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红缦妖娆,漫天金雨。

此地玉砌雕栏,绛色琉璃,高楼曲廊琵琶歌绕,美人云集。京都财富商贾于花池赌台一掷千金,乐姬皆以朦胧赤红薄纱欲掩不掩,衬出妩媚身姿。她们将琵琶高举过头顶,舞了一曲儿,便在众客欢语中盈盈退下。

墨承意环顾四周,摸了摸玄色护腕,笑道:“如此看来,那二人来锦绣楼可不单是陶冶情操,听曲作乐这么简单了。”

柳垂泽敛眸稍顿,语意含糊不清:“的确。”

“但是是否真的与其有关还需彻查,不过,”柳垂泽也审视一圈,末了,淡笑道,“若果真仅是为了对酒当歌,那也的确勉强。能满足这些要求的场所在长安并不在少数,可却偏偏选了个风月场地,属实是有些怪异。”

话毕,墨承意略带新奇地瞄了他一眼。

柳垂泽感官是非常人,总是格外敏感。他自然能感受到侧方投射来的目光,于是也偏偏头,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看看而已。”墨承意摇摇头。

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你好看。”

柳垂泽看他的眼神登时就有些复杂了:“…………”

又开始说些他听不懂的胡话了。柳垂泽万分无奈。

而在御史大人沉浸在黯然神伤,百思不得其解之中,另外一边正仔细琢磨后续剧情的墨承意就着飘舞红缦纱华,情不自已又偷偷打量起他来。

墨承意心想不愧是整本书里配角光环最谈的美人。就他这种长相头脑,要是不让这般角色早点下线,继续任由其随着剧情发展下去的话,估计人气都比主角高了。

他在心中轻叹,对他说道:“你说得不错。”

熏香缭绕,闻久了令人头晕脑胀,墨承意抬袖掩住口鼻,发觉柳垂泽仍就着方才疑惑仔细冥思,丝毫不动。轻啧一声,伸出手往他眉心一弹,语气故作老成:“柳大人也太不谨慎了些。这香有问题,我们去另一边。”

柳垂泽冷不了被弹了,略显茫然。再三确认方才没听岔,随即点点头:“那就依陛…”

墨承意歪头看着他:“嗯?”

“…依允恩所言,”转了个弯,柳垂泽仍是不免低声嘀咕,”这名字好生拗口。”

“我可是全听见了,柳大人。”

等二人绕朱色百阶齐肩而上,转折方向寻到被波及到的雅间时,在廊柱边静候多时的刑部侍郎踏出几步,将现如今目前所有已知线索告知了他们。

据刑部送来的消息,锦绣楼被烈火侵蚀到的是梨香阁,处白衣巷与其交接地。而令人疑惑的失火处恰巧是最靠近锦绣楼的铺子。此次纵火是否有意谋害朝廷命官无从得知,但已然确定了当夜梨香阁接待的人物。

正是当朝三公之一曹太尉,曹衡。

柳垂泽未观卷轴,目盯梨香陶燃黑的红木牌,心中了然:“尚明秋。”

“你是说丞相?”墨承意抱臂,斜倚廊柱边。稍一沉思,道,“怎么说。”

就见柳垂泽忽然勾唇笑了笑,叹气一番,缓缓道:“只是徒有感慨罢了。不过我在此时提及他,倒也不是觉得他有嫌疑。”

墨承意掂量其中分量:“只是与他有关?”

“公子秀外慧中。”柳垂泽道。

墨承意扬起左眉,看着他。

“大燕三公自创国以来便是各自为政。从未变过。不过只是太尉掌兵权,丞相掌政,御史掌文之类无伤大雅的区别。”

柳垂泽道:“自祖建国之初,先帝心向诗词歌赋,无心朝政,便召三公前往议事殿谈论关于分配朝中势权的问题。前任御史与先帝是挚交,二人互道心中所想,一拍即会做起了闲散事,后面御史大夫逐渐掌起了文。”

“但由于国情尚不稳定,朝中人心难测,多的是各怀鬼胎。其余二公见御史日趋没了威胁,便开始私地里暗自培养势力,拉拢人心,文武百官也因此分得差不多了。”

“虽说前人之事后辈不该过多纠结,但无耐曹家几代皆是刚烈脾性。”说到此处,柳垂泽淡笑道,“二人本不该如此,不过是曹太尉过于谋利,早瞧尚明秋不顺眼,欲给对方个教训罢了。”

这是什么小学鸡心思,墨承意听完狠狠皱深了眉,发觉其实他就算草草浏览过一遍书中剧情,却依然不能预测到这些角色下一步的动作谋算。

而他们,似乎已经脱离控制,越来越偏离,现在都逐渐有了独立自主,逆天改命的趋势。

再这么下去,得发展成什么样。

墨承意见眼前美人如出水清芙蓉,笑意忽然深了,玩笑道:“如此看来,御史掌文,倒也适合你。”

柳垂泽不以为意,敛眸笑了笑,道:“走吧。”

“去哪儿?”

“大燕摇花节是建国时先帝因游山玩水,偶然间间万山之巅春色撩人,心中震撼,归国时定下的。届时百姓官员皆可寻欢作乐,”柳垂泽同墨承意齐肩离去,走出锦绣楼,人间喧嚣映入眼帘。他转过身,莞尔道,“想亲自看看吗?”

一灯若水,灯火粼粼,实是人间胜景。墨承意似笑非笑看着他,仍旧抱着胳膊,携起丝缕春风蹭过柳垂泽鼻尖。他走到他身前,应道:“却之不恭。”

柳垂泽所言不假,摇花节的确十分令人遐想。

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时过境迁,昔□□仄不堪的土路长街经数代人坚持不懈修葺一新,规整山水,彼时巍巍高楼更是鳞次栉比。远观为之倾倒,近观为之震撼。

长街两旁挤满了人。不少花灯糖糕,卷轴花篮,一路看来,墨承意锁定那张摆满簪子的小摊。于是牵着柳垂泽的手,边往那里走边道:“给你买一支。”

柳垂泽张口便要拒绝:“不…”

“你看你长得这般绝色,”不待他讲完话,墨承意已经自顾自挑起了发簪。他舍弃那根银制的,转而捏了支刻有仙鹤祥云的白玉簪。举起隔空在柳垂泽身上比对,转而眉开眼笑,“果真风华绝代。”

言罢,墨承意将玉簪绕指间转了一圈,拉过柳垂泽,作势要替他戴上。

柳垂泽耳垂微微泛红,映着长街繁花似锦,长明灯行,竟流露出几分羞涩。温热指脂擦过耳尖,柳垂泽一颤,欲想逃离。

却见墨承意像是早有预料他会如此,抬手按住其肩部,微侧过头,咬字温柔道:“别动。”

饶是如此。

柳垂泽僵着身,叹气道:“我不动就是了。”

“嗯?”墨承急笑意更深,明知顾问,“那柳大人躲个什么?”

“眼下人流鱼目混杂,保不齐会有朝中官员。我这是——”

话音刚落。

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墨承意余光触及侧方景象,眉宇微拧,伸手将柳垂泽拽进怀中,右臂绕到他身后。柳垂泽被他拦腰抱起,险险躲过道人流而来的马车。一股浅淡桂香散发于他们之间,只剩丝丝暖意,转眼荡漾开去。

墨承意摁住他后脑压在自己胸前,迅速撤步,等受了惊的疯马没入街道尽头,才将柳垂泽放开,扶他站稳。

“有没有事?”墨承意面露担忧。

虽是方才他抱着柳垂泽躲过一劫,可今夜长街人实在太多,没有多大空间伸展,又躲得急切,这会儿回忆起来,怕是弄疼了他也说不准。

然而柳垂泽未给他内疚的机会,站稳后仅仅只是微蹙了眉,缓神片刻,将某股难以言语的不适强忍下去。转瞬间便一如常态。

桃花染红了晚风,柔和暖香于黎民行走间绽放,随高悬残月欲留至他们二人彼此眼睫间,留下一道残缺的碎影。

柳垂泽眨了几下眼,微眯了眸,温和道:“无碍。”

墨承意对此回答的真实性很是怀疑:“没骗我吧?”

“怎么会,”柳垂泽眼中含笑地环视周遭,道,“时候不早了,公子要回宫吗?”

墨承意深吸了口气,道:“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先尽兴再谈其他。”

柳垂泽启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就见墨承意早在他开口前走到原来那个摊子结了账,从小贩掌心取过那支以艳红绸缎裹住的玉簪,转过身看了他一会儿,神色是无尽的欲言又止。

柳垂泽意识到不对劲,压低声音道:“如何。”

“这话,我得带你到僻静处讲。”

墨承意正欲去牵柳垂泽的手,却被对方先一步撤开。惊讶之余,融入灯火中的柳垂泽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头。

这使得他将眉挑得更高。

“同我来。”柳垂泽轻声道。

墨承意最终还是牵住他的手。

二人走出长安繁华,来到一处寂寥无人地。四下万籁俱寂,舍去了城中喧嚣。

“我看到尚明秋了。”两道身影闪至暗淡无光的黛墙后。柳垂泽张望片刻,确认隔墙无耳才看着他道。

墨承意花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尚明秋是谁,闻言,歪歪头,鸦色高尾便垂散几缕于襟口处。他捏着掌中温热,心情舒朗,语意带笑:“他撞见你我偷情了?”

柳垂泽起初一愣,须臾才反应过来,复杂道:“…勿要造你我口业。”

“行吧。”墨承意索然无趣地耸耸肩,松开他的手,正色道。“你是想提醒我,他今夜出行目的不纯吗?”

“倒也不至于这般敏感。”柳垂泽微笑。

墨承意见他一副俨然胜券在握的神情也来了兴致,“哦”了一声,展开毛竹扇道:“既然如此,那择日不如撞目,先行打探打探尚明秋的踪迹,看看能否得出锦绣楼失火这其中一二。”

柳垂泽应声点头,又抬头看他一眼,莞尔道:“墨公子今夜不打算回宫了?”

“回宫哪里比得上同柳大人夜间寻幽来得有趣?”墨承意合并扇骨,侧身望向森冷暗道,忽地油然而生想要捉弄人的心思,头也不回地道,“嗯…还挺黑。若是柳大人害怕,可随时躲至公子身后。公子保护你呀。”

“那便多谢公子了。”

“唉,这话我可太爱听了。”墨承意怡情悦性

起来,“建议你往后多讲些。”

官职之说为自设,勿考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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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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