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菩也和周锦然约好了在第二天见面。
清早，他一到自己的“工位”上就放下书包，作业还没掏出来就想往办公室外跑。
“上哪去？”秦逍眼疾手快地揪住他的后领。
秦菩也能在放假初期，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写作业已经是百年一遇的奇景，秦逍以为他故态复萌，又要耍赖不干了。
秦菩也把自己的衣服从他的手里拯救出来，然后抚平上面的褶皱：“我邀请了周锦然到公司来玩，他刚才给我发信息，说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了。”
“周锦然？”秦逍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是精英部的那个小omega？”
“是他。”秦菩也说，“他没来过百嘉，我得到公司门口去接他。”
秦逍说：“带上赵璐雪一起。”
秦菩也觉得他太小题大做，虽然楚卓诚确实一直很想带他回去，但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跟他跟到百嘉门口吧，他一个人完全可以。
“Catherine姐姐会很忙。”秦菩也在他老爸这里甚至学会了委婉。
“她不忙。”秦逍斩钉截铁。
无奈秦菩也只好先去秘书部找Catherine，他把秦逍的话复述给她之后，Catherine果然爽快的答应了。
能在工作时间堂而皇之地摸鱼，这简直就是每个社畜的终极理想好不好。
她跟着秦菩也一起下了楼，秦菩也刚在手机上问周锦然什么时候到，Catherine就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少年：“小羊，你看那个是不是你的朋友？”
她的眼睛有点轻微近视，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花坛边坐着一个穿白T的人，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秦菩也要找的omega。
秦菩也抬头一看，果然是周锦然。他总算没穿英才精英部统一的校服了，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脚边放着秦菩也吃过一次就恋恋不忘的卤菜，蹲在花坛旁边也在摆弄手机。
“周锦然！”秦菩也欢欢喜喜地对他招手，“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
“刚到。”周锦然拎起地上用塑料袋装着的卤菜：“这里面有猪耳朵、鸡翅和鸭掌，你可以当零食吃。”
“谢谢你啊。”秦菩也笑嘻嘻地接过。昨晚他和周锦然聊天的时候只提了一嘴，没想到今天他就专门带来了。
Catherine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耐心地听着他们聊天，等到周锦然把视线转到她身上，Catherine露出职业微笑：“你好，周同学。”
“你好。”周锦然说。
Catherine原本以为他会是那种比较内向的小孩，但是周锦然面对她的表现却并不局促。
从他的衣着上可以看出这个年纪不大的omega家境或许不是很好，一般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在交谈的过程中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拘谨或者卑怯，但是周锦然不会。
Catherine和他有着相似的出身，但是在相同的年龄，她自认做不到周锦然这样。在这个面子大于天的年纪，她找朋友出门玩耍不会只带一盒从楼下小摊买的卤菜，这会让她觉得难堪并且拿不出手。
这个omega有着非常强大的内核，即使他身材瘦削面容柔和。Catherine客观而又精准地在心里评判。
第一次见面，周锦然给她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
Catherine打完招呼之后就不言不语，秦菩也从袋子里拿了一根鸡翅叼在嘴里，然后含含糊糊地说：“我们回去吧。”
周锦然跟他一起走，Catherine反而落在了他们身后。
“先带你去看一看公司最新研制的人工智能？她不仅有自己的3D形象，而且还有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庞大而精密的数据库……”秦菩也滔滔不绝。
“那个姐姐怎么不走了？”周锦然根本没听。
秦菩也转身一看，Catherine依然站在原地，她背对着公司，似乎没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了。
“Catherine姐姐，我们走了！”秦菩也大声喊。
“抱歉。”Catherine跟上来解释，“刚才好像看见了个熟人，就多留意了一会儿。”
秦菩也好奇地问：“那是你认识的人吗？是不是专门到百嘉来找你的。”他可没忘记Catherine之前胡搅蛮缠前男友。
“不认识，大概是认错了吧。”她回答。
秦菩也估计又是一个让她伤心的alpha，因为她神情不属，明显还在想刚才的事。
他往刚才Catherine看向的方向一瞧，只看见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贴了防窥膜，看不清内里的情况。
反正爸爸很厉害，闹事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秦菩也心想。
这样一想不管外来的是谁都无所谓了，他意犹未尽地重新提起刚才被周锦然打断的话，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去看新产品。
周锦然是个合格的聆听者，不管秦菩也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偶尔会在没听懂的地方果断提问。
与百嘉最新款的人工智能互动后，秦菩也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解说。他问周锦然：“怎么样，是不是挺有趣的？以后人工智能或许从衣食住行各方面进行更加周到的服务，社会生活或许会进入一个新的周期。”
周锦然还沉浸在刚才新奇的体验中，震撼之余，他完全相信秦逍有能力将蓝图变成现实。
一个上午，周锦然大致将两栋双子楼逛了个遍。秦菩也一直不厌其烦地给他介绍，终于一阵口干舌燥之后，他看了一眼时间说：“饿了吗？我们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周锦然点了点头，秦菩也兴奋了一个上午，他估计他应该饿了。
进了楼梯，正好遇到秦逍。
周锦然对他非常感激，看见他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秦逍点了点头。
气氛稍微冷凝，周锦然觉得有点尴尬，也不像一开始只有秦菩也在身边时那样放松，他绞尽脑汁想着话题，却听秦菩也问道：“爸爸，你也去吃饭？”
“不然呢？”秦逍说。
秦菩也害怕周锦然跟着他们一起吃不自在，于是对秦逍说：“那我今天不陪你了，你自己吃吧。”
秦逍伸手把秦菩也的头发揉的乱糟糟，惹得他嘟囔着抱怨：“烦不烦啊，周锦然好不容易来找我玩，我今天得陪他。”
周锦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忍不住去想他爸爸的模样。只可惜那个男人留给他的永远都是语言上的辱骂和手臂上的淤青，他不懂被父爱包裹是什么感受。
秦逍没说话，电梯很快就降到了他们想去的楼层，临走前他对秦菩也说：“少吃点炸薯条。”
秦菩也假装没听到。
他捧着一大盒炸薯条对周锦然说：“平常我爸管着我不让吃，今天趁他不在我得吃个够。”
周锦然不太爱吃油炸食品，秦菩也用空着的右手圈住他过分纤细的手腕说：“你可不能学我这样吃。其实餐厅里的小炒都还不错，你可以多吃一点肉。”
周锦然去选了他平常很难吃到的糖醋排骨，外加一小碟红焖大虾。秦菩也觉得他拿的有点少，又主动给他端来了两碗肉菜。
周锦然不出意外地吃撑了。
秦菩也带着他到处乱逛，既是参观也是消食，不知不觉两个人就来到了秘书部。
“这是今天陪我来接你的那个姐姐工作的地方。”秦菩也说，“她是我爸爸工作上的左膀右臂，也是百嘉无可非议的金牌秘书。”
秘书部的另外一个omega给他们端上来两杯水，然后示意他们可以去沙发上坐一坐。
秦菩也确实口渴，他三下五除二地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然后坐到了Catherine的工位上。
她的办公椅上铺着一层毛茸茸的小毯子，背后还有一个靠垫，坐上去就像陷进了软绵绵的云朵，非常舒服。
秦菩也惬意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拍了拍说：“你坐这里。”
周锦然也走累了，他顺着秦菩也的意思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秘书端给他的水，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喝。
秦菩也正在回陆景明的消息，周锦然环视着这间风格简约的办公室，最后把目光投向了Catherine的电脑屏幕。
这并不是他有意去看她的工作内容，周锦然正想收回目光，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Catherine的电脑上是一个邮箱界面，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先离开了，信件只写了一半就大喇喇地敞在所有人面前。
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的信件内容——
最近人工智能的程序编码已经破解，将于下周目与本期税务一同汇出。
周锦然不是傻子，他转身去看秦菩也。
他正一无所知地玩着手机，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嘴角的小梨涡十分显眼。
“秦菩也，你看这封邮件。”
秦菩也一抬头，周锦然的脸上写满了忧愁，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
他的视线移到了电子邮件上，等看清上面的字，他猛地站了起来。
不到50字的信件内容秦菩也看了整整三遍，接下来的五分钟，他的思绪完全处于放空当中。
“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周锦然笑得很勉强，“可能是别人用了Catherine姐姐的电脑，结果忘记关了。”
秦菩也知道不会。
送件人的邮箱就是Catherine的常用邮箱，他在秦逍的手机上看过千遍万遍，根本不可能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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