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女散花

崔珏一睁眼,发现自己穿着里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再一看周围的陈设,干净整洁,不是刚才的泥巴屋子。

他撑起上身,靠在床头闭眼揉眉头。出连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你可醒了。”

崔珏闻声睁开眼,见到出连勤光脚站地上,胯间围了一块布,剩下的地方不着寸缕,淋淋水珠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

崔珏依然记得被出连勤暗算了,瞥他一眼冷冷道:“我怎么在这个地方?”

出连勤一屁股坐他身边:“你不记得了?你喝醉了。那个女人嫌弃你,我想着我怎么能让我的好兄弟失望呢,只好我亲自上了。这不,完事儿后我洗个澡。”

崔珏一下子缩到床里,抱臂挡在胸前,对出连勤怒目而视。他真是气急了,青筋暴起,一个字愣是都说不出。

见到崔珏这副模样,出连勤差点笑出声:“要捂也要捂后面,捂前面有什么用。逗你的,你喝多了,我就把你带到这里休息,知道你们汉人怕臊,我连里衣都没给你脱。我花了一天的房钱,当然要洗个澡,要不然浪费钱。你也去洗洗。”

“真的?”崔珏的警惕没有降低一丝一毫。

“当然是真的。要是真的,你屁股早就疼得不行了。”出连勤彻底笑出声。

崔珏这才铁着脸起身去洗澡。

伴着哗哗水声,出连勤惬意地眯起眼睛,原本凌厉的眉梢眼角弯成了一个懒散的弧度,逗崔珏可真有意思。

结伴回营的时候,忽地延那又开始嘴贱:“出连勤,你们这次找到女人没?”

“我找到了,崔珏没找到。”出连勤伸个懒腰。

“啊,那崔珏多亏啊。”

“不亏,崔珏找我了。”

只见一道鞭子在空中如灵蛇般游动,崔珏抬手甩鞭,鞭子在空中炸出脆响,重重鞭在出连勤的马屁股上。马嘶鸣一声,带着出连勤一路狂奔,将出连勤的鬼哭狼嚎拉了三里地。

忽地延那勾住纥豆猫儿的脖子道:“小猫儿,阿兄给你讲,以后干啥都不能得罪媳妇儿,要不然没有好果子吃,知道了吗?”

纥豆猫儿赶紧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这个月开始在大营外的草原上操练骑术队列和旗语号角。之所以把这三个一起操练,是因为这三者必须相互结合

柔然的军队基本都是骑兵,利用武川开阔平坦的地形进行袭扰。为了应对行动迅速的骑兵,武川也用骑兵应对。为此武川大营大多都是骑兵,少部分步兵用于防守长城关隘和武川镇。

骑兵突袭也不是毫无章法,需要依靠队列进行作战,而队列之间的配合就要靠旗语和号角。为了让新兵能尽快记住旗语号角的含义,尸鬼派令旗兵提前给他们操演过不同令旗号角的含义。

今日便是实地演练,吃完早饭尸鬼就命各火火长带队出大营来到营外广袤无垠的草原上。

武川原本就是塞外之地有广阔的草原,牧民本就蓄养了不少马匹,加之连年征战,从柔然俘获大批牛马,所以马匹不难得,只要不是穷极了,每家每户都有一匹,所以每人接了军帖从军后,都自带有马。

不过,这马的优劣和马的装备可就不一样了。

纥豆猫儿看着甲上壹的马,哈喇子都流下来了。甲上壹清一色的大宛骏马,膘肥体壮,毛色油亮。披马身上的马铠甲片细密,层层叠叠,而且马屁股上还有翘起来的寄生!

再看看自己骑的花马,体格瘦小,毛色暗枯,没有钱配马铠,只得找了块油布披上。纥豆猫儿不由得叹口气,自惭形秽起来。

“叹什么气。”出连勤眯起眼睛瞧着他:“等上了战场给自己换不就得了。”

纥豆猫儿狠狠点头。

就在众人跃跃欲试之际,却看见伙房的挑夫挑着一担担的胡饼走过来,这引起众人的好奇怎么会有伙房的杂役?

直到尸鬼骑马奔来命令所有人每人领十个胡饼并把水囊灌满众人才知道用意。于是排队领饼又舀水灌满水囊。

出连勤一把拉住领完胡饼的同火:“有尿的赶紧尿。”

纥豆猫儿看看手里的胡饼:“还没吃饼呢,把手尿脏了怎么吃?”

“这饼不是让你现在吃的,我猜这次是操练的是急行军,等上了马没有命令不能下马。你现在不尿,你就等着在马鞍上尿裤子吧。”

纥豆猫儿赶紧跑到僻静地方撒尿去了,其余人也抓紧时间解决。

号角呜呜响动,众人明白这是上马的号令,急忙踩马镫稀稀拉拉地爬上马,兵器马镫相撞出一片稀里哗啦的声响。又是一声号角,众人整肃队列,又是一阵混乱,有的火站错位置,有的人找不到自己的火,绞成一团好不热闹。

最后一声号角冲天而起,最前方的令旗兵摆动手臂将一杆大旗猛地指向前方!

众人按照指示跑起来。马蹄展跃,踏出慷慨淋漓的节奏,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天地。马儿骄傲地扬起头颅,仰头嘶鸣,震出磅礴的气势。

“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放马大泽中,草好马著膘。牌子铁裲裆,钅互鸐尾条。前行看后行,齐著铁裲裆。前头看后头,齐著铁钅互鉾。”

激烈,亢奋,冲锋,各种情绪撞击着骑手的心胸,最终形成一首慷慨的歌谣,汇聚成澎湃的海浪在草原的上空回荡。雄浑的歌声越过草原、越过大河,越过高山,回复往荡,直到遥远的天际。

高举的令旗猎猎作响,只见旗杆在空中轮转猛地指向右方。

向右前进撩阵!

众人勒马掉头朝右奔去,刹那间如江河改道奔腾翻涌。

“丁中壹,丙下贰,给我出来!”尸鬼骑马跑在旁侧,一边扬鞭一边又点了四个火的名。

这六个火,竟然跑反了。

尸鬼也很干脆,让他们统统下马,跟着马跑。

忽地延那往身下的粗布马铠上擦一把手心的冷汗,后怕道:“这旗语号角的指令不仅多还教得快的要死,要不是咱们崔珏编了个顺口溜给咱们,咱们估计也跑反了。这次罚得更狠,下马跟着马跑。咦,想想都累死了。崔珏,你可真厉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这么多的东西。”

崔珏笑道:“我从小就开始背诗经论语,记这么点东西不算什么。”

出连勤的嘴角提起一抹难以名状的微笑:“你不仅认字还会念书,怎么来武川当兵了?你难倒不应该留在内境做官吗?干嘛自讨苦吃。”

崔珏知道这是出连勤对自己怀疑他身份的一种报复,你怀疑我,我也怀疑你。他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解答:“现在选任官员均是采用九品中正之法,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我家仅是琅琊的一个破落户,即使我饱读诗书,做官也不过是琅琊本地的一个小吏,或者得哪个高门青眼做一个门客讨一口残羹剩饭。与其这么蹉跎一生,不如纵马天下,搏个肆意痛快。快走,令旗又换方向了,驾!”崔珏一兜缰绳,纵马驰骋,痛快肆意的神采在眼角眉梢飞扬。

瞧着崔珏的神采,出连勤笑了起来,也策马随他而去。

这是新兵操练最后一个月,也是从丙营升入甲乙二营最后的机会。自己已然是丙上壹,只差最后一步,成是败就此一举。为此都上了十二分的努力,不仅是为了丰厚的赏赐,更是为了自己努力的结果和对勇士名号的追逐。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所有人都铆足了劲,为了最后一搏。因为按照尸鬼所说,甲乙营可以得到丰厚的赏赐,丙丁营会再继续训练三个月,最后留在丁中以下的人由于太差,只能去做杂役。

杂役可是武川大营除了军奴外的最底一等,要么看守仓库,要么在营内运送物品,要么只能在战斗结束,战场被搜刮一空的时候去抬死尸。要前途没前途,要油水没油水,人人避之不及。

忽地延那他们看着依然在丁下叁的人,再想想一开始在丁下贰的自己,如果不是有同火帮助,自己也勤加练习,否则逃脱不了当杂役的命运。

为此最后一个月的竞争极为焦灼。尸鬼的要求也愈发严格,此次操练合格者一个绿豆,但是,只要有一人不合格就全火黑豆。

阿鹿桓道:“咱们现在离乙下叁可只剩下五个绿豆的差距。可惜这次骑术队列旗语没有红豆,要不然出连勤一出手,咱们稳进乙营。”

出连勤道:“队列考验的就是同火的配合,不讲究匹夫之勇。所以设红豆没有必要。只要大家不跑错,不掉队,稳赢九个绿豆。”

这一骑就是连续半个时辰不下马。加之今日日头毒辣,无半点云彩,阳光肆无忌惮地烘烤大地。纥豆猫儿跑的满头大汗,虽然他们从小都会骑马,但从未如此快速地骑这么远,回头望一眼被遥遥抛在身后的漫漫草地再看一眼前方连绵不绝的草原,只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哎呦:“咱们这是往哪里跑呢?”

出连勤道:“估计是武川的戍堡。武川镇两侧每隔五十里便有一戍堡,绵延开来一直联通武川两方的军镇,既能避免长城两侧无人给柔然以可乘之机,又能快速调集兵力物资。戍堡属于武川,我们在这里操练不用通报其他军镇的大将。”

崔珏揶揄:“你懂得可真多。”

出连勤轻佻地挑下眉毛:“多谢夸奖。”

“......”

忽然,纥豆猫儿捂脸大叫起来:“谁的尿崩我脸上了?!”

众人的目光向前方望去,只见一个人的裤子淋淋流出尿来,风一刮,如天女散花般四散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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