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边缘的江海生正苦着脸往嘴里塞白菜,眼一闭一睁,就发现两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那个神似后厨的地方。
怎么回事?这俩人怎么又搞一起了?
“在看什么?”坐在江海生对面的女摄影师见对面还在吐槽的人突然定住,她问了句就要往后看。
“没什么!”江海生心一跳,下意识想隐瞒住两人,“你看这道菜……好绿。”
“……噗,什么鬼?”
“你看,你看这个,我……它……”江海生根本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思维本就跳跃,临场发挥时这个特质就更明显了,颠三倒四地扯了好几个话题。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女摄影师还是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看着眼前弯弯绕绕的走廊,傅与衡加快脚步,贴近沈从:“这里好像有点眼熟,景哥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要在这里换衣服吗?”
沈从没回话,他回头,注视着傅与衡那张毫无错处的笑脸,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拳头。
“带你来这里再多一条疤。”
沈从的速度已经很快,但傅与衡的反应很快。
冒着天真傻气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嘴角的笑意也挂上危险。
他并没有避开沈从的锋芒,反而是迎着他的拳锋,拳对拳地冲了上去。
沈从并没有打算和傅与衡拼拳,他以拳变掌抓住傅与衡的拳,借着傅与衡的力道,沈从抬腿,快准狠地踢向了傅与衡的膝盖骨。傅与衡没躲,硬生生挨下了这一腿,然后借着沈从的手往前一推,抬腿踢了上去。
这一腿又凶又猛,沈从连忙抬手遮挡,却还是被踢得往后退了几步。
就这么一回合,沈从就知道,不同于自己浅尝辄止,只求自保的态度,傅与衡是专业的,而且实战绝对不少,身体素质够硬,胆子很大又足够准确。
和沈从的谨慎比起来,简直就是克星的存在,很容易让沈从变得被动。但好在沈从足够灵活,不按套路出牌的路数也足够和傅与衡对上一会儿。
冷色灯光默不作声地照着两道不断交错的身影。那身影转换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连灯光也照不住。
沉重的一声“砰”,沈从被傅与衡压在墙上,脖子被一双手死死掐着。
“景哥,你说错了,应该是给你留条疤。”
傅与衡吊儿郎当地看着沈从的脸,这人的命都被别人握着了,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色都没变一下。
傅与衡的手松了松,脸上又浮现出那抹真诚的笑意:“排除齐思云,你看着不会化妆。”
沈从不动声色地平缓着呼吸,同样回道:“排除曾萍,你做不了家庭主妇。”
傅与衡的眼睛瞥向那块染上污渍的衣摆:“排除江海生,他爱干净。”
沈从的目光移向傅与衡的头发:“排除马世香,如果你没带假发。”
“呵。”傅与衡低笑出了声,对沈从的“友好回敬”表示了礼貌回应:“一直都这么淡定,那你就是沈……”
傅与衡又开始拖音。
“好巧,你也姓沈。”沈从没让他拖太久。
拖音戛然而止。傅与衡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他遮掩过去。
“那说明你我有缘。”放开沈从,傅与衡后退一步,“景哥,再见。”
说完,傅与衡也不恋战,边后退边挥手,率先走出了走廊,那双如花豹逼视般的危险目光,直到走出很远才懒散收回。
傅与衡是一点力没收着,被砸到墙上的时候沈从的后脑磕了一下,差点没晕过去。直到现在脖子上被掐的感觉都还没散干净。
沈从揉了下脖子。
傅与衡从一开始就在试探他。
沈从回想了一下,傅与衡一共怀疑了他三次。
第一次是他问基因计划,第二次是喝汤,第三次是性格的问题。可问题是,被玩家发现扮演失误两次后就会有视频放送,偏偏沈从被放送视频是在第三次。
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的话,很有可能第一次傅与衡没怀疑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跟燃景说过基因计划,于是先发制人,顺道还试探了沈从。
又是个很厉害的老玩家。
沈从到观察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堆满了人,透明罩消失不见,江海生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傅与衡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挤到最里面去了,弄得兆元说两句话就要警惕地看他一眼。
“来了。”江海生看看正认真拍摄的众人,拉着沈从往外走了走,“这个傅与衡锁定你了?怎么又缠着你?”
“后面他不会再缠着我了,拍摄进行到哪一步了?”沈从看着边上多出来的一套桌椅、一叠书和一堆垒得整齐的纸。
江海生点了点头,举报玩家是需要当面举报的,就算被认出来了,只要人不出现在举报者的视线里就还是安全的,沈从能这样说,多半是也锁定了傅与衡的身份。
“没进行多少,他们也才吃完饭。刚说到教授的事迹和基因破译计划,刚才我们在外面的观察室里聊了一会儿,虽然是摆拍,但是那群小孩挺好玩的,看着就让人开心,今晚终于能做个好梦了。”
兆元掀开了盖在布曼格身上的被子,语气沉痛:“老教授为了研究殚精竭虑,往往不顾自己的休息也要等到实验结果出来,尽管下了一线,但是为了研究,教授每时每刻都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哪怕变得面目全非,也坚持用自己做实验,让我们得到更多更全面的数据。
我们现在的研究员好多都是老教授亲自带出来的小辈,不忍看到老教授遭受这样的苦痛,可是又没有办法,每次做实验的时候都是红着眼睛的。”
“你们看。”兆元带着众人来到了那套桌椅前,“刚开始的时候老教授的身体还没有那么差,他每天都会忍着剧痛,坐在这里验算实验数据,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是老教授用过的一些稿纸,还有他经常读的书。他总说,学到老活到老,不能因为自己是研究员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觉得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了,要永远保持一颗谦虚学习的心。”兆元翻开书页给镜头展示,“还有这些……”
几人又聊了聊基因破译的具体事项,拍摄终于进入到了采访环节。
“兆元先生,我已经了解了你们所谓的基因破译计划,从我整场听下来的感受是,这个计划是意义十分深远,也确实是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精力财力去研究的领域,想来研究院也为这项计划付出了很多吧。”
“是的,研究院的项目很多,但还是竭尽所能倾斜了所有的资源只为了研究能得到喜人的进展,但是……”兆元顿了顿,眼眶些许湿润,“研究院的资源始终有限,尤其是近些年民众都被其他领域吸引,愿意投身研究院的有志人才越来越少,研究经费也十分不足,我们现在已经是到了自掏腰包支撑研究的地步了,很多研究员都不得不变卖掉一些家产。
但是!哪怕是在怎么艰苦的环境下,我们的研究员都没有想过放弃,誓与研究共进退,我们是为研究付出了很多,但同时我们也获得了很多。”
匕滢栖点头,继续下一个问题:“您也说了,民众现在被仿生机械所吸引,如果自主机械研发成功,在未来就更不需要这种纯粹针对人体本身的研究。
而且最近我还听说了一项新技术,可以让人完全摆脱人体的拖累……”
新技术……这么快就和媒体通气了?
沈从眉头一动,注意力多了几分,但匕滢栖并没有展开这个话题,只继续说:“已知,你们的研究并没有得到很大的进展,那么您觉得你们的进度能赶上仿生机械发展的进度吗?”
“或许赶不上,但总要试一下,毕竟未来还没来。”
“但我们也知道,未来并不是眼一睁一闭就突然出现在人们眼前,未来从来都是一点点渗透我们的生活的,很多时候都是它已经到来但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就比如现在势头正猛的仿生机械。
尽管离不开人体本身的神经做中介,但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它所需的神经最少只需要1厘米,需要保留的人体组织也只需要一只手的大小,再过一段时间或许一毫米都不再需要。
直接点说,仿生机械的未来已来,在这种情况下,您觉得你们还坚持一个不一定有结果的研究是有意义的吗?国家有必要在这个项目上浪费精力吗?”
兆元眉头一皱,这个问题可不在原本说好的范围里。脸上的笑意消失,兆元盯着匕滢栖的眼神变得阴冷。
匕滢栖擦了下额头留下来的汗:“请正面回答。”
语气变得有点逼人,但匕滢栖并没有正视兆元,而是看着他身旁的那垛书。
“这种充满恶意的问题傻子才会回答,不会采访就滚。”傅与衡挤开兆元,“仿生机械就是个屁,这几年它的丑闻还少了吗?白痴才会中了仿生机械的道。”
“你!你是谁?”突然出现的人让匕滢栖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管我是谁,老子是你自然人爸爸!仿生机械从头到尾就是个屎,你不会采访就滚,换专业的来!”傅与衡继续骂,看着急眼得很。
匕滢栖无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你冷静一点……仿生机械能成为潮流就有他的道理,你说的那几个丑闻并不能说明什么。”
“有什么道理,我了解到的全是他扭曲人的三观,吃人血馒头,管杀不管埋,多少例因为在身体上做了仿生机械结果后续问题不断,每天都生活在神经痛的深渊里,变卖家产生不如死,这是你说的不能说明什么?”
“你要辩证的看待事情,它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总之,你说的问题也只有少数几例,应该让专业的部门来规范,而不是全盘否定仿生机械。”
“它有什么优点?除了能图个好看,能短暂的快乐一阵子,还能有什么用,还辩证看待,后期的保养费用和避不开的后遗症你是一点不提。”
“……能让人过得更快乐就足够了。你说的所有问题都应该让专业的部门来规范,而不是全盘否定……”匕滢栖的身体有点抖。
傅与衡嗤笑一声,打断了她:“你只会说这一句话?”
匕滢栖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来跟你辩论的,如果你们不配合拍摄,那我们的合作很难进行下去。”
“我们不配合?是谁先问了违背约定的问题,现在竟然怪我们不配合,你们机械主义不要太猖狂了,我现在就把你们曝到网上,让所有人看看喜欢仿生机械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傅与衡说着就要拿出手机。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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