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林还在那儿念叨着自己的“大暴龙”多有气势，赵澈随口敷衍了一句随便起的便没人再提。一晚上五人上了八颗星，完全是赵澈和顾喻单方面绝对带飞。
最后一局结束后，顾喻开麦说了句：“下了。”
顾喻一退游戏，直接少了个顶级射手和辅助，于是大家也都不玩了，在群里聊了起来。
赵澈握着手机回了几条后，抬眼就跟正在注视他的顾喻撞了个正着，对方的眼神带了点别样的情绪，像是蜻蜓轻轻落在那一汪潭水中，轻轻点了一下。
赵澈笑了一下，轻松的说：“顾喻同学，看什么呢？”
顾喻没说话，也没动，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嗯？”过了一分钟，赵澈实在是被他看的有些坐立难安，于是起身走到床沿边，在那双眼睛前晃了晃手。
顾喻感受到大片阴影笼罩住他，眼睫颤了颤，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平静无波，那只蜻蜓仿佛只是浅尝辄止，点了下水面很快飞走了。
他偏开了那道视线：“回去吧。”
赵澈不懂，明明今天晚上玩的很开心，期间也有交流，为什么结束后还是变回了那副疏离冷漠的态度。
他居高临下，甚至无意识的带了前世的口吻：“为什么躲我？”
顾喻顿了顿，淡淡地说：“没有。”
“顾喻，看着我。”赵澈语气沉了沉，虽说声音还透着未褪去的少年气，但气场已经足够了，“从周未生日聚会回来，就开始躲我，难道你觉得我感受不出来？”
“信息不回复，吃饭不说话，平常也总是呆在房间，你真的没有躲着我吗？”
“我不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喻垂着眼，控诉夹杂着不解一字一句传进他的耳朵。赵澈又重复了一遍：“顾喻，看着我。”
这回顾喻听话的对上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空气很安静，除了空调吹出的持续而平稳的气流声，还隐约可以听见“咚咚咚”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沉默片刻后，被戳破的那人把问题抛了回去：“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而听到顾喻的这个回答，赵澈的第一反应竟是意想不到的茫然。他自认为重生以来，伪装的够好，没有一个同学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甚至连王雪都没看出过什么，可是顾喻却觉出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面对顾喻时总是下意识的想要靠近，甚至有好几次都难抑自己的情感。
喜欢一个人是生理和心理的共同结果，所以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又有几个能把心思藏的严严实实的让对方一点都发觉不到呢？
反正，他不能。
即使被顾喻看出了不同，他也不能干脆承认，于是假装无事的说：“哪里不一样。”
顾喻实话实说：“你对我很好。”
赵澈反问：“我以前对你不是一直很好？”
“嗯，”顾喻抿了抿发干的唇：“但你总怕我离开。很多次。”
赵澈一噎，顾喻说的没错，原来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而后无比认真的问：“你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怕我离开？”这个问题也困扰了顾喻很久。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赵澈顿了顿，“大学、工作、以后，都在一座城市。”
他已经说的很隐晦了，可他也只能说成这样，如果顾喻看出些别的意思，也有余地解释。
赵澈的眼神悲伤又满怀期待，顾喻蹙眉，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脑海中想问的那句话。
而是换了一句：“想和我上南大？”
赵澈软下声音，轻声问：“可以吗？”
能重来一世已是不易，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机会呢？他不想再错过一次，即使结果不尽人意。
“嗯，我本来就是想考南大的。”顾喻无奈的说。
又是意料之外的回答，赵澈彻底愣住了。顾喻刚才说他本来就是要上南大的。
本来……本来？
所以上一世顾喻并没有骗他，真的打算和他一起上南大，只是中间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后来的改志愿、不联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出意外，这件事情在高考结束后一定还会发生，只要弄明白为什么，他就可以留住顾喻。
“你站这干什么？起来。”顾喻凝着他，发现自己还处于一个被压制的位置，不耐烦地骂道，“滚你房间愣神去。”
“没有，我就是太高兴了。”赵澈被骂也不生气，赶忙挪开一步，“那说好了，一起上南大，你也不许再躲我了。”
顾喻听见“躲他”这词，心情更加不好，他拿起桌上的半瓣儿橘子狠狠塞进赵澈的嘴里：“谁躲你了，有病就去治。”
往赵澈嘴里塞橘子这动作实在有些突然，赵澈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一下，正好舔到了顾喻还没来得及撤回去的指尖。
一瞬间，顾喻耳根红了，没等赵澈说话，就恼羞成怒的直接把人推了出去，重重关上门。
赵澈看着紧紧合上的房门，想着顾喻刚才那副窘迫的模样，哑然失笑。
心想，橘子很甜，顾喻也是。
王雪本想下楼接杯水，就看见这样一幕，顿时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问：“你站阿喻房门口傻笑干嘛？”
“哦，妈，我没事，回去了。”赵澈跟王雪打了声招呼就进了自己房间。
自从得到了顾喻的承诺后，赵澈整个人都是飘的，全然没了之前的矛盾和担忧。
而顾喻为了表明自己并没有躲着赵澈，只要是赵澈发来的信息，不管有事没事都会回，偶尔也会同意去赵澈房间。
七月中旬，南城的荷花已经开了，朵朵亭亭玉立争奇斗艳，荷叶随风摇曳。周未在群里分享了一个美景视频，开始吆喝大家出来玩。
赵澈本来把群消息都免打扰了，奈何周未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接起后，他懒洋洋的问了句干什么。
周未说：“澈哥，明天出去玩吗？”
赵澈无情拒绝：“太热了，不去。”
电话那头拖着音调“啊”了一声，可惜道：“好吧，那这样群里就你、学委、柔柔不去了。”
周未刚要挂电话，被赵澈一下打断：“等会，你说哪个群？”
“我过生日建的那个啊，澈哥，你不会给群聊免打扰了吧？”
赵澈确实免打扰了，但他并不打算承认：“顾喻也去？”
“对啊，喻哥都来，你不来，”周未沮丧的说：“太伤心了。”
“行了，我去，先挂了。”
周未看着挂断的页面有些蒙，澈哥变脸真快，难道是觉得伤到朋友的心，良心发现了？
赵澈随口应下后，点开“放假万岁”群聊，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我喜欢周末：【明天出来玩吧，家人们！@全体成员】附带美景视频。
Sport：【去去去！我前天路过这里来着，老好看了，而且附近还新开个美食城。】
温柔：【哎呦，我在老家呢。美女桑心.jpg】
我喜欢周末：【没事，柔柔，等你回来了再约，到时候我给你拍大片！】
温柔：【好吧，周摄影师。】
热爱学习：【从放假就开始上强化班了，应该这个假期都没时间了。】
众人纷纷发了一个同情的沙雕表情包过去。
魏俊杰：【@Sport，真有美食城吗？】
李常林分享了一个荷花湖游玩攻略，里面包含了景点打卡、美食推荐、夜晚灯展。
魏俊杰看完后，在群里回了个去的表情包。
GY：【嗯。】
我喜欢周末：【太好了，喻哥也来。眼含泪水.jpg】
Sport：【喻哥、澈哥应该一块吧？】
GY：【你问他，我去洗澡了。】
看到这，赵澈赶紧把群聊免打扰关了。
银色的月光划开黑夜，赵澈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轻微的流水声，渐渐陷入了梦魇。
梦里世界一片黑暗，无边无际，仿佛身处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赵澈大喊：“有人吗？”回应他的是一声声逐渐缩小的“有人吗”。
他皱着眉，抬手摸了摸前方，除了浓稠得化不开的黑，什么都碰不到。
他漫无目的的摸黑前行，好像不管走多久都像是在原地踏步，但他也没停，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接一步，机械又固执。
偶尔能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说话，他猛地回头，却只有更深的黑涌过来，将那点声响吞没。再转回去时，连自己刚才朝哪个方向走的都恍惚了。
赵澈最后是被手机闹叫醒的，他胡乱抓过手机按掉闹钟，缓了缓神才总算有了点从梦里挣脱出来的实感。
起身时头脑还有些发沉，他趿着拖鞋走进卫生间，在镜子前照照，自己整个人都透着股浓浓的疲惫，一看就没睡好。
他匆匆刷了牙，打理了下发型，挑了件浅色短袖，正准备开门下楼时刚好和顾喻打了个照面。
夏风带着荷花的芬芳扑面而来，清香袭人。赵澈和顾喻提前到了，在荷花湖的小亭子里等着大家集合。
湖很大，偶尔还有游舫划过，在湖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
顾喻坐在赵澈旁边，目光却落在远处的荷叶上，忽然开口：“昨晚没睡好？”
“嗯。”赵澈揉了揉眼睛，“做梦了，没事。”
顾喻收回视线，看着他，点点头：“他们还有多久到。”
“快了吧，刚才他们在群里发信息来着，都说马上就到。”
一串话说下来，他嗓音里的疲惫更加明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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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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