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欣纯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小小的隔板房里,房间里老鼠蟑螂爬过也无动于衷。失魂落魄一样,愣愣的盯着某处发呆,一会又拿起英语单词速背本,两眼放空的注视那些双重影的单词。
一小时下来,桌面上的书一页也没有翻动。吃不下任何东西,一吃就想吐。觉得累了就躺下,她不敢睡着,一闭眼全是柯景宸对她说的话,看她的时候那种令她害怕的眼神。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出卖同学出卖朋友。”
“像你这么狠毒的人就算没有温言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你!”
“你的喜欢真可怕,你的喜欢对我来说简直是太恶心了!!”
付欣纯躺在床上,紧紧蜷缩着身子,太恶心了…我的喜欢对他来说太恶心了……
付欣纯那天晚上回来后就发起了高烧,一会儿又干呕,明明胃里什么也没有,却还是心里难受的想吐,最后只吐出来一滩苦水。
她在仓库里哭的太久太狼狈了,胃里翻江倒海,抓心挠肝般的难受,额头后背直冒冷汗。
整个人烧得的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全都是柯景宸对她说的话。嘴上不停的说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把付妈吓得不轻,以为付欣纯丢了魂魄,第二天赶紧去求神拜佛。请求上仙公把她女儿的魂魄请回来。
本以为高烧几天退了之后人会有所好转,没想到还是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模样。
付妈心里焦急。以为她是受了歹徒的刺激,才变成现在这样,可她仔细检查过,身上除了左手旧伤复发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虐待的痕迹。
不过右手上倒是有个不大不小,痕迹挺深的牙口印子。当时付妈看到吓了一大跳,问她是不是那些歹徒咬的,付欣纯摇摇头说不是,是自己咬的,为了保持清清。
其实不是,她是在柯景宸走后,为了泄恨自己咬的。
学校老师打电话过来她身体状况精神状态怎么样。付妈说身体没啥问题,就是精神状态不太好,她知道这娃娃成绩好,老师看重她,坚持要上门来看付欣纯。
被付欣纯和付妈拒绝了。这样邋里邋遢的地方,付欣纯实在是不想让她的老师驻足。而付妈也知道这种破旧的地方,到处漏雨蟑螂老鼠乱窜,确实是叫她拿不出手。这也不怪孩子。
班主任建议带付欣纯去看看心理医生,他可以帮忙介绍。付妈犹犹豫豫的挂断了电话,她当然想自己的女儿能够走出阴影,健康成长。
“我回来了,看看我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付志强一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走进来,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拿着半瓶酒壶子,走路的身子还在左摇右摆,满身酒气。看这样子似乎心情很好。
付妈瞪着他手里的大肥鸡,“你哪来的鸡?”
付志强把鸡放地上,坐在烂了半边扶手的二手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的说:“你紧张什么,我又不去偷不去抢,我是看到咱们女儿受了惊吓,想买点好吃的给她补补身子,你看她回来后都瘦成什么样了。”
付志强拧开还剩半瓶酒的酒瓶子仰头灌了几口,嘴里砸吧几下,又放下来转去拿脚边的烟筒。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竹制的烟筒开始冒烟,咕噜咕噜的水声响了起来,烟味漂到付欣纯隔板房里,呛得付欣纯咳了好几声。
付欣纯的隔板房没有门,只有一串串的珠帘子遮住门口。门口处放着他们的电动车,以及一台二手的老旧冰箱。进出位置刚刚好够瘦小的付欣纯活动。
付欣纯烦躁的说了句:“你能不能出去抽。”
付志强吸完一口烟后把自己呛了个着,不悦的说:“我好心拿鸡回来给你煲汤喝,你就这样对待你爸的?把我赶出去?”
付妈骂了他两句,弯腰把地上的鸡拎起来拿去杀。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一只鸡至少也要百来块,而且这只鸡还那么肥,至少也得一百多。
他哪里来的钱?常年不工作,平常买包烟都得问她要。趁着水还没烧开,付妈起身擦了擦手。走出去问个究竟。
看着付志强坐躺在那,一副死人样就没什么好气,“你哪来的钱买的鸡。”
付志强恼了,“哎我说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多事呢?有吃的给你还不乐意,问东问西,爱吃不吃,不吃扔了。事儿多!坏我好心情。”
两人又开始吵起来。
付欣纯起身穿好衣服后呆坐在书桌前,原本了无生气的她,付志强一回来,她那颗死寂一般的心就开始焦躁烦乱得不行,光是听到他和老妈的吵架声,闻着满屋子臭熏熏的烟酒味,就让她难以忍受,坐在这间屋子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趁着今天不下雨,她刚想跑出去好眼不见为净。就听见付志强说自己去找了胖子家人。
“我刚去找死胖子了。”
付欣纯穿鞋的脚一顿。
“你别想着带她去看什么狗屁心理医生,那些都是专门骗人钱的,你想拿着我们的钱去花这个冤枉钱?我告诉你。做梦!你要是敢这么做,我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付志强一听说付妈要带付欣纯去看什么心理医生,钱不够居然还要问他那些个亲戚借,这是要把给他气坏了。话也越说越难听。
“你看看你生的什么个玩意儿,简直就是个祸害!害人精!”
“付欣纯是被那帮狗崽子害的,你就不会去问那些人要钱吗,精神损失费,医疗费。一个也少不了咱们的。”
付妈急了:“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我的女儿哪里害你了,害你什么了?你自己不争气赖死不活,别怪别人。”
“你以为这些钱那么容易讨到?也不看看那帮都是些什么赖子,你说的倒是轻松,你怎么不去?”
付志强忽然一脸得意,“谁说我没去,老子今天一大早就他们家了。要不你以为那只鸡哪来的。”
付欣纯和她妈:……
付妈不信,“人家能好心送你鸡?”
“当然不是,我是自己拿的。”
……
说到这里,付志强突然拍手大笑,“真是天道好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去的时候,胖子家正在被一群看起来很有钱的富豪家给狠狠教训了一顿。那场面,比春晚还精彩。闹的鸡飞狗跳的,这不,我趁着没人注意,顺手拿了一只鸡。我没直接管他妈要钱都算好的了。”
付欣纯思绪被牵引了一下,富豪家庭。。。
看来是刘佳怡她爹出手了。她家那样的社会地位,怎么可能会放过胖子一家,即使胖子进去了,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又跑出去,你一天不跑出去闲得慌是吧?被人绑架还不够过瘾吗?”
“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病,不是缺胳膊就是缺腿的。再瞎跑小心你命都没了!”
付欣纯不理会付志强的胡言乱语。穿好鞋子后就赶紧跑出去。
付妈在后面骂付志强:“孩子都躺家里那么多天了,我还怕她想不开,现在人能出去走走是好事,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付欣纯在外面等妈妈,等人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条红色的围巾,上面还别了个平安符。付欣纯看着这小小的三角符,呆呆的说不出话。
犹豫了会儿,才开口道:“妈,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最近有点烦闷了,现在想出来走走。不用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
付妈帮她把围巾围好,又把她后面的帽子给戴好,衣服拉链拉到最上面。确定没有风能吹进去之后。才放心的对她说,“这是妈跟你外婆替你求的平安符,以后你出门就戴上它,知道吗?”
付欣纯乖巧的点点头。坐上妈妈的电动车后座。两人顶着风前行。
十分钟后,付欣纯在一家书店门前下车。跟付妈再三保证自己会每隔十分钟会给她发一条信息,付妈才放心离开。
付欣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真的很怕冷,冬天只要受一点风寒鼻炎就会犯。
书店收银小姐姐看到她便笑得一脸洋溢。“咦,好久不见你来了呢。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感觉你瘦了好多呢。求减肥秘籍!”
付欣纯苦笑了一下,随便应付了句便进去找书看。
不知不觉的,付欣纯又走到了日本文学这排书架上。盯着这几本书,视线久久停留在那本《单恋》上。
恍惚间又回到刚开学那会儿自己第一次惊喜的得知柯景宸喜欢看东野圭吾的时候,当时自己兴奋的傻样,还冲动的花了一周零花钱买下这本书。
付欣纯笑自己的痴心妄想,也笑自己的没用。
“某些东西,明明知道没有意义,但依然很在意——谁都会有这样的东西。”
“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莫比乌斯环上继续着单恋。”
“又不是永别,到这儿就好了。保重啊。”
付欣纯最喜欢里面这三句话,她心里苦涩的想。也许没有结果的单恋就是这样的吧。
“欢迎光临xxx书店,请问你需要买什么书呢?”店员礼貌热情又甜美声音响起。
“你好,请问最近有这两本书出售吗?”
付欣纯还在看着窗外发呆出神,听到这个声音猛的转过头一看。在看到来人之后,立马紧张起来。
店员跟他说了几句话后,他便点点头往书架这边走了过来。
付欣纯慌了神,怎么办,要躲哪里好……正纠结要不要偷偷走员工通道,不过她也不知道员工通道在哪里……
“呐,小帅哥,就是这里啦,日本的小说都会摆在这里。”
“喏,你说的是这两本吧?刚好还有三本,我记得是有四本的,可能被刚刚一个女孩拿去了。”
付欣纯在心里狂捏一冷把汗。
好在柯景宸似乎并不感兴趣是谁。还在一本本挑着眼前的书。
付欣纯自己给自己赌一赌,等他走到另外一排书架时会刚好挡住自己这边的视线,是最佳跑出去的时机。
奈何老天像是故意跟付欣纯作对一样,就是不随付欣纯的愿。
跟所有女孩一样。无论哪个女的见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帅哥站在自己跟前,都不会轻易放过悄悄欣赏,独自和他搭讪聊天的机会。
“那个女孩好像也是你们学校的呢,穿着你们的校服,就在…”店员小姐姐转过身看了眼阅览区的座位,空无一人。
“咦?她去哪了?刚刚还在这的。可能找书去了吧,我看她经常来这看书的,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都这么勤奋好学啊?”
柯景宸随着店员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最里头的座位上有条红色的围巾和一件白色外套。
他目光在那条围巾上停留了几秒。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条围巾……
突然他瞥见了书桌旁边的玻璃窗户上映出一个瘦小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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