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妄想

林契坚持着非不肯走,郊游便如他所想照常进行。

赵媛媛是个完美的未婚妻,未见时只知道她家中富裕,背景了得,认识了才发现,她既开朗健谈,又光彩照人,与我毫不相同。

这场会面的重要发言人便是黎清和赵媛媛,其他的人只在被提及时插上一两句,其他时候都侧耳倾听。

我将赵媛媛从小到大的趣事都听了个遍,唯独没听见和林契有关的部分。

Sammy 比我疑惑更甚。

“等等”,她打断赵媛媛:“未婚夫就坐在旁边呢,这大好的机会,怎么不讲讲你们之间的罗曼蒂克史啊?我猜大家对这个应该更感兴趣吧。”

我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该问的话别乱问,她却不以为然。

林契侧头看过来,我不确定他是否有捕捉到我和Sammy 之间的小动作,但他眸色一沉,又垂下头去。

赵媛媛像是没料到会被突然问到这种问题,表情竟呆滞了一瞬。

有点奇怪,八卦感情史应当是朋友之间常做的事,她倒好像十分意外。

不过她反应很快:“哎!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比比皆是的狗血八点档剧情罢了,没什么特别的”,她转而问Sammy :“倒是听说你们二位既有工作关系,又是情侣,还是异国同胞恋,应当很特别,我们都很想知道呢。”

她笑得十分友好,就像是真的想听一些并不存在的故事。

林契又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这回没有垂下头,似乎跟赵媛媛一样,也想等一个故事。

我很无奈,要不是Sammy 在医院里非说是我女朋友,事情或许不会这么百口莫辩。

Sammy 并不认输:“好说,你讲一个,我讲一个,我们公平聊天。”

公平聊天,我还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赵媛媛双眼放光,似乎很感兴趣。

“成交。”

如今场面上,只有黎清最愉快,他什么都没做,什么话也没说,就即将听到许多平时没机会从朋友口中听来的八卦秘事。

“爽快!”黎清大声鼓掌:“那两位就从怎么认识我的两个朋友开始,说到说不下去为止!”

两位女士摩拳擦掌,我和林契没有预兆地对视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我原是想阻止Sammy 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故事,我不知道她要如何去参加这种比赛。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想知道林契的感情故事,就算是窥探他**的糟糕行为也好,就算我的心情又会变得像未熟的果子一般苦涩泛酸,我也想知道关于他的,所有全部。

只是我不知道林契为何,也并没制止这种荒谬的回合制比赛。

“我和阿契是大学同学,我们是一起做项目认识的。”

“我和阿文是酒吧遇见的,他被灌醉了,我好心把他带回家,就认识了。”

我:“……”

我从来没去过酒吧,也从来没喝醉过,更从来没被她叫过阿文。

林契好像也挺惊讶,他或许记得我不喜欢酒,所以有些奇怪。

“我和阿契一起去滑过雪,蹦过极,跳过伞,还一起去过东京,巴黎,芬兰,挪威。”

我轻轻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边的烤串,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

我想起高中时,我有问过他:“你的兴趣爱好只有刷题吗?如果毕业了,你失去了王后雄曲一线等人,生活岂不是没了乐趣?”

那时候他说,等没了题海,便要去环游世界,挑战极限运动。他认为,生命便是要不断寻找不一样的可能,才有意思。

我很开心,他都做到了。

不仅如此,还能遇上一个志趣相投的人,一起去探索世界。

更幸运的是,这个人愿意,并且可以与他共度一生。

多好的人生,忽略心中不该有的酸苦,我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高兴。

“我……我和阿文一起牵过手,接过吻,同居过,还有了——”

我:“咳咳咳咳咳……”

唾液不受控制地滑进气管,我开始疯狂咳嗽。

Sammy 赶紧拍着我的背,递来温水。

我被呛得双颊通红,实在是被Sammy 的大胆编撰吓得不轻。

可我的反应在其他人看来却不是这个意思。

“啧啧啧”,黎清奸笑:“都是成年人了,又是这么熟的朋友,说了就说了,你何必害羞?”

林契鼻中发出一声不明含义的轻哼:“可能是几天前在我们面前编撰的谎言被戳破了,觉得尴尬吧。”

几天前,我确实有在那家昂贵的日料店里,说自己是二十八年母胎solo。

Sammy没放过林契戏谑的嘲讽:“怎么?林先生和赵小姐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是未婚夫妻了,难道没做过这些?”

任谁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提问,林契却沉默了。

更让人不解的是,原本十分多言的赵媛媛,也沉默了。

黎清:“什么情况?冷场了?这part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赵媛媛想说什么,却被林契打断了。

“没有”,他说:“媛媛信教,婚前不接受同居。”

意思是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这其实不算奇怪,但我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part最终以Sammy 的大胆编撰结束,我俩取得情侣游戏的全面成功,但也坐实了我们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

黎清准备了烧烤的食材和器具,林契和Sammy 选择留下来帮忙串肉烤肉,我则去附近看看是否有干净的水源。

“你自己可以吗?”

分开的时候,Sammy 依然担心我的身体。

“没事”,我拍拍她的肩膀:“今天状态还不错。”

“有没有搞错!”黎清大叫:“他一个大男人,这儿的路都平得堪比卧室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林契没有搭理这个话题,他专心将肉串好,心无旁骛,像是在对待高中时的压轴题。

公园跟少年时已经大有不同,很多地方重新修葺了,明明是山中,但确实非常平坦。

赵媛媛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她叫住我,脸上挂着很浅淡的,礼貌的微笑。

“阿文”,她说:“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这也许是她称呼朋友的习惯,我无法不同意。

“你和阿契……是很好的朋友?”

我想我的笑容还算得体:“他对我来说,是的,但我对他来说,也许就不是吧。”

一个背弃约定不辞而别的人,怎么能算一个很好的朋友。

“不”,她摇头:“我认识阿契快八年,你是他提得最多的人。”

我愕然。

八年,我们之间早便只有“林久念”和“潜在客户”之间的微弱联系,我怎么可能会是被提及最多次的朋友?不说别的,时常见面又总有新奇故事分享的黎清,不才应该是情侣间更容易提及的人吗?

“赵小姐……搞错了吧。”

她兴许是记错了,把我和什么名字相似的别人搞混,毕竟叫什么什么文的人,光是我认识的,就有不下二十个。

“怎么会?”赵媛媛很自信:“我虽然没什么长处,但记人的名字最厉害,以前上学,我一天能记完一个班八十几个人的名字,英语老师都得请教我,所以绝不会错。”

我有些犹疑:“那……你们都说我什么?”

“说你们高中时的事,说你学习如何如何好,说他如何如何关注你,说你们的约定,又说你放弃了高考,接着不辞而别杳无音讯,还说他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

“关注我?”我声音有些发颤:“找到我?”

“阿文”,她直视我的眼睛,像在探索什么秘密:“你讨厌阿契吗?”

我不知此话从何而来,讨厌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不该和林契挂上一丝关系:“怎么可能?”,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增大:“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他。”

赵媛媛眼尾一挑:“永远?不论他做出什么违背伦理,惹人讨厌的事情?”

他能做出什么违背伦理的事情?伤人?犯法?不,他不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他不会”,我斩钉截铁:“他是最好的人,我永远相信他。”

赵媛媛似乎很惊讶:“他是最好的人?”

林契是她的未婚夫,她怎么会对此产生疑议。

“难道不是?”

赵媛媛突然笑了:“你们真的……真的很像两个傻子。”

我:“?”

她笑着摇头:“这么傻的评价,我只在另一个傻子那儿听过。”

“什么?”

“没事”,她笑得快直不起腰:“快回去吧,他们的食物应该弄好了。”

她不说,我也不好再问,我沿着原路返回,快到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

“阿文”,赵媛媛拉着我的衣服,山中公园烟雨蒙蒙,她的双眼目光灼灼,像是可以看穿我。

“你和那个女助理,你们俩,是假的吧?”

我有些疑惑她为何突然这样问,她却没在等我的回答。

“你是最好的人,这句话林契也说过。”

“2015年,他通过很多很多人,终于找到你的电话号码,发出信息那天,他一个人在家里喝得大醉。”

“我让他直接问你在哪儿,然后飞过去找你,他不敢。”

“他说你或许不想见他,如果自曝身份,也许你就又消失了。”

“我骂你不识好歹,有个人如此在乎,却要一逃再逃。”

“他却呵斥我,说我什么都不懂。”

“他说你是最好的人,是他在妄想。”

是他在妄想?

他在妄想什么?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我的双腿突然发软,原本因为重病而虚寒的身体,竟突然变得燥热难耐。

“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妄想?”

我很难想到更加清晰有力的词句,我想我被掩埋的对林契的恋慕神经又活了过来,即使我知道这不应该。

“你也在妄想吗?”

赵媛媛透过我呆滞僵硬的细胞,想要看穿我最深的秘密。

我也在妄想吗?

我能告诉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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