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岑寂，狂风暴雨在下半夜终于停止，屋檐渗出水滴一颗颗从窗边滑落。
第一束曦光落到客厅的毛绒地毯，陆晚意蜷缩着身体，周围扔了一圈的卫生球。
失恋总是有些难熬的。
手机搁在沙发上，突兀嗡嗡的震动打破清晨的安宁。
锲而不舍地响了很多遍，陆晚意伸手去摸，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没有备注，但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精神不佳，陆晚意抓了两下头发，按了绿色接听键，第一声“喂”都是哑的。
话音刚落，顾彦的语气低沉，听着一如既往地冷淡，“刚醒？”
失眠的倦意瞬间被赶跑，她“蹭”的下坐起来，狼狈地踢到了脚底的木制书架，划地声刺耳。
抑制的吃痛声过，条件反射性地应了个“没”。
她没存过顾彦的手机号码，脑海里回忆起前几天顾栀泠说的话。
好像是说她没时间去机场来着……
思绪还未回笼，那边的男声又缓缓响起：“航班号记得发给我。”
陆晚意抬眼看到墙上的挂钟，已经很晚了，三两下起身，失眠导致她的头有点晕。
揉着太阳穴，陆晚意觉得有点麻烦他，“彦哥，你忙的话我可以……”
“自己打车”这四个字还未说出口，那边丢过来一句，“不忙。”
声音寒得让人没法拒绝。
虽然每每和顾彦独处的情况下，她都怂得像个不会出壳的乌龟，但现如今，陆晚意也没有多余精力再去推脱。
“那就麻烦彦哥了。”
无非是礼貌的客套，道声谢，没成想那边的人自顾自地接腔，“确实麻烦。”
她翻箱倒柜找衣服的手一顿，张张口刚想说点什么。
“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来找我，绕这么大个圈子，不嫌麻烦？”
顾栀泠就算有时间也开不了车，算来算去，这事就得落在他头上。
可貌似，她刚开始没想麻烦顾栀泠来着……
赛车场上，顾彦把手里的头盔往边一丢，靠坐在看台红红黄黄的塑料椅，淡淡反问：“听见没？”
她好像总喜欢走神。
海城强降温，沿海城市，风大的能把人吹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消。
以前差点脱口而出让她别来的海城想法，顾彦后悔了，顾栀泠说这事的时候，他心动得不止一点。
呼啸而过后的，那边的人软着声音回应：“听到了。”
像句打发人的客套话，没什么可信度。
距离上次见面间隔了半个多月，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听得他心痒。
顾彦长腿交叠，嗓音平平，却又一次惊起波澜，“陆晚意。”
“不是拿我当哥？”
“客气什么？”
……
几小时后，林城国际机场。
雨过，天依旧昏昏沉沉，冷空气席卷了整座城市，乌云照旧压制，覆盖在林城上空，阴凉着，怎么都捂不热。
来往行人匆忙的身影在眼前陆续经过，陆晚意拿到票后第一时间拍照发给顾彦。
那边人收到消息后回了个“好”字，简单明了，是他一贯的风格。
还是跟他客气点吧，陆晚意想。
而后，指尖飞速敲击屏幕，发送了一句谢谢。
机场大厅的等待区，陆晚意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半小时后去过安检。
她脑海里一直不能停止对往事的回忆，很难想象，在她生命中占据六年时光的人，收场却如此惨淡，怕误航班，陆晚意特意定了闹钟。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陈雨乔会出现在机场。
黑色皮质单肩包，她一身职业装，两手空空，没什么准备出差的样子。
就是特意来找陆晚意的。
和初见那晚一样，她笑容甜甜，站在人堆里不惹眼，叫她：“晚意姐。”
“我们能聊聊吗？”
自顾自地坐下，两个人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陈雨乔平静开口：“我从大一那年就暗恋学长，也知道你是她女朋友。”
系统女声陆续播报，她的声音刺耳又清晰。
“我对你的恋爱史没有兴趣。”在这事上，陆晚意作为一个受害人，能平心静气地说话，是源于她的教养。
陈雨乔笑笑，不以为意道：“但他拒绝我了，学长他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
现在这算什么？
犯错后被揭穿的忏悔，又或是自许深情的可笑戏码，荒唐且无聊。
“陈雨乔，如果你今天来是想有意无意地告诉我，昨晚从忍冬园离开后，他又去找你了，那么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也可以走了。”
陆晚意听得出她的话外音，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跑到她面前说一嘴。
她在告诉面前的人，也在提醒自己，“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可是他心里还有你。”陈雨乔盯着她，太多不甘心涌上心头。
陆晚意的存在就是谢成希心里的刺，如同年少青春懵懂的月光，她干净又明亮，让人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这样的人，没得到是会记一辈子的。
或许陈雨乔没骗她，时至今日，谢成希确实还喜欢自己，但不代表他只会喜欢一个。
众多人中，陆晚意是他最爱的。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至少现在，这笔帐不能算在我身上。”陆晚意已经把她这辈子能想到的重话、狠话都用在这件事上，面对陈雨乔，比起生气更多的是疲倦。
毕竟那么多年的喜欢都是真的，对他好，也是真的。
“你今天就不应该来找我。”陆晚意说完后起身，时间未到，但她并不想久留。
从谢成希出轨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任何牵绊的必要了。
陈雨乔的这些话，也不应该对她说。
就像陆晚意明明清楚眼前这个人或多或少也有些错，但那一巴掌只打在谢成希脸上，别人的行为她不想插手。
琴盒抱在怀里，陆晚意拉行李箱的手被突然拉住，陈雨乔慌乱中带着乞求，声音发颤：“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不要脸，但是晚意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回来。”
最好，再也别回来。
“你只要短时间内别出现在学长面前就好，算我求你，行吗？”
她的爱情可怜又可悲。
陆晚意甩开她，面无表情地打算沉默离开。
然而身后的女生太过嘶哑，哭腔明显，“晚意姐……”
停下脚步，她没回头，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陈雨乔，我不是你。”
“我一直有选择离开和突然回来的权利，但你大可以放心，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以后我和谢成希都不会有任何关系。”
她不回收垃圾。
老婆们到月底了，多余的营养液给我投一投！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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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未见天光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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