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晚自习下课。
左篆有些口渴，拿上了杯子：“我去打杯水。”
宴鸿嘉的水杯也没水了，先她一步往教室前角走去：“我也去。”
饮水机在教室前角，值日生刚擦过，水桶上没有粉笔灰了。
值日生每天要给饮水机清好几遍，讲堂旁边就是水龙头和一个小小的方形排水池，特别方便。
那个水龙头，除了日常洗手、洗抹布外，一般只有化学老师用用，或者值日生洗拖把。
左篆拧开水龙头，还洗了一遍杯子。
“你要冷水热水？”宴鸿嘉接完了自己的水，把手伸了过来，要接左篆的杯子，小臂肌肉拉长，线条很好看。
左篆把水杯给他：“半冷半热，谢谢。”
水杯正好接满，饮水机发出十分明显的声音。
吨吨吨吨吨……
“没水了！”排在左篆后面的同学提醒道，“换一桶。”
宴鸿嘉没有换过这种水桶，左篆挤了过去：“你出来，我把水桶换一下。”
“哦。”陛下一手一瓶水，小心翼翼地绕到讲台上站着，和接水的同学们一起等左篆上水。
一共五桶，四个空桶，班上只剩下最后一桶水了，左篆把水桶倒扣到饮水机上，问就近座位上的生活委员：“到哪一组抬水了？”
生活委员看看小本本，指了指她：“YOU！”
很快，黑板公告栏上多了一串名单。
抬水：左篆、付灵宵、杜争辉、李回归。
“明天李回归集训，”宴鸿嘉和生活委员说，“你把朕写上去吧。”
左篆笑道：“把皇上加上。”
“哈哈，行。”生活委员擦掉了李回归的名字，换成了宴鸿嘉的。
不仅宴鸿嘉融入迅速，班上的同学也非常快地习惯了新同学的存在——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刚刚组成的新班级。
付灵宵就是左篆的前桌，她是全校体型最大的学生，一度让学校担心她会不会被其他同学孤立，重点观察了半年之后，领导们松了口气，付灵宵为人温柔细腻，很会照顾同学，成绩优秀，总是年级前五十，很多同学都尊重她。
但是现在高二分班，年级主任再次为她捏了一把汗，因为新的班级代表了新的学习环境，为了降低风险，教务处把她放到了左篆所在的班级，相信在这位优秀班长的管理下，新的班级也不会给付灵宵带来新的困扰。
付灵宵有一个绰号，叫“大姐”。
“大姐，明天中午抬水。”左篆回到座位后，通知前桌。
付灵宵还在背古文，转身点点头：“好的，你没事了吧？”
左篆笑笑：“没事了啊！”
买矿泉水的水房在小卖部旁边的小楼里，他们要先从主干道爬坡，爬到山顶上。
俯瞰山下的风光，校内一片宁静，校外车水马龙，还能看见宽阔的灵江。
杜争辉一米七多一点，他和宴鸿嘉的接触在班上很少，在男生宿舍楼里多一些：“唉？宴鸿嘉，你的裤子在哪买的？”
“就是商城里，上个月买的，”宴鸿嘉扯一扯裤腿，“现在又有点短了，脚踝都露出来了。”
杜争辉看他的裤子确实到了脚踝上面，而宴鸿嘉的腿型很好，九分裤有九分裤的看头，他有点不信，带着一种“我懂的”笑容强行否认：“不是吧兄弟，买九分裤又不丢人，强行说成穿短了是显摆你短短一个月又长高了吗？”
左篆听了，顿时扭头看过去，又来了……
杜争辉的人际关系有点差，因为他特别能抬杠，冒犯到别人就说是“开玩笑”，惹得许多人都不爱和他来往。
可能是平时上网抬杠习惯了，在生活中也这样说话，在上学期快期末的时候，因为开玩笑没个度，被人踹了一脚，从他们班的后门口，飞到隔壁班的后门口，最后闹到班主任那里。
杜争辉后面就消停了，在补课的这个礼拜，也没因为嘴皮子闹出过什么事。
知道杜争辉，是因为他们都加入了学生会，她一次无心之举，帮杜争辉解决了一个麻烦，杜争辉找她表示感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争辉估计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要开始嘴贱了。
左篆有些担心，宴鸿嘉不是受气包，怕他真的被惹怒后失去理智，违规打架。
“这倒是提醒朕了，”宴鸿嘉居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心情很好的转头和左篆说，“班主任让开学的时候给她报尺码，和高一新生一起订购校服，朕是不是还得往大一号报啊，万一还在长怎么办？”
“回头你找室友的校服试试，报一个长一点点的就行了。”现在水房外排着五六个班的人，左篆呼出一口气，站在队伍后面等着。
虽然宴鸿嘉没有接茬，但是杜争辉阴阳怪气的语调又冒了出来：“不是吧，还真以为自己能长啊？这身高可以了，意味追求身高挺没劲的。”
“啧，”左篆示意杜争辉，“你别说话了。”
杜争辉碍于左篆的面子，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嘛。”
现在真是饭点开始的时候，食堂人还不多，左篆运气不好，又遇到了王琳。
“她又过来了，”宴鸿嘉偷偷扫一眼付灵宵，“昨晚班长掉眼泪就是因为她。”
左篆要强道：“谁掉眼泪了？”
“什么？”杜争辉不知道昨晚晚自习发生的小事，很震惊，他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付灵宵突然往左篆身边贴近，看着前方打饭走过来的可怜样的女生。
地势由下而上，王琳要看左篆，需要微微仰视她。
山顶风大，左篆站在水房前面的台阶上，她的短袖和衣摆随风鼓动，短发向后飞扬，左右同学簇拥着她，把她视作中心。
付灵宵看见了王琳眼里藏不住的自卑、不甘和嫉妒，看得一脸茫然，多大的仇？她转而看向左篆，生怕左篆再哭出来。
哪知左篆没有往王琳那边看，而是旋侧了上半身，去看水房的排队情况：“走吧，快到我们班了，早点抬完水早点吃饭。”
王琳还没有走到这边，四人就进了水房，避开了这一次的交集。
回去的路上，付灵宵和左篆排着走，轻轻和她说：“篆篆，你别难过了。”
左篆冷酷无情：“没事，我已经水泥封心了！”
付灵宵反而笑了起来：“好……”
抬完水，终于可以去吃饭了，左篆和付灵宵端着碗回宿舍。
“下午考历史，”付灵宵问，“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左篆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复习哈哈哈，这一个礼拜的补课，感觉都不在状态，书上的内容是记住了，但是完全没有理解，没有任何想法。”
付灵宵扒拉两口饭，拐进第二栋宿舍楼里，她慢条斯理的语速在楼梯间回荡：“才开始是这样的吧，而且老师也讲得很快，毕竟一个学期学完高二的内容。”
左篆是无所谓了：“就这么学着吧，大不了高三加把劲。”
“完了，”付灵宵开玩笑地笑话她，“你要被李回归带坏了。”
左篆笑骂：“李回归是根本不学，昨晚上还好意思嘲笑我同桌的数学，他不会以为他比我同桌高了五分很牛逼吧？”
付灵宵缓缓笑起来：“但是皇上的政治真的好强啊，我看了他的卷面，感觉学不来。”
到了宿舍，正好，当事人认证的太子正在传阅新鲜出炉的开头，得到了一致好评。
乔霓十分活跃地来回走位，“这也多亏了我的父皇——”正好，左篆走了进来，乔霓两手递到左篆方向，“也就是篆篆的同桌，宴鸿嘉同学。”
“据说新同学政治周测考了第一，”舍友看完了手稿，传给左篆阅览，“篆篆，看吗？”
左篆看了，看完后直叹：“这主角，怎么一股子宴鸿嘉的味道？”
“没有吧？”太子说，“我觉得比宴鸿嘉风骚多了，宴鸿嘉顶多是中二了点，这个人设是我参考了历史上的周桓帝宴游调整的——哇哦！”
乔霓眼睛一亮，看向左篆：“难怪他说他是大周的皇帝，原来是一家的啊。”
左篆怔了一会儿：“我去，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都是姓宴的。”
“这个姓本地挺少见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诶。”付灵宵说。
午休时，十人间的宿舍里，一半人在复习，一半人在睡觉。
左篆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梦见了王琳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接着她抬手就是一拳，把糟心的王琳抡飞后，四周开始人声鼎沸——
午休铃响了，值日生已经开始打扫走廊。
暑假补课的中午就没有一天是让人清醒的，所有人就像丧尸一样游走，左篆到了教室，也不清醒。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教室，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杂。
远远地，左篆听到有人在说：“杠神被打了。”
另一个人问：“他们说有人打架，原来是杠神啊。”
女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问了句：“杠神是谁啊？”
“杜争辉啊，”那人分享八卦，“也不是打吧，就是被隔壁班的人堵在宿舍楼梯口，调戏了一阵子，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杜争辉干嘛了？”
“隔壁班有个男生说暗恋谁谁谁，然后杜争辉路过，嘲了他两句。”
“尼玛。”
“最好笑的是，鸿嘉路过现场，杠神向他求助。鸿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杠神说就是开了个玩笑，鸿嘉说，‘玩笑嘛，回头聊啊～’哈哈哈哈哈，就走了。”
“哈哈哈哈，宴鸿嘉一点不像受到过创伤的亚子。”
“那不是遇到了立德那一群傻逼，在我们学校能有事？他又不是杠神……”
“宴鸿嘉是不是被杠神杠过了？”
预备铃之后，宴鸿嘉才匆匆回了教室，看见左篆还在睡觉，用笔戳戳她：“同桌，起床了。”
左篆不情不愿，在看到眼前的试卷后，终于清醒了，填写试卷上的姓名栏时，还带着困倦的嗓音黏黏糊糊：“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杜争辉被打了。”
“隔壁班有男生在聊暗恋对象，他路过时挑衅了两句，被堵了。”宴鸿嘉写完名字，放下笔。
左篆摇头直叹，准备看题。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的试卷上落下一竖光线，被阳光浸染的墨迹，十分好看。
历史周测开头第一题，就考大周朝。
宴鸿嘉一眼万年，被试卷上的题目夺去了注意力，迫不及待去做题。
以至于，忘了告诉左篆，隔壁班男生聊的暗恋对象是她。
这叫什么？这叫以学习为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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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饮水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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