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间的疼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打在手臂间的气流。
是楚勤大口喘着粗气。
“对不起对不起！”
姜俭被这声音从恍惚的世界中拽了出来。
不知为何，手臂间微微疼痛却是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甚至觉得让楚勤再咬上几口也没事。
姜俭闷哼一声。
原来是那医生来了第三轮冲洗，他的手还没从楚勤眼前移开，便又被咬了。
行吧，姜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了。
但这一轮没持续太久，楚勤便放开了姜俭的手，同时好像为了防止自己再咬上去，伸出另一只手把姜俭的手推得远远的。
急诊室里空调风呼呼地吹，鼻间被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占领，医生终于完成了最后一轮的冲洗。
楚勤双眼紧闭，双睫微颤，被冷汗打湿后的碎发一缕一缕黏在额间，汗水顺着额头往下一直滴到眼皮间，分散到根根睫毛上，随着他微眨的眼睛抖落成细小的水珠，几颗成串的往下掉，几颗挂在睫毛上，看着摇摇欲坠。
“结束了。”
楚勤听闻耳边传来姜俭的声音，晦暗不明。
他睁开双眼，便见到眼前几张纸巾。
“擦擦吧。”他听见对方说。
急诊室空调依旧呼呼地吹，此时楚勤满身是汗的，自是感到身上一阵冷，浑身上下因出汗而打开的毛孔都被迫吸了好久的凉风。
“谢谢。”
楚勤接过对方手中的纸巾擦了擦，同时站起身欲远离这片区域，这片头顶便是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区域，应该是开了高速出风的模式，否则楚勤觉得自己耳边也嗡嗡响。
“诶，小伙子，先别走，还没给你包扎，然后你还得打个破伤风的针，我等会给你开个单子你就能去打了。”
楚勤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只得再次坐下，但头顶的风却不停，他真的有些冷。
“医生，这儿的空调能调小吗？”
“同桌，有能盖身上的东西吗？”
二人异口同声把医生说的一愣，他看着两人，特别是姜俭。
医生视线在二人间回转一圈道：“两这么大的小伙子怕冷啊。”
特别是楚勤，那一脸苍白样还没恢复过来，看着确实挺虚弱的。
但也没说别的什么废话，径直拿着手边的空调遥控器调了调温度。
包扎过程倒是还好，楚勤逐渐缓了过来，只是觉得还有些虚。
123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楚勤有些苦不能和别人说，只能对着123倒苦水。
“123，你说我来这儿受伤次数是不是有点多啊？不会到时候给我整挂了吧。”楚勤虚弱地想着。
123：“没事主人，咱们在这儿就是受苦的，死了就回去呗，但点数没了123承受不住，所以主人还是别轻易死了。”
楚勤满头黑线地听着123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我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冲出去了，好像不去就会...”楚勤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刚才的的确确是如此想的。
123：“不过主人收集到第二块剧情碎片了哦。”
楚勤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是听到系统提示音了。
他连忙打开任务面板。
果然显示剧情进度的部分往前移了些，出现的剪影也不再全是黑色，而是变成了一张侧脸。
但是，这侧脸，楚勤看了半天，让在一旁发呆的123过来瞧瞧。
楚勤：“你看看。”
123只盯了一眼便奇怪道：“主人，你当时还有空给自己截图呢？”
楚勤：？
楚勤：“这是我这么明显吗？”
123看着楚勤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好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面上也露出些欲言又止的神色：“难道...不是主人...你吗？”
楚勤：“是我啊，但就是因为是我所以才奇怪啊。”
123飞着凑近那张剪影照：“我再看看？”
最后的结果便是，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确定这就是楚勤本人。
这太明显了，楚勤和姜俭长的是全然不同的，除了都比较帅，其他没有一个共同点。
楚勤的眼睛是略圆，显得纯真少年，姜俭的眼睛是略窄的，自然显得有些凌厉。
从侧面看去只会更加明显，特别是这张剪影还是在楚勤飞扑上去时截取的，那时楚勤因为震惊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主仆二人一眼就认出来的原因。
楚勤：“怎么回事？系统出故障了吗？”
123：“我也觉得，我去问问。”
楚勤放弃盯着任务面板看了，这边医生也包扎完了，两人拿着缴费单去了收费处。
接下来楚勤便是去打破伤风的针。
这一路上姜俭显得非常沉默，只是默默跟在楚勤受伤的手这一侧，若有若无地拉开些距离。
帮他拿着各类药物和别的一些杂物。
楚勤没说话是因为他在和123聊刚才那件事儿。
123：“主人，系统说他们没坏，我去问还被他们骂了一顿，说我咒他们，嘤嘤嘤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主人。”
楚勤：“你主人我都只是一牛马，能做什么主？”
楚勤叹了口气，对于剧情碎片里出现的自己表示费解。
不会我以后就和这个世界深度绑定了吧？
不会吧，我的小院，我的点数，我的自由！
我要躺！
“到你了。”
楚勤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原来是轮到自己打针了。
看着那粗粗的针头，楚勤觉得自己更不该在这个世界久留。
自从来这儿后，身体就不太好，运气也不太好。
楚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成馒头的手想着。
反正总而言之，自己和这个任务有点犯冲。
别过头不去看针头，楚勤看见正低头翻看医院小票的姜俭。
感觉姜俭好像也是不太开心的样子，目光顺着姜俭的脸逐渐移到他的手上。
手腕上那么大一个牙印。
楚勤手臂间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算什么？二次暴击？刚来这个任务世界便发现原主给了姜俭一嘴，现在自己接替了原主的身份后还要再给姜俭一嘴是吗？
楚勤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不知道遇见自己是姜俭倒霉，还是遇见姜俭后自己倒霉。
该是两者都有吧。
但想到这伤口看起来有些深，自己这次应该是蛮狠的，至少比原主狠，也有可能是这次姜俭完全就没挣脱。
“你这伤...要不要去涂点碘酒消毒一下？”
楚勤心虚问道。
姜俭只是淡淡瞟了自己一眼，“你是狗吗？”
楚勤一时间有些大脑宕机，不明白姜俭在说些什么，愣愣道：“啊...？”
姜俭眼中终于露出一些微末的笑意来，只是这笑意实在太淡，楚勤没有发现。
手臂上针管已然拔出，医生给了一块棉球，姜俭眼疾手快直接按压上去，手指上青筋微微暴起，但楚勤却没感到丝毫疼痛。
身体受限没办法，楚勤起身坐到边上的长椅上。
看了看医院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然是晚上快十点。
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啊，但楚勤今晚不想回家，他现在有些烦躁。
拿出手机和管家说了一声自己今晚住李前家后，楚勤又和李前通了个气，便拿着手机靠在墙边发呆。
楚勤转头看着一旁的姜俭，“你晚上回去吗？”
楚勤说完便有些后悔，这说的不是废话呢嘛？除了自己现在境况特殊不愿回去，姜俭有什么理由不回去？
但没想到的是，姜俭看了楚勤几秒后，“不回。”
姜俭也不想回去。
不知道怎么想的，楚勤烦躁的内心隐秘地生出些兴奋劲，要不是肚子已经叫起来抗议了，楚勤都没察觉自己已经饿了许久。
好像是没吃晚饭，他想着。
“有点想吃上次那家粥店。”楚勤小声嘟囔了一句。
“走吗？”姜俭应该是听到了。
二人说走就走，手上提着药，身上挂着彩，来到摩托车前面，楚勤便问了刚才在车上问过，但姜俭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你有驾照吗？”
“有。”这次姜俭回答的非常快速，倒是让楚勤有些错愕。
“哦，那走吧，头盔你带。”楚勤完好无损的手指了指头盔。
姜俭这下子就装聋作哑，把仗着楚勤现在只有一只手的战斗力，轻而易举地将头盔套在楚勤头上。
面对这种行为，楚勤也懒得多说，便只能叮嘱一句，“速度慢点。”
姜俭便骑着车带着楚勤来到了之前二人逃了节体育课出来吃的那家粥店。
这个点正是吃夜宵的点，二人看老板忙也没打扰，只是点了几个菜便安心吃了起来。
“你们来了啊。”刚忙完一波的老板拿着一袋装满签子的垃圾袋匆匆走来，看着二人打招呼道。
“叔，晚上饿了就想喝这儿的粥，所以就来了。”楚勤回应道。
“呦，你这手怎么了？”老板看着楚勤大馒头一样的手眼神中流露出关心。
“诶，不小心伤着了，没多大事儿。”楚勤把这只手往桌下一放，喝了一口碗里的粥，笑得很轻松。
老板应一声让楚勤多加小心，随即便转头看着姜俭眼神带着些犹豫。
姜俭喝完一口粥抬起头对上老板眼中的犹豫，他顿了顿，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擦嘴道：“叔，有事儿？”
老板放下手里黑色的袋子，犹豫再三朝着姜俭道，“小姜啊，你爸...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姜俭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手中的汤匙掉进碗中，发出哐当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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