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都是乐光项目的律师，情况我就不再赘述了，乐光这个项目对我们所来说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我和黎律师、陈律师商量下来，接下去黎律师暂时退出项目组，由陈律师接手，你们其他人不受影响，该干嘛还是干嘛。”
姜瑜心里多少有点预感，所以不太意外。其他人就不同了，他们又不是公司，项目都是跟合伙人走的，听过换所的，没听过换合伙人的，况且要不是黎律师，这个项目根本拿不下来。
乐光真是个奇葩公司，留下我们、换掉黎律师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陈春林算什么东西，他懂个毛线啊。
陈春林看对面这排律师面面相觑，很多人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赶紧说：“我们已经跟乐光集团沟通过这个方案了，乐光那边没意见。各位律师还是按照以前的计划工作，一切包括待遇都不受影响，具体事务还是由姜律师继续负责。”
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非常尴尬。
“行了，大家都按照郑律师和陈律师的安排继续工作，你们还是我团队的律师，只不过这个项目暂时由陈律师负责，不要担心。项目完了还有其他事情给你们做。”
黎野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没什么异样。
听到老板开口，他们才有所松动，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很好，今天开会主要就是说这件事情，大家回去工作吧，散会。”
郑盛茂怕这些人又搞出什么事情，问出什么不该问的问题，赶紧结束会议。
“走吧。”
黎野也不做停留，一听到散会立刻就走了。她手下的这些律师见她都走了，也瞬间不见了人影，只有金海峰留在了这里。
“金律师，以后项目组内的事务，要靠你撑着了，我都跟主任说了，乐光的业务结束以后，可以作为你的项目去申请二伙，所以啊，加油！”
陈春林走到他座位跟前，重重的拍了他肩膀一下。
“谢谢主任，谢谢陈律，我一定尽全力而为，不辜负两位的信任。那我就先去干活了。”
金海峰当然明白此时是表忠心的好时刻。
“陈律师，明天乐光集团的会议得你亲自出马了，今天你好好准备一下。”
郑盛茂现在已经完全和他们在一条船上了，开始叮嘱起他来。他太了解陈春林了，这人就是他前几年引进的，当时他看中的就是他的“销售能力”，不是专业能力。
“好的好的，这就去主任。”
陈春林带着龚晓晓出了会议室，心里捏了一把汗，这回没人顶在前面了，是驴子是马都得把自己拉上去溜溜了。
当天晚上，陈方通知陈春林第二天下午六点乐光集团开会。二十一楼A5会议室。
第二天傍晚，陈春林带着龚晓晓差两分钟六点的时候才把车开进乐光大厦地下停车库。两人都住在浦西，从来没去过乐光集团，错误的估计了交通状况。
等他们踏进会议室，已经是六点一刻。
徐晚意不知道他们已经换了人，她最讨厌人迟到，要不是想着迟到那人是黎野，她可能已经走了。这会看到两个男的走进会议室，黎野的影子都没见着，满身寒气地看向坐在旁边的张岗。
张岗心里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徐董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她应该是在生气陈春林的迟到。这个陈春林，也太不靠谱了，本来就是擅自换人，第一次开会竟然就迟到，真是把能踩的雷都踩了！
“徐董，这是项目组的另外一个合伙人，陈春林陈律师。”他特意给徐晚意介绍一下，以防她忘记了这个人。
徐晚意还真忘记了陈春林，经张岗一提醒，才记起是有这么个人，她看投标资料的时候搂过一眼，至于长什么样子，则一点印象没有，不过她隐约记得这人是刑事方面的律师，跟他们这业务八竿子打不着一块，这几个月也从没出现过。
这说明什么？她把前后事情联系起来一想，答案一目了然。张岗很厉害啊，收买了这么多人。
“陈律师，以后开会记得准时。”张岗大声对陈春林说，一边给他使了个眼色。
陈春林满头大汗，本来天气就热，他又实胖，这么一急，出了一身的汗，跟水里捞上来似的。他听到张岗的声音，再顺着他眼神看去，知道他旁边这人就是徐董事长了。
不得不说乐光这女老板长得可真漂亮，比他在网上找到的一些模糊照片漂亮多了，即便一脸严肃，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张岗看他看着徐晚意发愣，肺都快气炸了。你他妈的还不按照计划推进，还在这儿发什么愣！没见过美女吗？！
看到张岗眼睛里快要喷出来的火焰，陈春林如梦初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董事长、各位领导，早上路上太堵了。我是元得所的陈春林。”
他本来以为徐晚意会回应他几句，结果徐晚意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他，一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陈春林抽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徐晚意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张岗心急如焚，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话，只能让陈春林自己说出是他们所自行换掉了黎野，他要是太主动，一切就太明显了。
“是这样的，”看没人理他，陈春林继续说：“我们主任郑律师已经知道乐光发生的事情，特别让我跟徐董事长道个歉，经过连夜开会商讨，所里决定暂停黎律师的工作，换我来为乐光服务。请徐董放心，元得所绝对是全国最专业和最严格的律所，我们一定做好接下来的工作，绝对不会犯第二次错误，同时也会严惩黎律师。”
徐晚意脸若寒霜，这些人算盘真是打得噼里啪啦响，张岗更是眼中无人，我都还没做任何决定，就联手先把黎野换掉，跟我玩儿先斩后奏，行啊，看你们想干什么。
“那陈律师接下来对工作的安排……是什么？”她慢悠悠的说道，语气毫无波澜。
“呃，啊，这……还是按照之前的推进。姜律师近期会把报告终版确定下来的。”
“还有呢？”
“呃，还有？还有啥？没了。”办公室这么大的冷气都没止住陈春林不停往外冒的汗。
张岗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陈春林和吃饭喝酒的时候判若两人，就像开会前被人一棍子打得智商掉到50以下了一般。
“董事长，陈律师想必已经跟姜律师和其他律师都说过具体事宜了，这里就不浪费您的时间听这些琐事了，我们还是让姜律师说一下报告的具体细节吧。”张岗赶紧救场。
本来今天是项目的进度会，程序上姜瑜应该讲一下上周的工作细节的。
黎野早跟姜瑜说过大概要怎么样做，所以姜瑜早有准备，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徐董事长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元得的要求，这一整个会上她都在神游，主旨就是自己这CP是白磕了——所以说那晚地下车库是怎么回事？看着不像假的啊，难不成两人闹矛盾了……
正想到这里，听到了张岗的话，她理了理袖子，看都没看陈春林一眼，直接开始了进度报告。
夏日傍晚的太阳依旧明亮，照得整个会议室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徐晚意背对着窗户，背光下脸色忽明忽现。她听着姜瑜的报告，心里想的却是黎野，她知道若不是黎野自愿退出，这些人是不可能让她退出的。
她想起上午封景跟她报告说，黎野介绍了元得所一个叫高固的律师给她，说是可以审核她之前提到的合同。
她让封景和汪度两人跟高固聊聊，聊完后，两人皆认为高固可以胜任，不过封景说高固其实是元得所的高级合伙人，不是黎野手底下的律师。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不久以后太阳终于落山，徐晚意转头看了一眼外间的闪烁的灯光，再看看张岗和陈春林，心里默默想着：不论我和黎野之间发生什么，不论我有多恨她，这个世界上能动她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们欠她的，我迟早让你们还回来。
会议结束后，徐晚意立刻回到了办公室，再没多说一句话，一看时间，晚上九点半，又一个深夜即将到来。
今天的会议多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倒不是换掉了黎野这件事，既然张岗上次都那么说了，自己也没表态，他们一定会换掉黎野。让她意外的是张岗的手脚这么快，胆子这么大，这说明他一直就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也难怪，张岗在集团多年，此前一直是她哥的左膀右臂，自己入主乐光集团以后，张岗交出了不少机密资料，也主动跟她透露了不少隐情，帮她顺利的接手了乐光集团。
所以，最开始徐晚意真以为张岗是真心投诚的。
可一旦到了大改大动阶段，也就是差不多去年底的样子，乐光集团内部的阻力就若隐若现，让她觉得大小计划或多或少执行地都有些磕磕绊绊，细想又不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看来，阻力就隐藏在日常的各种文件和流程中，这其中最积极的分子，就是张岗这条线上的人，要不是黎野跟张岗硬刚了几次，他本来还可以逍遥一段时间的。
徐晚意自忖暂时没功夫也没本事研究透这些琐碎流程和文件，因此凭自己是不可能从这些日常流程中看出大问题来。
看来黎律师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想到这里，她打开抽屉拿出了那张她的钢笔画，默默的看着，想起那天晚上车库的拥抱和哭泣，黎野脸上的失望和说过的话，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该去看看她。
“不行，人要有原则，不能这样犹豫不定，一天改一个主意。”徐晚意自言自语，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
徐晚意跟陈春林开过一次项目例会后就不怎么去了，若真有问题，她会选择直接问姜瑜，她知道姜瑜背后是黎野。
再后来她觉得作为董事长，总归还是要出现一下，以示对项目的关心，于是又去了一次，结果被陈春林这个白痴气的够呛，从此就让汪度和封景盯着，自己忙其他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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