后者。
那一个周手机清净了许多。
那个人一条消息都没发。
方夏意外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在关注她的消息,这个想法浅浅吓了她一跳。
反观另一个人,许知知就发的很稳定了,依旧是分享日常生活,比如说天气怎么样,路上遇到了什么花花草草,班级里谁的行为意义不明之类的内容,方夏每次都会一条条回。
这就给了方夏一种错觉,好像许知知搬走后,两人的感情更好了。
因为只有她这么热情的来找她,而且她也愿意理她。
至于初中的那些同学,出于一些原因她和她们全部断了联系。
运动会结束的一周后,齐修远在群里发消息,邀请她俩参加自己的十六岁生日宴会,地点定在苏州路的福来酒楼青山包房。
许知知在拥有自己的手机后,火速给她们三个拉了一个群,虽然平时还是彼此之间单向联系更多。
那天是周六。
许知知一口答应,说是要给他好好准备礼物。
方夏原本就推掉工作,特地留了那一天出来。
包间里没有准备酒,来的都是小孩,方夏临时被叫去学校一趟,她是最后一个到的。许知知和齐修远的同学都不熟,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她。
未成年人庆祝生日的方式无非是吃饭,唱k。
可是一群人里没有成年的。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众人怕ktv前台不让进,几个损友围一块儿想了个损招,起哄让生日宴主角垫高再戴个鸭舌帽挡脸,这样看起来够气派,前台肯定过。
“你们能不能别整我了?”齐修远听着漏洞百出的计划,绝望地嚎了一嗓子。
“这哪儿叫整?听我的,远哥,你按我们说的这么做,绝对过关。过不了我跟你姓!”寸头男对着他拍了两下胸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你有病啊,你本来就姓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女生笑了起来。
“照你们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穿个束脚裤?骑个鬼火?”
“也可以啊,楼下服装店有卖,买两条打六折呢。”
“滚蛋。”
“不行我把我这条脱下来给你穿呗,只要你不嫌弃。”
“谢谢,我嫌弃。”
许知知一直挽着方夏的手臂,笑半天了。
方夏在心里感慨,许知知好像也长高了,虽然现在低头差得还是有点距离。
一群人在电梯旁边七嘴八舌拉扯了半天,最后齐修远踮着脚戴着不知道从谁身上薅下来的鸭舌帽嘴里叼了根饼干装烟进去了。
“我赌两包辣条,他绝对会被赶出来。”
“两包没意思,我赌三包。”
“三包就很有意思了吗?”
“纯路人,这是在讲相声吗?”
“是的是的,我们讲究先听后收票。”
“?”
“那我不听了可以吗?”
“这个怕是不行的,你已经听了的。”
……
后续是齐修远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于是计划里的唱歌变成把大家的家在地图中标注出来,再商讨出一条最省时省力的路线,大家边散步边把彼此送回家。
“我就说是这条路线更近吧!”
“明明是这条更近!”
“咦,没想到我们的家居然离得这么近,真是太好了。”
“是啊,以后可以常出来玩儿了。”
“你家也住在这里啊。”
“你也住在御水湾啊?”
“不是,我姑姑的弟弟的姐姐的同事的哥哥的孩子住在这里。”
“……”
半夜大街上行人很少,在这个过程中,几个人嘻嘻笑笑的互相偷拍走路的背影——美其名曰青春的见证。
许知知拜托一个女生给她、方夏和齐修远三个人拍了张背影。
她说那是西城区雨山街道南京路302号的见证。
方夏三点左右到的家。
她有出去玩之后回来洗澡的习惯,不管玩到多晚。毕竟洗澡可以让人快速清醒。
她跟江婉说过了今天有事不回来吃饭,江婉也没等她,现在估计在隔壁熟睡。
吹干头发后,她回到房间。
手机刚好弹来一条消息。
3:29
Y:想你了。
五分钟后。
3:34
Y:在干什么呢。
Y:…喝酒了吗?
她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出于疑惑,方夏反常的扣了个问号。
消息刚发出去,她就在想自己澡是不是白洗了,怎么做的事一点也不清醒。
对方秒回。
3:35
Y:怎么了?
Y:不是出去玩了吗。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夏不淡定了,开门去冰箱拿了瓶冰水喝了两口。
冰水过喉,立马见效,整个人冷静不少。
沾染寒意的指尖敲响屏幕按键。
3:41
Fx:你想怎样。
Y:?
Y:看不出来吗。
Y:我在想你啊。
方夏敲击屏幕的手顿在半空。
怎么那么想砸手机呢。
不行,砸坏了她得买个新的,麻烦。
对方见她许久没回,发了条哈哈消失了。
那之后,对面又安静了一段时间。
方夏几个月都没收到她的消息。
再次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十一月份学团联合汇演的前夕。
宁池三中有几十个社团,学校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每年都会在大礼堂举办学团联合汇演。
这些社团种类丰富,内容范围之广,著名的有街舞社、古韵社、推理社和彩虹社等社团。
还有的是具有公益性质的社团。
总之,你早晚可以在宁池三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社团。
方夏进了街舞社。
虽然她从小学的是中国舞,学了六七年,出于一些原因没继续学下去,但她对于街舞学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主要是班主任要求他们必须至少进一个社团。
六班的社团课在周二下午最后两节,有些学生一个社团也不选,留在教室自习,老闻听说了立马喊话赶紧选社团,为了身心健康,不然下周来办公室打扫两节课的卫生,他们这才开始重视社团活动。
方夏就是其中之一。
每当临近汇演,每个人各自忙碌。街舞社一如既往作为学团联合汇演的开场节目,社长对社员们平日训练的要求更为严格,除了每周固定的训练外,还会在周末组织训练,让社员们在家也记得练舞。
为此方夏不得不推掉几份兼职来舞蹈室练舞。
在街舞社学舞期间,有几个女生问她对加入校舞蹈队感不感兴趣,她的回答是不感兴趣。
毕竟要是她的时间都拿去跳舞的话,她就没有时间再去兼职了。
还有几个女生来要联系方式,未果。
那天是彩排。
举办大型活动时,大礼堂为了让空气流通通常会开空调,她们表演的服装正好偏夏季,方夏穿的不多,本身体质又弱,这个周都在忙跳舞的事,于是终于不出所料的生病了。
彩排结束时九点半,医务室还有人。
方夏懒得换表演服装,社长宣布解散后立马去了医务室,傍晚的操场上热闹非凡,她在心里庆幸还好今天不上晚自习,不然她要先拖着病躯去找老师开假条请假才能旷课去医务室。
好像这样听上去有点惨。
所以,还好。
量体温发现有点高烧,她索性请假回家了。
考虑到第二天是正式汇演,方夏想快点好起来,她选择了去家楼下的小诊所输液。
已经很晚了,还有几个儿童在老槐树下玩游戏,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你追我赶着。
方夏左手背上扎着黑色针头,吊瓶里的葡萄糖溶液一滴一滴地走,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头刚好可以看这一幕。
这个年纪真好啊,她不禁鼻子一酸。
过了没多久,家长出来把各自的孩子叫回家了,孩子们依依不舍的互相挥手,相约下次再玩,她的目光也渐渐从窗外收回。
输完液回到家已是凌晨,江婉在外地出差,她听到方夏生病的消息时想连夜赶回来,被方夏拒绝了,她说自己可以处理。
江婉虽然担心,但更相信女儿的处理能力,知道她说可以不是故作坚强,是真的还可以,于是在电话那边再三叮嘱后才不舍的挂了电话。
房间依旧空荡荡。
方夏身体还是有点难受,澡也没有力气洗,勉强洗漱后给自己调了个闹钟,呈“大”字形的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脑子放空。
她一生病就会感到很累。
黑夜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方夏伸出绵软无力的手拿起手机,举在眼前。
是她。
事实证明,生病了的脑子果然不清醒。
因为在她反应过来前听到了足以让心头为之一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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