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昀羿在前面走，谢洵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四处打量。
澄江一中建在闹市区，校址背倚一棵百年沧桑的老神树。
据风水先生说这是块福地，是天界文曲星保佑的地界。饶是狭小的校园日显古朴逼仄，上到教育局，下至家长，无人敢起迁搬校址的主意。
学校层面倒是多次勘探新校址。奈何每次下定决心要搬，不多时联考成绩当真不敌他校，遂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闹市区的学校建不大。
食堂走几步路就到了，周昀羿领着谢洵穿梭在拥挤的食堂内。
“阿姨，打份饭，谢谢阿姨！”
周昀羿长得好、嘴又甜，三两句哄得食堂阿姨大爷喜笑颜开、手腕扎实，一滴汤汁都没洒出去。
谢洵眼生，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越显气质沉闷。他得到的分量与周昀羿天差地别。
澄江一中饭菜味道实在一般，胜在价格便宜。
周小少爷许久没来食堂，勉为其难打顿饭，食之无味，在人群掩护下悄悄观察心动对象。
注意到两人餐盘里的巨大差距，趁谢洵准备餐具不注意，飞速调换了餐盘。
无功不受禄。
很可惜，此非谢洵的人生信条。他挑眉装作没发现。
谢洵看起来像是饿很了，安静的大口吞咽食物——很能引人食欲的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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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身上黏着要钱的齐博明，一时摘不开，兜里又没这么多钱，只好深一脚浅一脚迈进食堂。
食堂巡查的教导主任瓮中捉鳖，一眼发觉这对AO，当即捉拿归案。
“你俩在干什么？“
“要钱啊。“齐博明乐，吊儿郎当。
“他欠我200块钱，不想还。”
“别狡辩。”教导主任音量渐渐大起来，“行为亲密，不知廉耻。“
吴桐父母都是老师，心中体谅老师职业的不易。此刻只是长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解释道，
“老师，我们是朋友，打闹而已。”
“朋友？”
教导主任李群用惯常的嘲讽语气哼出声，满不相信，“我看是耍朋友吧？”
“那您的意思是，”吴桐难以置信，“我和他，谈恋爱？”
食堂渐渐安静下来，吴桐攥紧的拳头细微发颤。但和李群结下梁子并非明智之举，他按住身边蠢蠢欲动的齐博明，沉默着接受大庭广众下的恶意嘲弄。
“AO之间能有纯友谊？”
“当了这么多年老师我还能不明白信息素吸引是怎么回事？”
“纯友谊是什么？”
“比如，那两个男生牵手吃饭我都不会说什么。”李群嗤笑，
“因为他们是beta，你是omega。”
周昀羿在一片非同寻常的寂静里察觉到不对劲，歪头一看，果然李群的手指正指向他和谢洵。四下环顾，身边同学的眼神或直白或隐晦的落在他们身上。
周昀羿注意到李群身侧的好友，吴桐微不可查的冲他摇头，齐博明面色阴沉、青筋勃发，心下了然。
李群多半又在逮人乱咬。
谢洵并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压根儿没抬头，转眼间餐盘见空。他只听得对面悄声对他说：“对不住，请你帮个忙，拜托了，拜托了。“
声音尾调拉长，语气轻巧，软绵绵拖曳出恳求的意味。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周昀羿，谢洵看着他盛满琥珀蜜糖的眼睛，如同刚才的食堂阿姨大爷一般被蛊惑。
无功不受禄，吃人嘴短。
谢洵叹了口气。
得到默许，周昀羿修长有力的右手行动起来，轻轻覆住对面男生的左手。
谢洵愣住了，手背上温热潮湿的触感激起一阵细小的电流。周昀羿的手比他要小些，覆在手背上莫名显出两人的肤色差距。
他随即明白过来面前的小少爷想干什么，亦有些忍俊不禁。
刚刚教导主任的话语他当然听见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同桌竟然也在装b。
谢洵不由得对周昀羿心生某种惺惺相惜的战友之情。在科技高速发展的社会里，要装作另一个性别是极其辛苦的一件事。
不过他的同桌这么辛苦的理由是什么呢？
谢洵探究的视线从周昀羿泛粉的双颊和红透的耳垂收回，左手一动不动，空余的右手捧起碗喝汤。
离得近的同学目睹周昀羿和谢洵双手交叠在吃饭，兴奋到交头接耳。在无聊的高三生群体里，现场可观的八卦闪电般传播迅速。更多离得远的同学站起来往两人身上看。
李群手指还指着beta的背影，眼睁睁看着两人手拉手吃起了饭。这显然是对他的某种挑衅了，于是他扔下身边的A、O走过去。
“你们两个，”李群咆哮，“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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