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松竹馆

“啪——”一声轻响,齐王手中的茶盏无故碎裂,热茶撒了一身。

回禀消息的探子安静的跪在堂前,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贴身丫鬟胆战心惊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不知从何时起,一向温文尔雅的齐王忽然性情暴虐了起来,府中人人自危。

齐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脸色阴晴不定。

父王的无故申饬他早已经习惯,那老家伙为了替太子扫平道路,狠心将羽翼丰满的自己赶到封地,这些年来不闻不问,甚至剥去兵权不许他入京。

“岳父那边怎么说?”

探子回答的毫不迟疑:“相国说了,陛下身子日渐衰败,目前宜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按兵不动?”齐王抖了抖身上的碎瓷片面色不虞,片刻后忽然展颜一笑:“父皇六十大寿在即,待王妃诞下麟儿,做儿子的当携妻儿进京贺寿才是。”

张相国的意思是低调做人,尽量淡出皇帝的视野,让宫中其他皇子去争,让齐王坐收渔翁之利,但齐王本人显然忍不了了。

“小的定当如实转达。”主子们的事,不是他一个探子能置喙的,探子退了出去。

收拾瓷片的丫鬟擦干地上的水迹,小心地开口:“一会儿要用膳了,王爷可要换身干净衣裳?”

齐王妃身怀六甲,自然不能让她看出端倪,齐王点点头进了内间。

岳丈的意思齐王知道,无外乎叫他韬光养晦。

原本他也一直按照这个计划进行着,将自己旗下的官员调出京城远离权利争斗的中心,离了皇帝的眼睛行事自然方便,不管是捞钱还是找个山头豢养私兵都行。

王府和封地被盯得紧,可天下之大,总有皇帝、太子看不过来的地方,那就是机会。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忠于他的大臣们开始屡遭不测,赴任的路上被山匪截杀、被野兽袭击、被流民哄抢,好不容易到任的又被山洪冲走猛兽虐杀,被百姓乡绅举报下狱、甚至还有死在女人肚皮上的。

各种死法简直是不胜枚举。

最近时、汤二家联手,汤家他看不上,可手握重兵的封家他早已惦记了许久,结果又被太子捷足先登,提前收入麾下。

现在连留在京中打着齐王标签的官员,都因为一次没有得手的刺杀惨遭牵连。

齐王眼中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意,父皇还真是不了解他,若这事儿真是他做的汤家这群人就不会还有命在。

呵呵,就看他亲爱的父皇还能有几年可活。

这天下是谁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他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皇位上的那个男人已经老了,老了老了就见不得儿子自相残杀。

可他更见不得有人比自己更得民心,人之将死、最舍不得放下的自然是手中权利。

世上最公平的无外乎时间了,不论百官怎么跪怎么喊,‘万岁’也成不了真。

还有他那位太子哥哥,沉默了这么多年,不知还能乖到几时?

丫鬟小心地替他换下外衫,眼睛都不敢往上抬一下。

忽然,正在系腰带的手被人抓住,下颌被人擒住。

“王妃胎像不稳,任何消息我都不希望传入她耳中,”齐王狠狠捏起丫鬟的下颌,将人拖入自己怀里:“懂?”

丫鬟满目仓惶,艰难地点头。

齐王表面上是警告她不要将相国的事情说出去,实则不然,今日更早些,齐王出府去见了谁她是知道的...那个前不久以下犯上顶撞王妃的丫头。

这件事才是不能说出去的秘密。

京中因为齐王一派的退让,显现出短暂的平和。

但同样成年的皇子可不止齐王一个,头上压着的两座大山骤然少了一个,各皇子们开始争相表现自己。

太子倒是沉得住气,一贯的温和有度处处替弟弟们擦屁股,很是纵着他们,似乎在他看来除了齐王之外没人能动摇其根基。

大臣们见了谁不赞一声太子有容人之度?

皇帝也乐见其成,毕竟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比比皆是,自己百年之后儿子们能兄弟和睦也是好的。

渐渐地,太子在朝中的呼声越来越高。

只是这一切动荡,暂时离汤芫还时有些远,她最近忙得装病的空档都没有。

自打封家接管了汤府,外孙女的杀伤力在外祖母那儿格外行得通,只是略微撒撒娇就重获自由。

是的,汤芫又自由了。

汤成砚自知没有照顾好妻女,面对岳母的管控,那叫一个逆来顺受。

当然,婚期在即,满城都知道这场婚礼,汤芫带着一群侯府护卫招摇过市走哪儿都是焦点,无奈之下只得换了身不起眼的装束。

汤家现在内外如同铁桶一般,别说苍蝇了,连路过的风往打哪儿来、哪儿吹都被查得清清楚楚。

明面上这次刺杀是齐王背了锅,但汤芫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想要查清这一切还得依靠庞大的信息网,她需要知道更多的消息。

可惜最近府中所有人都被圈在府里不得外出,这里面自然包括了她的左膀右臂丹若。

不得已,汤芫只好在固定地点——松竹馆对面的书铺里留下了线索,等着慈幼院的人发现后传递消息。

只是看书这件事放在她身上实在有些违和,特别是现在这种敏感节点,于是松竹馆成了最佳掩护。

刺杀过去后的第五日,汤芫佯装打扮一番,将自己收拾成丫鬟模样,领了两个护卫,打着买书的名头出门,一拐弯进了松竹馆。

两个侯府的护卫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脸震惊,没想到这二小姐大婚在即还来这种地方玩儿。

这南风馆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在门口瑟缩良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迈进了门。

楼中的玉公子见着了,热情招呼:“二位爷是听曲儿还是喝茶呀~”

这其实是行话,听曲儿大多是要单独开房间,喝茶的一般就在楼下看看热闹。

“都不是,刚刚进门的小姐去哪儿了知道吗?”一个护卫仔细询问,另一个四处打量,寻找主子踪迹。

“哟,您说二小姐呀?”玉公子捂嘴一笑:“楼上会老相好的了。”

护卫当即冷了脸,手中寒光乍现:“闭嘴,小姐待嫁之身哪儿来的老相好?当心你的舌头!”

玉公子见着他俩面生不敢多嘴,生怕惹祸上身。

只轻拍了拍自己的嘴,讨饶道:“是是是,大爷说的是,二姑娘在楼上,看风眠舞剑呢,奴这就给您带路。”

护卫嗤一声:“这里还有人会舞剑?花架子罢了、有身手哪里不能讨口饭吃,何必看人脸色卖笑为生。”

玉公子脚步一顿,忍了忍到底没有发作。

另一个护卫有些阴阳怪气:“你这就不懂了吧,人家一夜当你一月的工钱,别瞧不起人。”

玉公子到底是没忍住,浅笑着转过身子:“二位爷说的没错,可这里的也不只有您口中这些人。”

他撩起额间细碎的头发,光洁的额角歪歪扭扭印着青黑的字迹,和绝美的脸对比起来格外割裂。

“我们也得活下去不是?夫人小姐们不过是心疼、可怜我们,赏口饭吃让咱们这些人不至于饿死街头。”

“不管怎么说,咱不偷不抢,也算是自食其力...到了,二位请便。”

房间的窗户开着,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一个身量高挑的覆面男子正赤足在屋内舞剑,身子翩跹灵动,招式唯美优雅,的确只是花架子,徒有其表没有半分神韵和力道。

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一番话,也是为了刺探这楼中人的底细,若是真有功夫在身,他们不会让小姐在这里久呆。

可...刺配的犯人,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此地不宜久留。

汤芫瞧着街对面的红色旗子出神,这家铺子大约半月上一次新书,若有新书问世,会将朱红色的旗子改为正红色,这规律被她利用了起来。

需要的东西已经藏进了书里,剩下的,就等着那边的回信了。

这次前来还带着另一个目的,看一看将离如何了,顺带谢一谢上次在船上碰到的青竹。

天清寺。

昏睡了好几日的时钦终于是醒了。

得到消息的叶三立刻赶了过来,因为太匆忙,险些在门口摔了一跤,看见好友睁着眼,差点没喜极而泣。

“祖宗你要再不醒醒,我就得去你家以死谢罪了。”

“什么...”太久没有说话的嗓子格外干涩:“什么日子了?”

“初五了祖宗,你这祈福耽搁了太久,再不回去,你媳妇入门你都不知道!”叶三恨铁不成钢。

“汤家被刺杀一案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右相都吃了挂落,你看你搞得...诶!”

时钦被吵得头疼,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一旁杵着的护卫。

“主子,刺杀发生的第二日,接到报案的皇城司来过寺中盘问。”护卫如实禀报。

“带队的是谁?”

“这个我知道!”叶三立刻来了精神:“曹琮!”

“你说他该不会对汤二有什么想法吧?每次一出事,他比你这个未婚夫还积极。”

曹琮这个人不好应付,时钦皱眉:“他可是有所怀疑?”

“没有,”护卫接话:“多亏了叶三公子,您上山祈福本就带着伤,对外只说是上次落水还没好透,曹大人来时您还没醒,寺里的圆悟大师看在三公子的面上替您圆过去了。”

叶三得意洋洋,满脸的求表扬。

“...那还真是谢谢三公子了。”时钦艰难地动了动胳膊,发现行动上已经不怎么受限了,很是惊奇:“这伤怎么好得这样快?”

大面积开放性伤口,深可见骨,好得也太快了些。

叶三一甩头,鼻孔都要怼到天上去了。

行行行,不用说,又是他的功劳。

夸夸叶三公子[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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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松竹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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