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辰通过了两个月的试用期,正式与京中电视台签订合同,作为最后一名固定主持人加入《向前一步》。
作为庆祝的礼物,何一辰想要彭以泽和他一起去户外野餐,彭以泽对何一辰想要的礼物总是无从吐槽,但还是答应了,并趁机要求再给何一辰拍一组户外照。
4月12日,两人约在大学森林公园,彭以泽想要找个适合拍照的地方便提前去踩点。
他找到一个湖边,有野餐桌椅,绿草地,湖边有石头,不远处也有芦苇,不知名的野花开在斜坡上。
位置相对隐蔽,树木繁茂。这正合彭以泽的意,免得被好事者拍到他跟何一辰在一起。
他把地址定位发给何一辰,便把野餐包放桌子上,拿出相机先拍了些风景照,构思着要怎么给何一辰拍摄。
正拍着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靠近他,他便举着镜头转过身,对着来人喊,“茄子!”
看清镜头里的人,彭以泽惊讶的同时紧张得相机差点落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彭以泽脱口而出,同时眼睛瞄向来人的身后,思考着是否能够快速逃离。
“我看到你一个人出来,便跟过来看看。你这段时间一直跟苏纪凌在一起,我都没机会见你。”龙奇脸上没有了那不可一世的神情,突然变得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了。
龙奇被禁止接触苏纪凌,一旦苏纪凌因为他靠近而报告给法院,他将要回到拘留所里,所以他一直不敢靠近。彭以泽难得一次单独外出,都被龙奇撞见,他不由得暗叫倒霉。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要说了吧?还是你又想缺哪个身体部位?”彭以泽看着他被咬掉的那只耳朵,被头发盖着。
龙奇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露出一抹自卑的神色,“因为这个,我就一辈子都忘不了你。”龙奇看看四周,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无害,径直坐到野餐椅子上。
彭以泽只希望他快点离开,万一何一辰过来碰上龙奇,他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场景。
“这里风景挺好的,适合野餐。”龙奇掀了掀野餐包,“我不知道你还喜欢野餐,一个人来?还是跟人有约?”
彭以泽这回是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了。沉默着,希望他能识趣地走开。
“我看论坛上有人说你跟那个小明星?不会是真的吧?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好感吗?我觉得我对你挺好的。”龙奇似有不甘地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彭以泽冷冷地问。龙奇知道了何一辰,他打算做什么?是来威胁他吗?
“你别这么防备我,好像我多喜欢害人似的,我真的没有害人之心,特别是对你,我,我……”龙奇找不到合适的词表达。
“你觉得这句话可信吗?苏纪凌哪里惹你了?你那样对他。你明知道快乐致死可能会杀了他,还灌他喝。”彭以泽万没想到这样一个人敢说没有害人之心。
“他背叛我!把我的视频散得到处都是!我爸差点没弄死我。”龙奇猛地站起来,看到彭以泽后退了一步,他又坐了下去,“他又没有抑郁症,死不了。他之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那时不懂,现在想想,他说的没错。你是唯一一个在我爸骂我之后,安慰我的人。”
彭以泽记得何一辰和苏纪凌都说过,一般人不知道快乐致死和抗抑郁药物同吃会死,但是龙奇似乎一直很了解这件事,彭以泽不由想起几天前江小圆说的事。
“两年前有个叫江夏阳的大一男生,和我一样有抑郁症,你是不是也给他吃了快乐致死?他是不是死了?”彭以泽完全无视龙奇的表白,只想知道真相。
龙奇露出惊慌的表情,坐直了身体,结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他?”
“你直接或间接地害了多少人,还要说你没有害人之心么?”彭以泽冷眼看他。
龙奇陷入沉默,许久,他咬牙切齿地说,“那是他倒霉。那么多人用都没事,他怎么偏偏中招了?我当时怎么知道抗抑郁药物会和药水相冲啊?而且你吃了不也好好活着么?”
“那你……当时怎么没被抓?”彭以泽不知道龙奇是怎么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的。
“我爸派人处理了,早早拉去火化,对外说是吃安眠药死的。反正他有抑郁症,自杀很正常。但是我爸为此狠狠打了我一顿,三天下不了床,跟我不是他亲生的一样。”比起死去的人,龙奇似乎对自己被打的事更记忆尤深。
“快乐致死是违禁药物,你是从哪拿来的?已经吃死过人了,你就没想过万一再出事吗?”彭以泽的原主虽然不是龙奇杀的,但也是因为他的药水而死。
龙奇站了起来,彭以泽警惕地转了个方向,离出口更近一些,万一发生什么,他还可以快速逃离。
龙奇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威胁,转向湖面,背对彭以泽,思考着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你若是知道,会有很大危险。虽然你背叛我,我还是不想你出事。喜欢你,我认栽。”龙奇似乎有点自我感动起来。
“我跟你说这些,你要是想去告发我,我劝你不要去,会惹祸上身。我这次栽在苏纪凌手里,已经是个弃子,再担条人命也没差,但是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好过。不管我对别人怎么样,我对你,是真的——”
彭以泽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心想完了,何一辰要来了。他一回头,猛见一个黑影掠过他眼前,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到巨大的落水声。
彭以泽再回头,只见江小圆把龙奇按在水里,正用刀不断地插向龙奇,湖水霎时红了一片。
彭以泽懵了,不知道江小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还没从眼前突发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身体就自动跑过去,想拉开江小圆。然而她的力气是真大,仿佛穷尽一生之力就是为了此刻扎向龙奇胸口的那一刀。
彭以泽大半年的健身效果此时似乎归零,他用力拉她,摔倒,挣扎起来继续拉她,再摔倒,整个人似乎完全使不上力。
突然有人猛地把他从湖里拉了起来,他双手被抱着拖向岸边。
是何一辰。
“快!拉开她!”彭以泽说出第一个声音时才发现他此前完全忘了喊,只是全心想着拉开江小圆。
“你留在这里!”何一辰吼了他一句,把他按在原地,确定他不冲进水里后,才自己冲进水里把江小圆拉开,失败了几次,但最后还是把她拉开了。
彭以泽迅速过来帮忙控制住江小圆,把刀踢开。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伤到?”何一辰紧张地检查着彭以泽的身上,声音要哭出来的感觉。确定他没有受伤,才看向水里。
龙奇躺在水里,一动不动,湖水已经被染红一大片。何一辰费力把他拖到岸上,然后打电话报警。
何一辰看起来很冷静,直到他开始拨打报警电话,彭以泽才看到他双手颤抖着,连说话的声音也颤抖。
龙奇的眼睛看着彭以泽的方向,生命之火渐渐熄灭,弹动的手渐渐倒下。
报完警,何一辰看看彭以泽,又看看龙奇,对这个曾经伤害彭以泽的人一脸厌恶,但是经过强烈心理斗争,还是无奈地蹲下用手捂住龙奇的伤口,虽然伤口太多显得有点无济于事。
江小圆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完成了所有使命,此刻被彭以泽抱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只是呢喃重复着,“妈妈给你报仇了,阳仔,妈妈给你报仇了……”
彭以泽远远看着何一辰,何一辰注视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即使有千言万语,此刻也无法说一句。
彭以泽感觉等了很久很久,救护车和警察终于到了。救护车拉走了龙奇,警察带走了江小圆。
何一辰一抓住机会,就冲过来紧紧抱着彭以泽,想要把他揉进身体里般的急切,害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他一样。
“对不起,我不该迟到。对不起,对不起……”何一辰不停重复着对不起,声音颤抖。
彭以泽也紧紧地抱着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想让何一辰经历这样的事,毕竟他那么年轻。但是幸好何一辰来了,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办。
“咳咳!”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打断他们,“对不起打断一下,能否请两位一起到警局做一下笔录?”
到了警察局,两人分开做了笔录,把各自看到的事情经过都说了。结束后签字画押,就可以离开。
两人做完笔录再次见面时,已经是晚上,相对两无言。彭以泽的车在托管处,但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两人茫然地站在警察局门口,一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去吃饭吧。”何一辰提议说。
然后两人默默走路去最近的餐馆,坐在角落里,点了各自想吃的饭,然后默默坐着。
彭以泽突然想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何一辰,“差点忘了,这是庆祝你得到工作的礼物。”
何一辰接过去,有点要哭的样子,说,“谢谢。”却没有打开,此刻完全没有收到礼物的快乐。
彭以泽看他的样子,不想让气氛太过沉闷,就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龙奇跟踪我到那里,说一些有的没的。那个女的,前几天来找过苏纪凌,说她儿子被龙奇害死了,可能是跟踪着龙奇到了那里。”
彭以泽还在说着,被何一辰打断,“我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彭以泽顿了顿,不知为何非要继续说道,“我问了龙奇一些快乐致死的事情,他跟我承认那女人的儿子是吃快乐致死后死的,她就突然冲出来。我当时还以为是你来了,没想到会是她。”
说完,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当时好害怕你会被刀刺到。”何一辰说着,一颗豆大的眼泪突然蹦了出来。
“对不起,让你经历这样的事……”彭以泽看他流泪,心疼地说。
“是我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提议去野餐,如果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就不会一个人面对。”何一辰提高了声音打断他的话。
彭以泽沉默,不想与他为此争吵。
“我看今天现场还有记者,你可能会因此上社会新闻。”彭以泽想起这件事,更担心此事会不会对何一辰产生影响。
何一辰攥紧拳头,瞪了彭以泽一眼,似乎不满他的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饭。何一辰坚持要送彭以泽回公寓,就一起打了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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