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鸡老板热情将两人迎了进去。
“吃什么二位?我们这里特色是小火盆炖整鸡,麻辣鲜香,保证好吃!”
夏锦点头:“那就这个吧,可以吗百里疏?”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女孩哭过的声音柔软微哑,听起来像被小猫抓挠,不痛不痒但很揪人。
百里疏罕见地愣了一下,但很快笑道:“可以。”
一大盆鸡肉很快端了上来,里面还炖了不少配菜,她又要了两碗米饭。
尽管刚刚破冰,但说白了还是不熟,夏锦跟百里疏面对面坐着,各自无言地吃着饭。
他俩很快吃完,但百里疏的脸色比刚才沉了许多。
夏锦本想借着这一顿饭跟他赔礼道歉,没成想他好像反而不高兴了。
她问道:“你怎么了?”
百里疏看了一眼她面前的桌子:“你吃鸡脖子了吗?”
夏锦不喜欢吃鸡脖子:“没有,怎么了?”
他放下筷子,招手叫来了服务员:“我刚刚听你说,这一锅里有一整只鸡?”
服务员点头:“是啊。”
百里疏没有说话,他拿起筷子,开始把刚刚吃过的鸡脖子排成了一排。
“你说,一只鸡能有多长的脖子?”他指着有二十多厘米长的骨头问。
服务员不高兴了:“哟,那没准是我们后厨给你多加了一段呢,没跟你多要钱就不错了。”
这一句话给百里疏气笑了:“好,那我就检查一下,看看除了脖子还多送了我们点什么。”
说完,他将鸡头夹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把一排巨长的脖子接上,再然后是脊柱,肋骨,胸骨,肩带骨......
服务员目瞪口呆,几个路过的堂食顾客甚至也驻足看起热闹来。
不足五分钟,百里疏把整个鸡骨架都拼了出来。
他指着鸡上几个缺口:“鸡脖子我们不说,但是这里,少了两块肩胛骨,龙骨突、锁骨都只有一半,最明显的是前翅,也只有一个。”
“哦,”他嗤笑一声:“这只鸡还有三只脚。”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回到自己桌前查看,几个情绪激动的客人已经开始骂了起来。店员见控制不了情况,只得叫来了老板。
老板急得满头是汗,试探地问他:“那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送您一张百元代金券可以吗?下次再来可以使用。”
百里疏并没有收,他掏出两张百元纸币递给老板结账:“我们不是借机勒索,但希望你洁身自好不要偷工减料。如果再有这种情况,我会直接联系工商局。”
老板感恩戴德,给每桌客人送了一份果盘道歉。
百里疏抽了几张餐巾纸,将桌上的鸡骨头擦进垃圾桶。
夏锦已经完全看呆了,她在上大学四年,很多次遇到这种情况,但都只是心里暗骂,从来没发作过。
百里疏擦干净手,在她头上点了一下:“想什么呢?走了。”
“哦。”夏锦赶紧站起来跟上。
刚出门,她忽然想起来:“不对呀,不是我请你吃饭吗?怎么你结了账?”
百里疏:“顺手的事。”
夏锦跟在他后面,小声道:“那多不好意思。”
他放慢脚步,跟她并排而行:“就当是为了今天吓到你赔罪吧。”
-
夏锦回到房间,简单洗了个澡。
然后捂着脸倒在床上。
今天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哦不,是大落大落大起大起。
排除了一个危险因子,危险因子变成了朋友。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帅哥朋友加室友?
对了!
夏锦立即坐起来,从今天换下来的衣服里掏出了那块手绢。
她摸着柔软的棉线,鬼使神差地将手帕递到鼻子下轻嗅。
一股大地的味道扑面而来,仿佛是泥土混着青草,在雨中相互依偎,揉碎,纠缠。
夏锦接了盆水将手帕洗干净,又喷上她最喜欢的香水,晾在阳台上。
她坐在客厅,盯着手帕发呆。
大门就在这时被敲响。
百里疏的卫生间里还传来着洗澡的声音,她只得起身,去开了门。
见到来人的第一眼,她嘴边的笑就瞬间消失了。
“春姨。”
门口站着个中年女人,脊背微驼,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褂子,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女人见她开门,立即尖声道:“哟,还真是你!”
她喋喋不休,完全没注意到夏锦发白的脸色。
“生个丫头真是没什么用,你爹在家躺着快一年了,也不见你去瞧瞧,我累死累活照顾你弟,还得伺候你爹,你倒好,自己住这么好的房子!”
白春一把把夏锦推进屋里,然后也跟着进来,不安分的眼神四处打量:“你瞧瞧这房子多好,不知道要多少钱,你要是这么富裕,给你爹和你弟也花点啊。”
夏锦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冻上了,刚才屋里残存的一丝旖旎也在此刻消失不见。
她面色冰冷,语气更冷:“之前出事时,我已经给你们打了五万块钱,这么多年他没给过我一分生活费,也从来没关心过我,如今你要找人赡养,应该也轮不到我。”
“我也根本没有弟弟,那是你们的孩子,养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白春扭过头,一双眼睛凶悍至极:“五万块?五万块够干什么?你是他生的,就必须养他!你看看你跟个大小姐一样养尊处优,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夏锦的耳膜都快被白春喊穿了,她神色清冷,斜身倚靠在大门的门框上:“自我出生他都没给我一分钱,五万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不记得了吗?收钱的时候我已经说了,这五万已经买断了我跟夏昌的父女关系,以后都别来找我,你也答应了的。”
白春岂能承认,她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地上哭嚎:“逼死人了啊——哪有亲生女儿不认爹的——不孝子啊——”
夏锦也是多年没跟完全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人产生交集了,她表面镇定,但难受的似乎心脏都被抓紧了。
但她不能倒下,如果她倒下这些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榨干自己最后的价值,然后扬长而去,她连一句温暖的话都听不到。
她看着没有形象哭嚎着的白春,声音更大了些:“如果你再闹,我绝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听这意思,仿佛是要松口了。
白春立刻停下嚎叫,利索地站了起来:“那你记得打钱!每个月都给我们点!你爹药费可贵着的!”
夏锦默不作声,但这时的沉默落在白春眼里是一种默认。
白春拍了拍身上的灰,扭着屁股走了。
大门还敞着,屋里辛苦攒的一点凉风此刻也都消耗尽了。
她站在门口,眉眼间全是难过,她心里完全清楚今天闹这一出完全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夏昌示意的。
他不疼爱她,甚至还妄想着把她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吸干殆尽。
浴室门忽然打开了。
夏锦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失意,百里疏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她抬起头,看着百里疏高大的身影站在眼前,像极了一面墙:实心砖头做底,坚固的水泥砌就,又完美地涂上白皙的腻子。
美观,却又那么牢靠。
夏锦几乎没有思考——又或许是百里疏离她实在太近太近,近得她只是微微前倾,就已经靠在了他的怀抱里。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百里疏听见胸前的女孩哽咽的声音。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哭泣,都是在他面前。
从他的房间里吹出来一股风,清凉解暑,将门口这二人团团围住。
百里疏伸手,环住了她,在她背上轻拍。
他嗓音低沉,仿佛是万丈瀑布倾泻泉水,击打在坚硬的礁石上,在这个深夜里,在她的耳边轰鸣。
“夏锦,我能帮你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帮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