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宸兮睡着后,许拟月将卧室灯熄灭,回身望了眼安静熟睡的女人。
她关上门,走下楼梯,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下取出精油蜡烛,拿出柴火点燃,灼热的火光从烟芯逐渐蔓延。
淡淡的茶香从空气中散开,弥漫。
视线移向丢在沙发一角的手机,她重新捡起来打开屏幕,信息栏的消息自始至终没能发出去。
宋绘梨应该睡了。
背脊懒散的倚着舒软的沙发,她仰起脸望着水晶吊灯,眯着细长的眼眸,冷着脸呼吸着空气中香味。
“抑郁症患者最重要的是睡眠跟情绪。”邹菲言声音很淡,几乎看不出任何神色。
许拟月似笑非笑,右腿叠在左腿上,白色的长裙散在地上,道:“你还没走?”
“药我放在这儿,记得每天都要吃,这是缓解你发作唯一的方法。”
“还是药,你每个月都会寄很多药给我,可是对我来说并没有用。”她脸色微沉,决然地将桌上的药咕噜一声挥到地上。
一阵清脆的声响打破宁静。
她凝眸斜视一眼,凄厉道:“吃这些药有什么用?我的病还是治不好,吃了就能缓解痛苦了么,吃了就可以安然的入睡么,自欺欺人而已。”
邹菲言握住她的肩膀,柔和的目光看着她,认真道:“小月,你要相信阿姨,抑郁症不是绝症,虽然你现在发作次数不多,但是只要你不放弃治疗,听我的话安心吃药,什么都别管,定期做心理辅导,发作的几率会很小。”
她咬了下惨白的唇,“我厌烦吃药的日子。”
“以后,再坚持下,会好的。”
许拟月垂着睫毛,“邹姨,你知道为什么我妈变成这样么?”
“是因为优。”
许拟月摇头,凝视茶几上的药瓶,嗓音清冷:“不完全是,她是因为家族使命才跟爸爸结婚,加上你不辞而别,外公的逼迫,她没办法最后嫁了,爸爸现在不怎么关心她,也许你们之间意难平,但是爱意终究消失在权利斗争的洪流中。姐姐是她的第一个孩子,给了她那段婚姻里最美好的时光,而我是第二个孩子,她的世界里好像把我遗忘了。”
邹菲言顿住,坐在她身边,听她仿佛说着无关自己的话题,不露于色问:“你的病是不是小优失踪后导致的,你心里一直愧疚优。”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最近我妈精神状态不稳定,只能麻烦你暂时关注一段时间,我担心她会再想不开。”她不是很想说话。
“我明白。”
她沉默几秒,睁着黑如墨染的瞳仁,道:“还有。阿嬷腿脚不便利,年纪大了,还希望你多费心。”
邹菲言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呀乖乖吃药,别不把自己当回事,我就什么都放心了。”
许拟月闻此微笑,随手捡起地上一瓶药,拧开瓶口,倒出几粒手心,接过玻璃杯喝了口温水闭上眼睛吃药。
“……”这孩子有时候还挺让人头疼呢。
许拟月请了一星期的假。
好像身体不太好还是别的原因,谁也不清楚她究竟怎么了,神秘而古怪。
桌子被个男生撞歪了,宋绘梨一愣,赶紧移了下位置。她抬眼一看,那男生早就溜了。
心里屯着几分疑惑。
只听林棠问:“同桌,月平时喜欢跟你一起,不过你知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很少见她招呼都不打就请假。”
棋社也显得冷清清的。
宋绘梨也说不出所以然,寻思几秒说:“我对她的事情并不清楚,你可以打电话问她。”
“她不接电话,联系不上。”
“噢。”
“月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嘿嘿,我看的出来,咱们许队长对你有点意思啊!”林棠笑眯眯的,斜眼打量一眼。
她的同桌长得很耐看,脾气又好,这事难说。
宋绘梨心猛地往上一提,磕磕巴巴道:“你别乱想,我跟她可什么都没有。”
“是嘛~”
她不予以理会,径自坐在位上,翻开课本,拿着笔刷刷写作业。
知道林棠喜欢吃瓜,索性闭嘴就不会被人乱猜。
不过那天陪她下棋,她被司机接走了,离开学校的时候那个人不像生病的样子。
她笔尖一顿,心乱的不是滋味,回想起那晚她的神色,眉眼不经意的颤了下。
许拟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为什么那么讨厌夜晚。
她无意间抬眼看向门外,身体一僵,倏地一颗心狂跳不止。
许拟月淡色的身影掠过玻璃窗户,走进教室。
脚步渐渐停在她的桌边,视线浅笑凝过去:“看见我怎么傻了?”
“啊,你来了!”宋绘梨惊了一下,回过神来,仰起脸时,没注意到许拟月俯身的动作,湿润柔软的唇一刻间擦过她的眉心,落在她的鼻尖。
温软的肌肤带着股淡淡的香甜。
两人皆是一愣。
许拟月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抿了抿唇,“你……”
宋绘梨已然石化当场,脸颊两侧刷的染过红霜。
许拟月掩唇低咳一声,撇过头去。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越来越诡异。
宋绘梨红着脸刚想开口解释,谁知道林棠跑进来,心情激动的从后面搂住许拟月的肩膀,使得两人都惊怔住。
“月,你来啦!”
林棠瞅着她们俩的表情,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歪了歪头:“你们两个干嘛呢,怎么都呆了。”
“你的手拿开。”许拟月凝眉不悦,拨开她的手,用手指揉了下鼻尖,默不作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宋绘梨赶紧垂下睫毛,坐回位上刷刷作业题。
林棠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两人咋那么别扭呢。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在老师一声解散下终于可以休息了。
宋绘梨坐在草坪上,皱起眉毛揉着小腹,拿起旁边的校服穿在身上,看着成群结队的学生纷纷往餐厅或者超市去,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小腹隐隐作痛,很不凑巧月经来了。
林棠从医务室拿了热敷袋,坐在旁边给她。埋怨道:“你是不是很痛啊,脸色这么差。”
“没事。”她把热乎乎的艾叶草纱布袋绑在小腹,暖暖的感觉一遍全身,疼痛感缓解了点,她疲惫的躺在草坪上,呢喃一声:“真的好累,要是没有体育课多好。”
林棠环着膝盖,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我还没有痛经过,没想到痛经这么疼。”
“这感觉不好受,希望你不要经历。”
英语老师的课安排讲了一堂课试卷,让在座的所有学生哀嚎一片。
宋绘梨拿着笔专注黑板上,将错题归纳在一起,她穿着短袖跑了个操,出了一身汗又吹了会儿凉风,加上肚子疼,已经头昏脑涨。
错题本翻开一页,手肘压在边角,整理题目。
跑操的时候,她不小心把手腕上的红绳弄丢了,心慌乱的她趁着上课前去操场找了好久,可是还是没能找到。
她记得戴在手上的。
那样的东西并不起眼,应该会被人当垃圾丢掉吧。
她的手不停的揉按着小腹,深深吸了口气,竭力将心思放在黑板上,现在想太多也无济于事,只好埋头看试卷。
许拟月倚着桌子,宁静的直视她的背脊。
想起口袋里捡到的红绳,上面还有个铜钱,她眼底立刻闪过一丝迷离,抿着唇一笑。
她压着试卷,撑着下巴等待她看她。
然而一整堂课,对方都没有思想开小差。
下课铃声打响,同学们如困在牢笼里的鸟,一瞬间躁动不安起来,随着老师的一声下课,纷纷跑出去了。
许拟月坐到宋绘梨后面的位置,淡淡的视线移向她白腻纤瘦的颈,如同牛奶浸泡过的白,从衣领深处飘着股淡淡的香味,她的耳垂小巧软绵,浮着细弱的茸毛,干净温柔。
“喂。”她抬了抬下巴。
宋绘梨回头看向她,“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叫你?”
“没有。” 宋绘梨咬着唇好脾气的叹了口气。
许拟月得寸进尺的直逼她的视线,缓慢的靠近那双柔软淡色的唇,“你是不是低血糖,怎么脸色这么差。”
“……”她只是痛经,不是所谓的低血糖。
然而,宋绘梨有些说不出口,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手摁着小腹回过头去写作业。
当她写完作业站起来时,一阵晕眩,她耳畔嗡嗡作响,脸色吓得煞白,哆嗦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桌角。
许拟月看出她的异常,皱眉问:“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事。”
“是哪里不舒服么,我带你去医务室。”
宋绘梨摆了摆手,扯出抹笑:“我真没事,谢谢你。”
“小可爱,撒谎的孩子一点都不可爱呢,”许拟月玩味一笑,移开步子,打量她素白的脸庞,拨开她耳边的发丝,也不跟她捉迷藏,从口袋里拿出个一串红绳放在她面前晃了晃,眼里含笑,偏头嗓音低迷:“你跑操场是不是在找它。”
宋绘梨乌黑柔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赶紧接住:“这是我的红绳。”
“看得出来,它对你而言很重要,好像地摊货,不值钱的东西被你当宝一样,是谁送你的吗?”
虽然不值钱,却是她唯一能留住的东西,宋绘梨目光柔软下来,“嗯,是我重要的人留给我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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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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