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硕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顾喻说的果真没错啊。”
“说的什么没错？”赵澈拧着眉，表情并不那么友好。
“我本来想拉顾喻进我们私下自建的田径俱乐部来着，结果他说不加。”王硕有些可惜地解释完后，又说，“哦，他还说你可能会感兴趣，让我问问。”
赵澈：“……”
合着顾喻压根就没加人家联系方式，自己刚才不仅误会了他，还摆了脸色。
“所以你要加入吗？”王硕再一次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赵澈用一个字回绝：“不。”接着就去找顾喻他们了。
“卧槽！我们总排名第三！”刚过来就听见李常林发出尖锐爆鸣，“唉，澈哥，我觉得我这个体委可以让贤了。”
赵澈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随口回应：“得了，你当着就行。”
“老陈知道准乐开花了，走走走，快回去告诉她！”周未把眼镜擦了擦又戴上，“假期这份数学卷子，我势必让老陈给我减一张！”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赵澈有些急地问道：“顾喻呢？”
周未琢磨了一下：“我刚才看他好像跟王安然一块走了呢？”
“王安然？”赵澈困惑，“往哪边去了？”
“好像是体育馆那边的厕所吧。”周未抬手指了指操场对面，“发生什么……”
事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赵澈已经跑出十米远了。周未摇摇头对李常林说：“走吧，咱俩先回去报喜。”
体育馆旁边的厕所建的时间比较久，是用水泥和砖直接垒起来的，经过风雨的洗礼，表面早已被刮掉了层墙皮，虽然后期学校也重新翻新过，但依旧改变不了它原本的模样和环境。
大多同学一般都不会来这个厕所，除非跑操的时候突然内急，才会过来临时解决一下，因此这里也成了“不良少年”们的聚集地。他们大多是来这抽烟的，所以倒也能忍受里面的气味。
虽说今天运动会主任老师们查得松一点，但也不代表就能彻底放松警惕。当赵澈朝这边跑过来时，看见一个没穿校服裤的男生坐在门口望风，两人一对上眼，他立马跳下台阶跑进厕所里“报信”去了。
赵澈还没进厕所，就闻见里面飘出的恶心气味，他憋着呼吸，刚想进去找人，就听见有人叫他。
“赵澈。”
赵澈立马回头，看见顾喻阴沉着脸和王安然一起从厕所后面走出来，便走上前：“你们来这干什么？”
顾喻垂下眼睫，旁边恰好栽了几棵杨树，遮住了刺眼的烈阳，树荫下，阴影打在他白净无瑕的面庞上……
4x100米刚结束，顾喻正要去终点集合，这时王安然突然跑过来，扭捏半天：“顾喻同学，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有话跟你说。”
顾喻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听她急切又紧张地说：“求你了，真的很重要，这里人太多了……”
僵持片刻，最终在她期盼的目光下，顾喻还是去了。两人从操场的西头走到东头，最终停在了体育馆旁的老旧厕所，厕所外面围了一圈穿着花里胡哨的学生。但她依旧没有停，直到走到厕所后面只有一米宽的空隙，才站定。
顾喻盯着王安然，等待着她开口说那所谓的“重要的事”。
“那个……顾喻……其实……”王安然脸都红了，憋了半天才说完，“我喜欢你很久了。”
顾喻听后平静无波，转身就要走，结果被她死死抓住了衣角，他被迫停下动作，冷硬道：“放开。”
王安然不仅没放开，反而还顺势攀上了他的肩膀，那样子从后面看上去亲密无间，惹人遐想。
顾喻被这么一碰，脸色更难看了，语气里透着深深的不耐烦：“放开，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也许是这骇人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了王安然，话音刚落她立马就撒开了，慌忙倒退两步后又矛盾地向前走了回来，她强装镇定，挤出一个还算甜美的笑，磕磕巴巴地说：“顾喻同学，今天是我……太冲动了，抱歉，如果、如果你拒绝我的话，我就再、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顾喻毫不犹豫地丢下一句“没可能”后，终于从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解脱出来，却没想到撞见了前来寻他的赵澈。
“怎么不说话？”赵澈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手臂上的几道红痕全都收进眼底，“怎么弄的？”
顾喻感受到他的触碰后回过神，没有回答他的两个问题，只说：“没什么，走吧。”
赵澈蓦地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王安然，她低着头死死咬着发抖的嘴唇，本来束起的马尾有些松散地搭在肩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末了，还特意在她指尖上盯了片刻。
最后他也没再追问，听话地离开了。
运动会进行到最后一项，总积分排名表彰。前几名被体育特长生比较多的班包揽了，而高二一班此次的积分竟排到了年级第五名！
陈双听到这个难以置信的成绩后，激动不已，不仅狠狠夸了一番参加比赛的运动员们，还奖励假期作业减免两张课外练习卷。
王雪早就通过家长群知道了赵澈和顾喻获得的成绩，决定好好庆祝一下，早早就开始准备晚饭了。两人回到家，见到一桌子丰盛的大餐，都吃了不少。
“撑死我了。”赵澈揉了揉肚子，打了个饱嗝，又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人，“顾喻，你吃饱了吗？”
顾喻正好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嗯”了一声。
“那咱俩出去消消食吧。”
今天放学比平常早了一节课，这个点天色还没黑下去，顾喻擦了擦嘴：“行。”
从厨房端了个碗出来的王雪见两人在玄关处换鞋，问道：“这还有绿豆汤呢，不喝点吗？”
“不喝了妈，回头放冰箱里当夜宵吧。”赵澈说完就和顾喻推开门出去了。
傍晚温度降了不少，不知道是灌木丛还是枫树上传来阵阵虫鸣，这个点已经有许多老人带着小孩出来遛弯了。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赵澈嘴里时不时吹出悠闲的口哨，清脆懒散。
“顾喻，咱俩还是第一次出来散步呢。”赵澈心满意足地看着天边金灿灿的夕阳感叹。
“放学早。”顾喻也难得清闲，望着天空，“以后有的是机会。”
顾喻随口一说的话，在赵澈听来意义却格外不同，这意味着他在顾喻未来的规划里有着一席之地，有着“以后”。
“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赵澈低沉地重复了一遍，喉咙里的笑意断断续续溢了出来。
过了会儿，赵澈扯了个话题：“马上高三了，明年有竞赛，你什么打算？”
顾喻：“再说吧。”
上一世，赵澈和顾喻走的都是高考，至于为什么，说起来也很复杂，本来两人都在物理初赛中拿到了晋级名额，可偏偏那个时候顾喻放弃了。
众位老师纷纷不解并劝他想清楚，但他像是早就下定决心似的，说什么都不再参加了。而赵澈听了他的决定后，二话不说也弃权了，直接给老师气得不轻。
最后教导处的电话打到了王雪和赵国伟那里，他们知道这事后，王雪曾主动问过两人的想法，赵澈当时自信地说：“哎呀，妈，你儿子不参加竞赛照样能考顶尖大学，不用担心啦。”
相比之下，顾喻的回答就比较直接了：“没什么，不想参加了。”
王雪和赵国伟向来很尊重他们的选择，所以给学校的回复是：不干涉孩子们的决定，给予他们足够的理解与支持。
赵澈突然提起竞赛的事情，也只是想提前试探一下顾喻的想法。他弃权的理由很简单，却也不可说。他一直想和顾喻考同一所大学，顾喻都弃权了，自己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反正一起走夏季高考对他俩来说也没什么太大难度。
但没人知道顾喻是怎么想的，他对谁都是那套“不想参加了”的说辞，以至于赵澈也没有再问过。
“行啊，到时候走夏季高考也是一样的。”赵澈思绪回笼，说道。
“嗡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传来，顾喻淡淡地瞥了眼赵澈的口袋：“电话。”
赵澈掏出手机一看，是周未的语音电话，他按下接听键，周未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手机音量不小，离得不远的顾喻也能听清楚。
“澈哥，喻哥在吗？怎么给他发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顾喻认真解释：“手机放在楼上充电了。”
赵澈听周未的语气应该是有急事，于是直接说：“他在我旁边呢，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快看校园墙啊！那边都炸了！”要是现在打的是视频电话，就能看见周未急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赵澈闻言，点开了另一个软件，校园墙下全是关于顾喻的帖子。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帖子不是表白，而是一整页的质疑和谩骂。
而点赞和评论最多的是一个几行文字配了两张图的帖子。
匿名投稿：【高二一班顾喻，表面上装得一脸禁欲，实际私下偷偷与某女生谈恋爱，且在厕所后面与其暧昧不清，举止亲密，简直伤风败俗！】
图片有些模糊，第一张是两人拉拉扯扯的画面，顾喻被一个女生抓着，距离贴得很近。第二张是从另一个角度拍的，女生攀着他的肩，像是在接吻。
评论区很热闹，但多半都是来指责和吃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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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骤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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