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与衡,29岁,原“基因破译”计划研究员之一,聪明但心智不成熟,三分钟热度,心理素质强,以前和燃景是邻居,受燃景影响,成为了一个人类主义者,对燃景有无脑崇拜倾向。
沈从的目光停留在“原”这个字上,他给傅与衡拉开了椅子:“我刚来这第一天,你不是研究员,怎么也来这守门了?”
“嗨,我不是三分钟热度嘛,天天做实验实在太无聊了,昨天我不小心走了个神,实验数据就出错了,然后他们还用我出错了的数据继续干了一下午,现在就是……我被骂了还被调职了,他们要全部推翻重来。”
傅与衡搬着椅子靠近沈从,“景哥,你都不知道,昨天他们复盘了好久,结果发现是我这里出问题了的时候,我都已经想好被研究院劝退之后到处找工作,结果干一行恨一行,最后家徒四壁,只能靠机器人活着的惨象了。不过我过硬的技术和聪明的大脑救了我,他们不舍得失去我这么一员猛将,就把我调到这里来反省了。哼,我猜没几天他们就要把我调回去了,他们离不开我。”
傅与衡的话很密,和江海生有得一拼,这里聊一点那里扯一点,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聊得差不多了,沈从看了眼玻璃罩:“那里面躺的是什么人,怎么还要我们单独观察?”
“哎呀,其实这里面本来没有这个岗位的,现在智能科技都能解决一切了,哪还需要人力来干观察这种事。我看,这就是他们舍不得我走,但是又想让我反省,才给我专门安排了这么个位置。现在研究院里的项目很多,但是基因计划是院里等级最高的了,他们不可能轻易让我走的。”
沈从颔首,不知道三期的事情,看来傅与衡在研究院里不算重要。
“没想到景哥你也在这里,他们要不要这么贴心,还怕我无聊给我找个伴。”傅与衡笑得一脸傻气。
沈从笑笑,问道:“‘基因破译’是什么计划?”
“……”这次傅与衡没有很快接话,他看着沈从,“景哥,你不知道?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吗?”
这种问题一般都很难回答,怎么说都容易出错。这也是这个游戏的难点,玩家并不知道另一个玩家都清楚哪些信息,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抓住漏洞。
沈从掂量了一下,回道:“前几天跟几个新人小孩起了点冲突,他们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我的头受了点伤,有些事记不清了。”
“啊,这样啊。”傅与衡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手一伸就要往沈从头上放,“景哥,我看看,严不严重?有去医院处理吗?”
沈从摸了下后脑,状似无意地挡开傅与衡的手:“不用,都弄好了,你先说。”
“啊,其实就是字面意思,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哪怕社会再发展,科技再发达,基因就决定了我们会死,会生病,老了会越来越废物,特别是很多无解的基因病。
其实仿生机械最开始是为了残疾人的,但是这些年仿生机械发展得太快,最近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嘛,‘吃赛博仙丹,见机甲如来,血肉苦弱,机甲飞升。’还有的人仗着有第二次机会,过度纵欲,打着享受人生的旗号,尽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之前还爆出过新闻,有人又想生小孩又想保持身材又想不费力气,干脆一生完小孩就把腹部以下全都换成了仿生机械。这倒好,有了个先例,多少人都开始效仿了,可以任意定制喜欢的体型,不想要了就换,生病了就换,断了折了就换,新人越来越有优越感,好像身上带着仿生机械就高人一等,把人体贬低成什么了都。
但是这种方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仿生机械不是自主机械,仿生机械要有用,就必须神经连接,组织支撑。要是离了人,再精巧的仿生机械也只是一堆破铜烂铁。就算哪天真的研发出了自主机械,机械本身的局限性也不一定有人体本身好用。
所以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人体本身,破译基因,找到让人类永远保持健康、长寿的密码。所以就有了这么个计划,但是多少年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好多研究员都因为职业暴露把自己也弄得病变了,外面那么多观察室里面,有好多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
“喏。”傅与衡指了指透明罩,“里面躺着的是布曼格教授,基因计划就是他牵头的,天天泡在实验室,结果他自己先癌变了,身上长满了肿瘤,皮肤溃烂,两个胳膊、前胸、大腿都被切除了,但是他还在坚持,拿自己当标本,有什么用药他都先试,什么大胆的想法他都敢直接在自己身上实验……我真的特别敬佩教授。”
说着说着,傅与衡的眼睛渐渐变红:“教授真的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几个月前他还在安慰病人呢,现在状态比他们都差了,教授以前还带过我,小老头老好面子了……说到这,不知道是不是越来越严重的原因,前两天我在实验室做实验做得好好的,结果教授突然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喊大叫的,一直喊什么要回去?
他还想从床上爬下来,我们当时费了好大力气才安抚好他。他还一直喊痛,明明教授可能忍了,就算实在忍不住也只是小声喊一下,反应从来没有这么大过。”
沈从的目光落到那张凹陷的脸上,之前没注意看,现在看久了就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并不冷静,头一直抽搐着,嘴也时不时张开喊。
“你看,他现在还想跑。”
话音刚落,一个视频就出现在了沈从的脑海里。
还不等沈从点开看看,跟买一送一似的,又有几个视频出现,锅铲嗓又响起来,报了几个扮演失败的人。
沈从看了眼傅与衡。
傅与衡擦了擦眼角:“不说这些了,你看我这个发型怎么样?我今天早上吹了好久的,眼镜也是精心挑选过的,像不像斯文败类,西装暴徒?”
“少笑点就更像了。”沈从点头附和。
“哎呀,这我确实控制不了,天天板着个脸多难看,当然景哥我不是说你,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帅的。主要是我最近追人,她最近迷上了什么追忆风,被这种风格迷得不要不要的,就那个明星,叫桃什么来着,本来她还觉得他丑,要当死忠黑粉,结果就因为风格一样,立马就爱上了,给他花了好多钱,嗨,我属于投其所好了。”
傅与衡是个很积极的倾诉者,哪怕到后面沈从的回复并不热情,他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聊星星聊月亮,聊诗词歌赋,聊人生哲学,聊新自关系,聊基因破译。就这么聊到了午饭时间,傅与衡终于舍得歇口气,拉着沈从去了食堂。
“这的菜可多了,味道都不错,景哥你第一天来不清楚,就跟着我选就行了,保证让你爱上这里。”傅与衡拉着沈从率先到了一个全是红色的窗口,“麻辣鸡心,还有那个爆羊肉都两份……”
傅与衡是个肉食动物,足足点了四五个肉菜后,才拉着沈从去了边上的一个窗口。
他们两个来得早,食堂里只有零星几个人,看着已经全部准备好的餐盘,傅与衡对窗口里的机器人说:“麻烦给我打份汤,景哥,你要吗?”
沈从摇头,他不喜欢边吃饭边喝汤,但燃景不一定,沈从现在来不及问燃锦,只好先按自己的习惯来,被怀疑了再编。
“景哥,你不是最喜欢喝汤的吗?我们每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你都要喝好几碗汤。”傅与衡果然问了。
“这汤颜色看着不好,我没胃口喝。”
“是吗?”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愧是高科技世界,连食堂里的椅子也是看着简单实则满是黑科技,坐上去没多久就让人感觉特别放松。公共电子屏上放着时下大热的电视,傅与衡一只眼睛盯着电视,一只眼睛盯着肉,嘴里嚼着东西,腾不出功夫说话。
沈从打开手机看了看,马世香果然在几个小时前发了消息。
逗蛐蛐:问出来了。你知道我们那个集装箱里的人都是哪里来的吗?你提供的!你这个角色不是个好人啊。
不止现在的几百号人,之前死了的那些也全是你骗过来的,有免费的实验对象,后续又有你们那个R.E.N.兜着底,不会闹出大问题,他们只管做实验就行。
你在这里面的地位不是一般高啊,都是把你供起来的,不住员工休息室算什么大事,你本身就是支持这种研究的,极端人类主义,哪里需要那些保密步骤。
逗蛐蛐:这研究院是真黑啊,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哪能私底下做人体实验,还一做就是好几年,造孽吗这不是。人在做天在看,他们是真不怕出事啊。
燃景这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马世香又发了好几条造孽,沈从没回。
手机振动了一下,程堪给他发了个信息,问怎么把他调岗了。沈从简单回了句,刚拿起筷子,突然感觉身边坐了个人。
脸都没看清,那人就先喊了:“燃景,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最近怎么样?我家饭桶老想你了。”疆哭得一脸夸张,抱着沈从就是一顿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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