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地铁站人多口杂,气氛闷热。
这是通往辽市的班车。
后座一排坐着两个人,他们头靠着头狂打瞌睡,看上去很疲惫。
外界的杂音已经无法撼动一颗沉眠的心。
这时广播里的声音蓦然响起。
扎着马尾的女孩头一歪,混混沌沌醒了过来。听到广播里的声音睡意全无,伸手抓着旁边男生的手,低声喊了句:“哥,快醒醒,到站了。”
宋潋哼哧一声,伸了个懒腰后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
他们从小城市来辽市上学,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借住远方亲戚家,过些天再搬进学校宿舍。
“哥,这座城好喧嚣。”宋绘梨看着窗外露出笑容。
旁边的男生是她的亲哥哥宋潋。
比她大两岁,从小是个护妹狂魔。
路上宋绘梨怕走丢了,忙拉着他的衣服,两人身上背着书包,手上拖着行李跟着众人下了地铁。
辽市的天空蔚蓝,太阳像颗火种悬挂在上空,耳边除了风声,还有虫鸣的唧啾声。
宋绘梨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说:“哥,你手上的东西太重了,我帮你拿。”
“不要啦,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乖乖的背你的书包就行。”
“真是的,哥你背那么多都走不动了。”
“我高兴背,你管不着。”
宋潋哼唧声大包小包的跨在身上,像一座山驮在身上,走路姿势有点滑稽。
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那么辛苦,妈妈生下妹妹就去世了,家里的家务活平时都是宋绘梨来干。
她很勤快也很努力,妙龄女孩的手本是细皮嫩肉,姣美纤长。而她的手因一年四季泡在水里干活,变得干裂粗糙。
宋潋看着心酸,上了初中后坚决不让她干苦力活,也不会让人有机会欺负她。
所以为了陪在她身边,故意留了两级。气的老爸用皮带子抽了他几十下,罚他跪搓衣板。
最后终于跟她一起转到同一所高中。
——辽市的一中。
大城市繁华地段,建筑耸立肃穆,朝气蓬勃。
络绎不绝的人群中。
他们说些听不懂的方言。
女生长得娇小玲珑,下巴稍俏,漆黑的眼睛明亮澄净,穿着身白色外套搭着牛仔裤,身材映衬单薄。
男生个头高,汗湿的短发贴着脸颊,身上堆积成山,大口喘气,饱满的汗珠子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光泽。
他眉毛浓黑,眼睛里仿佛有光亮,咬着牙把落在地上的包袱快速扛在肩上。
——
天色渐暗,天空中星辰闪烁,夜风拂在脸上散去燥热的烦意。
经过一个林荫小道时,宋潋突然皱了下眉,把身上包袱全部放在地上,用手臂随意抹了把汗。
“阿梨,你在这里等等哥,我,我先找个地方救急。”
“……好。”
“我没回来不准乱走动,陌生人跟你说话都不要搭理。”
“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别那么紧张。”宋绘梨笑了笑,放下书包蹲在树荫下歇息。
“这破地方连个厕所都没有,真扫兴。”宋潋嘀咕一声跑去找隐蔽的地方解决三急,回头不放心的望了眼树下的女生,才快步跑开。
宋绘梨眨着睫毛,看着面前一堆包,深吸一口气。
也不知道学校环境怎么样,在网上看了几张简介图片,是个多元化的高中。
半刻钟过去了,宋潋还没回来,这里距离住的地方还很远,这一带除了车辆几乎没什么人,宋绘梨心里忐忑,蹲得太久腿麻了,她站起来跺了跺脚,试图缓解腿麻症状。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缓缓的从不远处阴暗的角落站了起来。
漆黑的夜,夏风燥热。
宋绘梨瞥向那道黑影,吓得一动不动的。昏黄的灯光下打在她的身上,远远的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直觉那是个女人。清瘦高挑的背脊对着自己,长发披散着,被风吹得凌乱,根本看不到对方长相。
然而女人下一个动作,让宋绘梨的心猛的被人勒住了一样,僵硬原地。
她手上拎着一只血淋淋的猫儿,而女人的手上也沾有暗色的痕迹。
她将猫托在手腕,弯身清理地上的血迹,把掉在水泥砖上的一把小刀捡了起来。
宋绘梨打量几眼,赶紧咬着唇不敢说话。
那人是附近的变态吗?
宋潋还没回来,她不能突然跑了。
女人察觉到什么,忽然转过身来望过来。
忽明忽暗的道路,夹着夜风的凉意。
灯光投射下,宋绘梨清晰的五官落入那人眼帘,一张苍白柔美的脸上满是惊恐。
两人隔着浓重的深夜。
她只看见对方忧郁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光芒,唇角逐渐勾起抹笑,妖娆诡谲。
“阿梨,我回来了。”
正在这时,宋潋的声音使得她的心瞬间沉淀。他神清气爽走过来,埋怨道:“厕所太远了,找了半天才找到公共厕所。”
宋绘梨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慌慌张张道:“哥,我,我看见有人手上拎了只死猫。”
宋潋望了眼黑漆漆的夜,哪还有人的影子,喃了句:“应该是环卫工。”
“不是,她不像环卫工,我担心会不会……”
宋潋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但觉可爱到骨子里去了,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咧嘴笑:“傻丫头,处理只猫而已,真要有什么事我们也管不了,担心那么多做什么,给自己添堵。”
“可……可是……”她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咬着下唇,脑中闪过女人夜光下诡异的笑,就像夜里的吸血鬼,让她毛骨悚然。
她摇了摇头快速打消不安的念头。
——
翌日。
燥热的清晨在虫鸣声中静悄悄地来临,树荫茂盛的道路上,沥青的地砖缝隙中冒出些白色的野菊,纯白素雅。
学生们三五成群背着书包谈天说地。
宋绘梨背着书包,手上拿着个馒头,小口小口的吃,早上起床后洗了一堆衣服,让哥哥多睡一会儿没有喊他,不巧差点迟到,他们两个各拿了个馒头填肚子。
“瞧你嘴巴上吃的都是。”看着宋潋囫囵吞枣的气势,她不禁莞尔一笑,手指拿掉他嘴角的面皮渣子。
宋潋拉住她的衣服,低声耳语:“阿梨,一中美女可真多啊!你看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妹子,长得怪水灵的。还有那个红白裙的女孩,身材真不错。”
宋绘梨颦眉见他老毛病犯了,瞪了他一眼,说:“哥,你别忘了我们是来上学的,不要乱看,免得惹祸上身。”
“看一眼又没事,在我心里,你才是最漂亮的。”宋潋吹了声口哨,眼睛闪闪地看着一个长发女孩,微微一笑,跑了上去搭讪。
那个女孩嫌弃的避开他,低骂了句:“变态。”
宋绘梨赶紧把他拉了过来,陪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脑子有问题,开始发作了。”
“喂,你敢说你哥……晤……”
宋潋连胜狡辩,被她捂住嘴拉到一颗大树下,“哥,你疯了,我们刚来上学,安分守己,懂点规矩,现在你可别惹事。”
他拿掉她的手,眼珠子往上翻,不满道:“我又没干啥,不就问人家叫什么嘛,你想多了。”
宋绘梨轻声软语:“好,希望是我想多了。一中是辽市最有名的学校,里面的东西应该比较齐全,我待会看看学校小卖铺有没有茶叶,给你泡茶好不好?”
“真的?”宋潋眼前一亮。
“真的,这东西啊,也只有你喜欢。”
——
宋绘梨跟宋潋分开后进了各自的班级,走进喧闹的教室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把书包放进抽屉里,按部就班拿出笔袋跟书本。
她的同桌叫林棠,围棋社一名成员。
从她整洁的课桌上可以看出,是个爱干净的女生。
她们才认识不到一周,两人已经热络起来。
宋绘梨脾气温顺,林棠性格直爽,在一起不会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棠拿着iPad忙碌地玩消消乐,只听见一关闯一关的胜利声高昂响起。
她抬起头,笑:“宋绘梨,待会儿帮我做下作业好不好?”
“可以啊。”
“你真可爱,我今天有两场比赛,作业补不上来,辛苦你啦。”
“没关系。”
林棠朝她露出笑容,宋绘梨跟第一天见面时一样。
她扎着马尾,刘海掩着温婉的眉骨,唇边的笑意柔软纯善,是个非常温柔安静的女生。
她拿笔的手纤长端直,青色的血管隐约在皮肤表层,说不出来的一种苍白。
林棠接了通电话,把ipad丢给她跑出教室。
宋绘梨收拾好东西,坐在位上专心替林棠写作业。
半刻之后,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几下,她拿出来看,是宋潋发来的。
[阿梨,我想喝蜜橙茉莉,心情受到一万点暴击,需要你安慰。]
蜜城茉莉是小时候奶奶传授她的一种茶道,这些年她为宋潋还有爸爸做过。
用茉莉茶叶泡茶后过滤两遍,用茶水加上蜜糖调制后的一种饮品,有解酒舒缓心情的作用。
入口糖酥即化,花香四溢。
心情不好时喝一杯,好比落在心上的月亮,挥霍一切阴霾。
这才分开多长时间便开始闹腾?
头疼。
校园里的小超市,学生不是很多,她找了包茉莉茶,走出商品区。
这时候的宋潋需要清凉败火,那些好的茶只会越喝越上火。
走到收银台,一双纤长的手提先一步把东西放在台面上,嗓音慵懒低柔:“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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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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