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泳芯想不明白,热恋的时候一句一个“一辈子”“永远”“余生”等等,像是只凭感情不经逻辑的产物。一说到要出国,要异地,两个人都觉得这段感情迟早要完。
那为什么,他就不能争取一下呢?反正offer也拿到了,他就当是为了自己,也许学校不算很好,也许学费确实很贵,但是,为了一段感情,这都是值得的啊。
朱静汶斟酌道:“他应该是爱你,但是没有人能完全不顾现实。”
陈泳芯说:“可是,现实就是,如果他不跟我一起去法国,那么我们就相当于要散了。如果要谈论现实,那就说明,比起面临高额学费的事实,他更愿意接受跟我分手的事实。”
朱静汶了解陈泳芯,陈泳芯家里挺有钱的,也愿意为她花钱,所以她从不为钱烦恼,她烦恼的都是感情的事。友情、亲情、爱情。这些事朱静汶当然也会烦恼,可她跟陈泳芯到底不一样,陈泳芯的烦恼像是打不死的怪兽,她有一颗将烦恼放到无限大的心,她喜欢跟朋友吐槽各种不如意,哪怕她的一些不如意跟朋友的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的小事。
朱静汶想,如果把陈泳芯的烦恼给自己,把自己的烦恼给陈泳芯,那她一定做梦都会笑出来。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钱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烦恼。
可她到底没说什么,她甚至提都没提自己最近经历的不开心的事情,因为陈泳芯不开心,因为陈泳芯是她的朋友。
朱静汶愿意做她的情绪垃圾桶,通通倒过来吧,她知道这一倒并不能让陈泳芯完全看开,但也能让陈泳芯舒服一些。
陈泳芯的草莓天使上来了,她切了一块给朱静汶吃,朱静汶也切了一块芒果血糯米给她吃,这是她们一起吃下午茶的习惯,你吃点我的,我吃点你的,大家就能尝到很多食物了。
朱静汶吃了一口,觉得甜得有些齁了,果然,她没猜错,这是一家环境、摆盘、氛围和服务都比味道好的网红店。可对于她来说,吃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味道,她有些心疼自己的钱了。
陈泳芯又说:“静汶,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呐?”
朱静汶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将问题抛了回去:“你想分手吗?”
“当然不想啊!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烦了。”
“他有说你出国你们就要分手吗?”
“没有。”
“所以,异国即分手只是你心里的想法,其实你们并不一定会分手,是吧?”
“可是我身边异国的基本都分手了……我不认为,我们能成为那个例外。两年的时间,我一年顶多回去两次,也就是说两年内我们只能见四面,哪怕我能不变心,他能不变心吗?男人……你知道的。”
“你已经为你们预设了最悲观的结局。”朱静汶的视线从窗外转回来,“我给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了。”
整个下午茶的时间,朱静汶都在听陈泳芯讲她的烦恼,她既没让自己的烦恼倾诉出来,也没能讲一些开心点的事情。
可她也需要一个输出情绪的人,于是她联系了卲南亭。
对象跟朋友比,好就好在,你会是他的优先级。
她约了卲南亭晚上去大桥上散步,卲南亭跟她前后脚到了。两人几天没见,都有些想念对方,卲南亭先抱了抱她,揉了揉她的头发,问:“怎么了?”
只一眼,他就察觉到朱静汶情绪低落。
卲南亭长得高,小麦色肌肤,完全舒展背部的时候,给人一种很可靠、能遮风挡雨的感觉。
但可惜的是,因为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他总是微微弯着身子,没到驼背的程度,就是有些缩着,没那么挺拔了。
朱静汶先挑了不重要的说:“下午跟泳芯喝了下午茶,店里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好心疼我的钱啊。”
那可都是她耗尽耐心赚来的钱啊。
卲南亭说:“是陈泳芯挑的店吧,为什么不拒绝她?”
“不好拒绝啊,朋友之间,也是需要互相迁就的嘛。她喜欢那家店,我就陪她去,她有时也会陪我去她不喜欢的苍蝇小馆。”
“还有呢?”卲南亭说,“这点事情,还不至于让你苦着一张脸吧。”
朱静汶说:“还不是那些,工作很无聊,团建很无聊,好想快点到退休的年纪啊……”
“你才刚刚步入职场,就想退休了?”
“相信我,等你步入职场的时候,你也会想原地退休的。”
“现在的我比较想原地毕业。”
“怎么了?”
“课程又多又繁琐,导师总是让我们搞恶性竞争,说实话,有些恶心。”
朱静汶牵着他的手,一旁的河波光粼粼,大桥两侧有很多散步的人,都是普通人,各有各的烦恼。
朱静汶安慰了卲南亭几句,卲南亭又反过来安慰朱静汶,说没什么的。
他们停在了大桥的中心,面朝河水,双臂放在栏杆上,远方的天空绽放着烟花。
那是一个游乐园,估计有好多好多的人,都跟他们一样,看着转瞬即逝的烟花。
朱静汶将头仰得高高的:“南亭,抱怨归抱怨,但我还挺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的。”
“嗯?”
“我喜欢这种独立的感觉,我可以自己赚钱,有一家自己的小小房子,虽然是租的,但那也是我的私人空间。看到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以前的我绝对不敢奢望的东西,我现在也敢想了。想想,我只要努力工作几个月,就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觉得其实生活没有这么糟糕,琐碎的烦恼也没有这么重要了。”
卲南亭将她搂过来:“说到底,你还是一个乐观主义者。”
“你不喜欢吗?”
“喜欢呀。汶汶,是可以上天的汶汶!”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仁者见仁。”
……
他们这边嘻嘻哈哈的,隔壁几米处却有一对在吵架的情侣。
距离不算太近,朱静汶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不过隐隐约约的,听到女子在说一句话:“要我将这句重复吗?”说完之后一转身就离开了。
男子追上前去,抓住女子的手腕,女子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的,往另一个方向走。
朱静汶收回目光。
要我将这句重复吗?
她和卲南亭吵架的时候,好像也说过这句话。
她突然跟卲南亭说:“我喜欢你。”
除了热恋期那段时间,朱静汶很少会主动表达喜欢啊,爱啊之类的话,因此卲南亭有些懵了,说:“什么?”
朱静汶笑了:“要我将这句重复吗?”
卲南亭更不明白了:“啊?”
朱静汶不说话,只是倒在他的怀里,笑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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