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陆晚意几乎是从他深沉的眼眸中逃出来的。
半晌，她一个“是”字带着妥协的长音，温温吞吞响在两个人耳边。
顾彦不能再问了，按着陆晚意的性子，他逼一逼，什么好听的，她能哭鼻子软着气跟他说。
让出半个身位，示意她上车。
朦胧车窗下，她的侧脸微低，就一眼，顾彦挺后悔刚才没坚持问下去的。
他貌似也没比纪承好到哪里去。
绕到驾驶室，开门伴着一阵冷风，钻进整个空间，连后排的顾栀泠在意识混乱中呢喃了句：“冷死了，大冬天开什么空调！”
几秒后，车内逐渐升温，顾彦三两下脱掉身上的外套，抛扔在后排人脑袋上。
微光透过挡风玻璃渗进来，全数落在他腕上的黑白简款手表，爱彼的私人订制款。
圆柱的光斑摇曳乱窜，最终落在陆晚意腿上。
一室寂静，短短几十个小时，顾彦又一次开到春晖路。
清柏公馆几处灯光未歇，陈旧的宿舍楼在辉煌中更显格格不入。
老式路灯下围了几只飞虫，被车惊了后四处乱窜。
陆晚意低头解开安全带，抬眸时，道谢的话哽在嘴边。
楼前粗壮枫树下一个消瘦的身影，如噩梦的影子，挥之不去。
相隔段距离，谢成希迎上她的目光，在相撞那一刻，他往前靠了靠。
落在顾彦视线中，这是个魂牵梦绕的眼神。
他能拦得住纪承，但没有立场去决定陆晚意的感情。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青筋兀起，又一瞬间无能为力地松开。
“彦哥，那我先回去了。”
她甚至无暇给他一个眼神，顾彦感受得到，陆晚意此时此刻的情绪都心系在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低嘲笑笑，他的要求到底还是过火了。
没胜算的，争什么呢。
车门解锁的声音一瞬间响起，在寂静空间平添几分突兀。
“陆晚意。”隐忍的，他的所有目光都落在这个即将离开的背影，语气里万般无奈压了又压。
他说，早点回去。
门被甩上的力道不大，却直接跌进顾彦心里。
挺决绝的。
深秋的冷风一如既往不留情面往脸上割，离开了林城也没任何减退的迹象。
身后的车灯渐渐暗淡，陆晚意深吸一口气，只手搭在挎包上。
想避开他直接上楼，然而力量悬殊，她的手臂被稍稍用力就被抓住。
“晚晚，我们谈谈。”眼眶中布满红血丝，谢成希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衬衣。
随着冷风往后刮了刮。
侧目，陆晚意淡漠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身后的人心被灼了一下，松了力道。
说些无关痛痒的贴心话，温柔且放低身段，“你是和阿栀出去玩了吗，怎么不多穿点，冻坏了怎么办……”
“谢成希。”她的语气似是对待陌生人，毫不留情地打断。
身后的人一僵。
陆晚意的手腕留下清晰泛红的印子，挣脱束缚，她没什么耐心逗留，只反问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说忙的人是他，出轨的人是他，现在跑到她面前语无伦次的人还是他。
千言万语，谢成希知道太多解释无用，他懊悔着告诉陆晚意，“我已经和陈雨乔说清楚了。”
“晚晚，你相信我，自始至终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
“是陈雨乔她先勾引我，真的。”
他每每开口为自己洗脱罪名的话语，陆晚意都尤觉刺耳。
出轨这种事，从来不是一个人能促成的，她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眼前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此时此刻要把所有的事情堆到女人头上，自己摘得干净。
陆晚意躲开他的手，并不想听他说这些，“我累了，你回去吧。”
“晚晚。”谢成希再开口，无奈中略带了几分沙哑的哭腔，他问：“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对她们没有任何感情，这么多年想娶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谢成希从来没有承认过除了陆晚意之外的女朋友，也很清楚地明白，对待她，自己是有爱的。
只是年少时热烈后消耗殆尽，没那么坚定罢了。
陆晚意停住脚步，她转身是眼眶有些湿润，尽管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她还是再一次选择让自己死心。
“谢成希，如果那晚我没有发现你和陈雨乔的事，我们订婚之后，你还是会继续维持这些所谓的逢场作戏。”
她曾经最喜欢的人，在背地里无数次地出轨，如果不是被发现，谢成希或许就这么瞒着，保持所有禁忌又刺激的情爱关系。
他的沉默不语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说过的，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或许时至今日，对于面前这个人，陆晚意做不到百分百的放下，但触及底线就是失去了两个人一起的全部可能。
大概不是所有的喜欢都纯粹。
她自认为坚不可摧的爱情，最终也会分崩离析。
半晌，她的声音依旧冷着，慢慢道：“其实我还要谢谢陈雨乔，至少，她给了我一个真相。”
尽管在这件事里，她有自己的私心。
谢成希动动嘴，想辩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眼前的人似乎铁了心地离开，不是以前简简单单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哄回来。
“谢成希，我这个人呢，对待爱情很认真，在一起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你。”
“我大概永远不能明白你的思维，最喜欢和顺位第二的喜欢，感情原来是可以在心里明码标价排号的。”如果说谢成希对那一个个出轨对象没有动心，陆晚意不信。
只不过相比较而言，对待陆晚意的这份喜欢，他自认为更重要。
“晚晚，我保证以后……”
陆晚意很少打断他，总是耐心听到最后。
但是这次，她没有犹豫，略微哽咽，顺带着鼻音，“谢成希，还不明白吗？”
顿了顿，她的心比宿舍楼下的风还要凉，直直逼到谢成希眼前。
半点情意都没残存。
“你的保证在我这里，已经一文不值了。”
比想象中忙，今天九点先不更，后天再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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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未见天光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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