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勤被强制留在了医院，乘着楚父去外面接电话的功夫，楚勤从床上下来，看着姜俭的背影追了上去。
姜俭在前面走得很慢，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直接原地停下后回身朝着楚勤走了过来。
“还好你没走”楚勤走的急有些小喘。
“你怎么出来了，检查都做完了吗？”楚勤被姜俭扶住，他听到对方问自己，眼眶里依旧带着血丝，只是看起来好了许多。
“我真没事，倒是你。”楚勤看着姜俭，脸上的担心收都收不住。
“我没事，我要先去我妈那儿看看，我会和老师说的。”姜俭摇头，声音嘶哑。
楚勤：“阿姨她..”
姜俭：“我妈就在隔壁那栋，她..”
“能带我去看看阿姨吗？”楚勤问道。
他见姜俭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病房，便解释道：“没事，我爸他出去了，我身体检查过了也没问题。”楚勤拍胸口保证。
电梯层层下人，快到底层的时候只剩二人，楚勤听到姜俭的声音在空旷的电梯生命中响起，他问自己。
“你...有出国的打算吗？”
楚勤先是觉得这个问题非常莫名，他回道：“不会啊，我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去？”
随后便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出国的事情。
难道是父亲发现什么异端把姜俭抓过去谈话了吗？
楚勤转头去看姜俭的表情，发现对方像是松了口气，他总觉得断电醒来后见到的姜俭，身上多了一份紧绷和疏离感，好像随时担心下一秒出现什么状况。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的瞬间，楚勤在外界的纷扰传来的瞬间，听到对方一句低语，“嗯，你别出去。”
楚勤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觉得姜俭在求自己。
“行...我不出去。”楚勤看对方脸色不对，便答应道。
楚勤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楚为的事儿了，但对方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也没再提及这件事。
路过医院大厅的礼品店，楚勤买了一个果篮，跟着姜俭到了他母亲的病房。
推开门见到床上女人的脸，楚勤的任务面板自动弹出，那第四块剪影飘到空中，看不见的光圈笼住了除楚勤以外的二人，缓缓展开的光幕上，楚勤看到了碎片的记忆——
“阿俭，别管你爸了，他爱走就走。”
光幕上的女人是姜俭妈妈，此刻正走在一条路上，身后是巨大的家居市场，身边是正拿着单据往书包里放的姜俭。
和楚勤在墙角听来的没差，姜俭今天应该是陪他们一起去采购家居的。
姜俭听着妈妈的说话声，看起来心不在焉，频频看向四周，紧挨着对方。
路上没什么车子，二人走离了家具市场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停了下来，楚勤盯着姜俭，画面上姜俭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似乎是放松了一些。
但还没等楚勤接下去看，光幕上就亮起了刺眼的灯光。
楚勤第一反应是系统坏了，但刺眼的光线只闪了一瞬便远离开去。
那是个车灯。
车子横冲直撞了过来，姜俭反应已然十分迅速，却也只将身边的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
轰隆一声响，画面一转便回到了剪影上的一幕。
此刻剪影上已经泛着荧光，楚勤将任务面板收回，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鼻间插着两根呼吸管，眼睛紧闭，头上用网纱包裹着，边上的仪器发出频率均匀的滴滴声。
姜俭正拿着沾水的棉签擦拭女人干裂的嘴唇。
楚勤把果篮放在一旁，问道：“医生，怎么说。”
姜俭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轻声道：“下半身基本上是没救了，得坐轮椅。”
楚勤呼吸停滞，“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有去问过别的医生吗？”
姜俭摇头，楚勤看着心里很不舒服，他很少感受母爱，也很少回馈母爱，但他知道母亲在姜俭心里必然是占据了重要位置。
“诶呦，这是不是小楚同学嘛？”身后传来的声音，楚勤一听就知道是姜俭父亲，他见姜俭手中动作停止，快步上前把楚勤拉到身后，道：“你来做什么？”
“诶呦儿子，你这话说的，我老婆出事了我不能来？”姜父把手中提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看着桌上的药咂嘴道：“这可得多少医药费啊，这平时还得找人来照顾吧。”
姜俭盯着男人道：“不用你付，而且过两天我要给妈转院，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姜父被说的心虚，梗着脖子道：“嘿你这小子怎么和你爹说话的？”
他朝着姜俭走了过来，用手指狠狠戳了姜俭的肩膀，“我看你最近是反了天了，赚了点小钱以为自己当爹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姜俭，那新房子是老子买的！”
姜俭被戳的往后一退，楚勤站在他的侧后方看着竟然没去反击的姜俭，没留意到他眼神中露出的憎恶。
姜俭像是狠狠压抑着，硬声道：“我说了，不花你一分钱，那房子我也不住，你自己住去吧。”
倒是隔壁床的人受不了这动静，掀开帘子道：“声音小点。”
楚勤和姜俭同时表示抱歉。
姜俭对着男人，放在裤子边的手握紧了不让自己挥出去道：“滚。”
姜父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对着姜俭嗤笑一声，“姜俭，你吃错药了啊？还敢让我滚！”
他撸起袖子抬手，边上的楚勤把姜俭拉的往后退。
“叔叔别激动，别激动。”
被楚勤拉到身后的姜俭却走出来，狠狠给了男人一拳，而后又拖拽着对方到了门口，楚勤跟着出去还带上了门。
只见姜俭把他父亲抵在墙上，神情冰冷厌恶地说：“我警告你，离我妈远一点。”
姜父应该是被姜俭吓到了，此刻嗫嚅着竟没说出话来，他避开姜俭的视线，从姜俭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边跑边道：“有本事你别回家！”
楚勤觉得眼前的姜俭有些陌生，在他的印象里，姜俭一直都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特别是愤怒。
楚勤看着眼前逐渐冷静下来的人，他只是道：“姜俭，你怎么了。”
姜俭靠在墙边，双手抓着头发缓缓滑下，蹲在了地上。
楚勤脑海中浮现出姜俭在电梯里问自己莫名其妙的话，剪影碎片回溯时对方像是有预感的拉扯，隔着墙听到的警告以及，对父亲全然改变的态度。
你是知晓了什么吗？
还是，你只是为梦魇所困？
身边匆匆走过一群人，住院部里的声音纷乱嘈杂，楚勤靠在姜俭身边蹲下。
姜俭把头深埋在膝窝里，十指深深嵌入浓密的发丝间，泛白的指骨若隐若现，楚勤听到了压抑的哽咽。
他轻声喊着姜俭的名字，伸手将对方扣在头发间的手窝在手中。
“阿俭。”
姜俭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这是楚勤第一次如此称呼姜俭，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叫比较亲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如果是为未来的事所困，”楚勤停顿了一瞬，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对未来的担忧。
楚勤把双手放在姜俭的耳边，把对方的脸捧了起来，他注视着对方的双眼，视线下意识地将视觉重心放在了对方的左眼，也就是本该被刀片划伤的那一只。
“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而且...”
姜俭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是梦里无数次离别时模糊不清的脸，也是记忆里鲜活动人却再也见不到的脸。
却也是如今，咫尺距离触手可得的人。
“我不是还在吗？至少我可控制的短暂未来里，我都在。”
耳边是楚勤的低语，短暂却又长久的恐惧被慢慢抚平，姜俭终是对上楚勤的视线。
“我知道。”
“嗯。”
耳边的响起一阵滚轮声，“两位麻烦让一让，过不去了。”
二人赶忙站起来，楚勤脚上发麻有些没站稳，姜俭见状用手臂环住对方揽了一把。
二人间的距离蓦地拉近。
姜俭把手松开。
气氛有些尴尬，楚勤退后一步主动开口：“刚才听你说要给阿姨转院，是哪个医院想好了吗？需要我帮你问问更专业一点的吗？”
“不用了，这个地方我很早就一直关注。”姜俭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自己关注这方面的医院，楚勤也没有问。
他只是道：“那钱方面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最近考得不错我爸给我转了挺多，我没什么地方需要花的可以都给你。”
姜俭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恍惚，但他立马拒绝，但是楚勤总是觉得姜俭的话没说完。
他等着姜俭说。
姜俭犹豫半晌后，还是张了张嘴道：“之前说可以拍照的，还有机会吗？”他垂下眼睫有点不敢看楚勤。
楚勤：“你..现在能拍照了？”
姜俭点头。
楚勤却一拍姜俭的肩膀：“马上帮你联系，你妈妈这儿如果需要接送之类的你也告诉我。”
姜俭一眨不眨地看着楚勤，倒是把楚勤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不利索起来：“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就是觉得”姜俭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一句无声的话，但楚勤没明白，只是听到对方后来说出的话。
姜俭对自己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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